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羽媛给我找了这么好的地方，我都有些不想走了。果然还是自己人最懂我。”她特意对刚进门的段羽媛说。
段羽媛一愣，笑容有些牵强。
她原本给司母订的酒店被司君羡换成了这里，她也是刚刚在车上发现路线不对时才知道的。
司君羡没有作声，是在等她主动坦白。
段羽媛当然不敢在司君羡面前邀功，更何况是凭空来的功。
她解释：“夫人，这不是我安排的，我原本给您订的是威斯汀套房。这应该是司总知道您喜欢，特意给您安排的。”
“哦。”司母点头，“威斯汀也不错，我常住。”
这时，司君羡才开口道：“母亲，我刚才说过的，这是小汐特意挑选的地方。这里的私家菜也是非常好的，应该很合您的口味，我们去尝尝？”
司君羡的语调轻快上扬，听起来心情不错。
司母纵然心中不愿，也不好泼儿子冷水。
“洛小姐，有心了。”她特意对洛汐说。
洛汐不拂司君羡的美意，对司母浅笑道：“您客气了，这里是君羡推荐给我的，毕竟他才是最了解您的人。”
这话说的，滴水不漏，就连司母都找不到破绽。
既没有邀功，还缓和了母子两刚才在车上的不快。
在场听了这句话唯一不开心的，怕是只有段羽媛了。
众人步入宽敞开阔的餐厅，精美小菜已经被端至餐桌，有专人服务。
司母略略扫过菜肴，问洛汐：“菜也是你定的？”
“我问了君羡的意见。”洛汐道。
司母微微颔首，说了声：“坐吧。”
司君羡挨着洛汐坐下后，当众对她说：“叫我君羡显得生分，以后和母亲一样，叫我阿羡。”
这不是商量的语气。
洛汐抬眸看向司母，继而扭头问司君羡：“这合适吗？”
“没什么不合适的。”司君羡将餐巾展开。
司母的表情不太好看，但没说什么。
洛汐心想，一个称呼而已，司家可真是讲究。
想必“阿羡”只是家人的爱称，司君羡还没向家里公开两人的婚讯，她叫“阿羡”必然会招来反感。
这个时候，洛汐还不知道司君羡是随母姓。
但司君羡执意如此，她自然还是要听他的，毕竟两人身处同一战壕。
热菜一道接一道被端上来，色香味乃至摆盘都精美得无可挑剔。
席间司母与儿子不时闲聊几句，偶尔会问及洛汐一些艺术领域内的问题。
洛汐立刻听出司母也是圈内人，而且学问深厚，阅历颇丰。
不知道是什么来头，但既然儿子都有这么高的艺术修养，想来母亲也不会是泛泛之辈。
洛汐看得出来，自己有几次回答让对方不太满意。
相比之下，段羽媛的存在感微乎其微，她食不知味，一直用余光观察司君羡和洛汐之间的互动。
司母不动声色看着三个年轻人，目光望向了餐桌另一侧的段羽媛。
“羽媛，这些年照顾阿羡，真是辛苦你了。阿羡的饮食起居都由你来负责，你应该算是最了解他的人。”司母说话的同时，不忘观察洛汐的反应。
同为女人，段羽媛对儿子的情意她怎么会看不出来？这样说的目的，自然是想借段羽媛来打击洛汐。
洛汐也不是察觉不到，她一直在告诫自己现在的角色是司君羡的妻子，既然爱一个男人，就要表现得恰如其分，尤其是面对情敌，既不能过分在意，也不能熟视无睹。
段羽媛没料到司母会突然把话锋转到自己这里，而且还说得这样情真意切。
她当即感动得鼻尖发酸，细声道：“夫人您别这么说，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况且，司总也没有亏待过我。”
她的意思是在待遇上没有被亏待，但这么说出来，就会让人联想到其它方面。
如若洛汐是个涉世未深又陷入爱情的小姑娘，肯定就不乐意了。
司母赞许地点点头，笑道：“那你在他身边这么久，可见他对那个女孩儿动过心？”
段羽媛一愣，不明白司母为何为这样问，但还是回答说：“没有。”
司母“呵呵”地笑了起来。
