两个女孩同时摇头。
“我们回家吧。”乔益佳说。
三个人先后走出宝岛四季。
路过美食街入口的那张广告牌时,游小桉又抬头看了看,“没金项链,但戴墨镜;没戴墨镜,但戴金项链。”
“你叽叽咕咕说什么?”乔益佳问。
只有项虔听得分明,她的话又让他想起她说“我不和戴金项链的男生交往”的那一幕,那句话划伤了他十八岁时那颗桀骜的心。
那么多年过去了,她一点都没变吗?
午时的阳光照得整个世界闪闪发亮,八月下旬的鹭岛多么炎热,即便有海风,也无法动摇暑气。
项虔将表妹先送到家。
下车之后,乔益佳站在街头的绿树荫下,久久无法收回目光。
“明明是三个人的电影,我却始终不能有姓名……”阿桑淡淡的,略带伤感的声音在她的脑海中响起。
“不行的,快收心吧,满街上都是好男人。”乔益佳还在盯着他们离去的方向,项虔的车早已经消失不见,她还在张望着,许久之后,她那声轻轻的“再见”就像一道重重的叹息。
车上,游小桉的心绪又回到午餐前和乔益佳谈到的事情。
她敏锐的直觉告诉自己,恐怕,那并不是一个假设。
也是,一个男人总是来见一个女人,居心已经昭然若揭。
游小桉坐在后座,她第一次看项虔的后脑勺,他脊椎尽处的头发弯成锐利的塔尖状,说起来,项虔的项链也不是特别闪亮,颜色介于玫瑰金和金黄色之间。
项虔在后视镜中看到了游小桉的目光。
意识到被发现自己在偷看,游小桉将目光投向窗外。
本来,她从家里搬出来是想要逃离家庭琐事的漩涡,却未料会卷进好朋友和他的表哥之间,好在——
——好在,一切都还没有开始。
“珠珠——”
“请不要叫我珠珠,谢谢。”
“小桉——”
在密闭的空间里,项虔的声音听起来更有质感,他说话的时候底气总是特别足,就好像声音来自非常深沉的地方。
“你有心事。”
“如果早晨我父母没有见到你,现在这个时候,我不是在和相亲对象逛街,就是在相亲回来的路上。”
他那么在意自己有没有心事干什么?游小桉知道项虔并没有询问的意思,不过,这时候只有说不相关的事情,她才能摆脱好朋友和她表哥的牵连。
“昨晚你说过,你不相亲。”
“为了安抚父母,我偶尔也会做做样子的。”
“你还蛮懂事。”
游小桉完全不想反驳,因为她知道其实他不希望她去相亲。
这个男人,明明事务缠身,却愿意牺牲一个下午,只为陪自己等人来安装钢琴。
所以,她忽略了他的讽刺。
但是——
——但是这并不代表游小桉会给他机会。
能够眼见的疲惫,她一定会绕开。
☆、08
回到家,游小桉一脸倦怠。
“我中暑了,睡一会儿。”不给项虔询问的机会,说完游小桉立即转身回屋。
这个男人频繁地出现,所以——
——所以,项虔很久以前就见过自己也不是没有可能。
如果是那样的话,他也太虚伪,明明早见过,却装作初见的样子。
你最好不要喜欢我!
游小桉躺下去,现在,打消心头疑虑的方法其实很简单,只要给乔益佳发一条消息就可以得到答案。
不过,这种事情她做不出来。
乔益佳已经够辛苦,她自己情不自禁是其一;夹在自己和她表哥中间是二。
就别再徒增她的烦恼,如果方便,她早就说了不是吗?