这下，就连洛汐都猜不透，司母接下来的话题要怎样展开。
“母亲，一定要聊这个话题吗？”司君羡面色隐有不悦。
司母喝了一口茶水，露出小女人的姿态，语调里很是委屈：“你看看你，从我一来到现在，就知道护着女朋友，连句话都不让妈说了？羽媛刚才也说了，没见你对哪个女孩儿动过心。妈之前给你引荐了那么多大户人家的小姐，还有各样子的名媛，一个都没成，现在谈了女朋友，妈妈就不能好奇了吗？”
司母本就显得年轻，人又漂亮，饶是说三十几岁也不会有人怀疑。这会儿的语气又像是在示弱，看得洛汐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不是说她矫揉造作，而是那浑然天成的少女感，自然不做作，特别具有杀伤力。
洛汐想到了那些和小鲜肉谈恋爱的不老女神们。
她觉得自己如果能有司母七成的功力，恐怕比现在更吃得开，说在职场平步青云都不为过。
可事实是，偏偏她的儿子不吃她这套。
不光是不吃，看起来还很冷淡的样子。
洛汐瞄一眼司君羡，端起杯子喝了口水。
“我和小汐情投意合，就像她说的，一见如故，没什么可好奇的。你当年，不也是和他一见钟情的么？”司君羡慢条斯理地说。
司母手中的筷子倏然被紧握。
不明真相的洛汐却听得有些尴尬，这词用的，太夸张了。还情投意合……
她当即低下头，显得很不好意思。
司母的手颤了颤，洛汐并未看到。
“既然你不愿意我问，那我不问便是。我吃好了，也有些乏了。”司母没明说，但这无疑是下了“逐客令”。
“夫人，我帮您把行李收拾一下？”段羽媛及时地问。
“好，你同我上楼。”司母应着，立刻起身离席，不愿再多说半句。
司君羡和洛汐同时站起，目送对方上楼。
等到人影消失在楼梯拐角，洛汐才深深提了口气，再悄悄呼出。
司君羡刚好回过头来看到她如释重负的模样。
洛汐察觉，立刻停下来，假装淡定。
司君羡抬眉，取笑她：“这就累了？”
“是啊，坐得太久了。”洛汐故意歪曲他的意思。
司君羡浅浅笑，“这才演到哪？我的钱可没那么好花。”
说完，他从兜里掏出一张卡，“我不给你，你就不问我要么？”
洛汐不客气地接过来，“司总怎么能是言而无信的人？”
司君羡又望了眼楼上的方向，对洛汐说：“走吧。”
“嗯。”洛汐没有多问，人家母子的事情，她还没有圣母到要去劝和。
司君羡不让她煽风点火就不错了，她还怕引火烧身呢……
回家的路上，洛汐不放心地给叶蔓去了电话。
叶蔓状态不错，对洛汐说小护士很照顾她，还问洛汐是不是给人家好处了？
“没有啊。”洛汐直接否认，“怎么就不能是医院的服务态度好呢？”
“我又不是没来过……再说了，还有别的病友呢，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啊。”叶蔓肯定地说。
“我真没有。”洛汐觉得就是叶蔓多疑。
“行吧。那我不和你聊了，我要睡了，好不容易得了个补觉的机会。”叶蔓打了个长长的呵欠。
“好，晚安。”洛汐听她没什么事，也就不再多聊了。
等到挂断手机，她看到状态栏弹出一条本地新闻。
“名媛风波后续，桑家疑遭报复，多家门店相继接受调查，停业整顿。”
洛汐小声念出来。
司君羡淡定地开着车，似乎没听见。
“报应不爽。”洛汐嘟囔道。
司君羡用余光瞥她一眼，心想，还真是单纯。
“你相信报应这回事？”他若无其事地问。
“坏人受到惩罚的时候，人们就会这样安慰自己，证明老天是有眼的，神灵是存在的。这样在未来无助和困苦的时候，就会有坚持下去的动力。”洛汐很清楚司君羡问这个问题的目的。
答案早就很明显得涵盖在问题里了，摆明了他司君羡是不相信报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