好在昨晚发神经对项虔说过“今年之内都不要再恋爱了”,如果他像其他那些知难而退的男人一样的话,接下来的四五个月应该不会发生自己担心的事情。
想到这,游小桉放下心来,决定当作无事发生。毕竟她不喜欢模棱两可,更不喜欢妄自揣测。所有不能确定的事情,她只想当做不存在。
可是,过去的事情虽然被忘记,但绝不代表没有发生过。
……
像是在学校里,又像是在公园,在一条银杏林间小道上。
项虔摘掉了项链,也没有戴墨镜。
分不清是什么样的天气,游小桉看着走在前面的高高的项虔,心里想着,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出现在公园,这种反差,就好像水中生物来到了陆地上。
“你说喜欢在公园约会。”项虔好像会读心术。
“我们什么时候开始约会了?”游小桉非常吃惊,明明才决定过,如果项虔表白自己的话要拒绝他。
而且,我怎么可能会喜欢在公园约会?
太老套。如果是第一次约会的话,一定是天文馆,而绝不会是什么公园!
游小桉从惊讶跳跃到生气。
项虔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两三个大步,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下子就打破了她的安全距离。游小桉没有推开他,也没有逃跑。
项虔长长的手臂牢牢地将她捕获,他的胸怀就像家里的那张按摩椅,既结实又温暖,可是因为他收得太紧,那个怀抱被游小桉占满,没有一点点空隙,仿佛连风都别妄想介入。
游小桉从来没有让任何人拥抱过自己,拥抱是她安全距离排斥在外的行为,更何况,和项虔才认识多久?!
可是,项虔的怀抱就像冬日的阳光,暖烘烘的包围着她,甚至,他的胸膛还莫名地散发出一股甜丝丝的花香,那莫名的花香味令她感觉无力,她没有一点点多余的力气将他推开、推到她的安全距离之外。
她意识到,他的巨大手掌开始在她的后背游走。
他的怀抱是温暖的,温暖到让她放弃原则,开始眷恋。
可是他的手心却炙热如火,好像被抚过的地方会轻而易举地被烫伤,那灼热感令她一阵阵地颤抖。
“吻我!”游小桉用尽全身的力气才非常勉强地说出这两个字。
可是——
——可是,我们不是才认识两三天吗?这样可以吗?
游小桉感觉热泪正在涌出,她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去开口。
这样的速度何止千百倍地快于自己交往两年内不亲密接触的原则!
而且,很明显,就算问出口,项虔也不会回答她的问题。
此时此刻,不论她说什么、做什么都没有任何效力了。
项虔双眼中的热望表明现在他想要做的是什么,明确到让游小桉不住颤抖。
她放弃逃脱、放弃挣扎,就像一只被蛛网牢牢粘住的蝴蝶,尽管她心里还想煽动翅膀,但终究已经无力抵抗。
项虔的脸已经府下来,他的唇倏地盖住她的唇。再也没有机会、再也没有机会将反悔、将原则、将不可以说出口。
比起他如火般炙热的手心,游小桉只能在无力之中绝望地想,这男人的唇舌大约是世间最高伏特的电流,在他的吻落下的那一刻,她感到自己已经濒临融化、完全失去自我。
于是,她不由自主地张开小口,任由对方席卷。……
“小桉!小桉——”
是乔益佳的嘶喊,她的声音从来没有这样大声过,在那尖锐的分贝之中充斥着绝望、愤怒和憎恨。
“你就是这样拒绝我表哥的吗?”
你就是这样拒绝我表哥的吗?!
你就是这样拒绝我表哥的吗?!!
……
几乎是同一瞬间,游小桉惊醒。
明明空调开得很低,可她那雪白额前的头发已经全被热汗濡湿,被濡湿的那些发丝看起来那么黑,那么伤悲。
“幸好是一个梦!”她抚着自己的胸口,惊魂甫定。
在床上坐了一会儿之后,她才平息下来。不由自主地,她的另外一只手抬到唇边,犹豫了下,又犹豫了一下,她的手指才贴到唇上,太真切了,真切得她差点对那炙热的抚摸、那滚烫的深吻信以为真。
又恍然了许久,她才扭头看向窗外,已经是夕阳西下时分。
忽然,她听到有声响从屋外传来,一看时间已经六点多。
不过,游小桉并不是那种会因为迟到就会慌里慌张的人。
而且,知道项虔在家,她由衷地感到很安心。
等一等——这已经是你第几次产生还好有项虔这种奇怪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