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堵得慌,眼眶有些苦涩。
秦深望向那飘落的梨花,忽地吟诵古诗起来:“而今才道当时错,心绪凄迷,红泪偷垂,满眼春风百事非。”
蓦地,我的心底有一种悲伤蔓延四肢,竟觉浑身都是刺痛。
“情知此后来无计,强说欢期,一别如斯,落尽梨花月又西。”
秦深诵完这首诗,也想追随我的目光望去:“你看什么,这般入神?”
为了不让他看出我在为谁心伤,我立即转身,挡住了他的视线:“没有。”
“林鹿,你能否猜出刚才我吟的是谁的诗?”
“纳兰容若,《采桑子·当时错》。”
秦深挑起嘴角,拍手:“不错不错,真如传闻所言。”
“碰巧我最为尊崇的诗人是纳兰公子而已,你也不错,一个理科生,能看穿我的情信,也能对着这梨花就能立即吟诵出诗句来。”我对这秦深略有些佩服。
明媚的笑意在秦深的嘴角荡漾:“哈哈,我也喜欢纳兰,好一个文武双全却被情所困的才子。”
倏地,我灵机一动:“不如这样,我们两个对诗,要是你输了,这分手信的时间,就由我定,你不能每时每刻都来催我。”
“好啊!你要怎么对?”
“既然我们两个都喜欢纳兰,就对纳兰的诗,要是有一首对不上来,就算输。”
“好。”
方才的心痛缓了些,我专心一想,率先发声:“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林鹿,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了吧!”秦深笑意嫣然:“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木兰词·拟古决绝词柬友》)
果真小看他了,还以为他刚才只是说笑。
我镇静下来,全神贯注地迎战:“既然你刚才诵了梨花,我也来。”
他目光缱绻。
我即刻撇开目光,望向那梨花朵朵:“春情只到梨花薄,片片催零落。夕阳何事近黄昏,不道人间犹有未招魂。”
吟诵着,我还是忍不住地望向顾北辰那头。
只见他们两个头靠头地在看相机里的相片。
这一幕就像一把利刃正剜着我的心,痛得浑身颤抖。
秦深见我没再吟下去,就接着道:“银笺别梦当时句,密绾同心苣,为伊判作梦中人,索向画图清夜唤真真。”(《虞美人·春情只到梨花薄》)
我垂下眼睑,了无对诗的雅兴:“秦深,我累了,改天再对。”
“好啊,你现在是要去吃晚饭吗?不如我们一起?”
第九十九章 拍的还行
微风一起,片片雪似的梨花开始跳舞。
我捋了捋头发,摇头:“不吃了,你去吃吧。”
“不吃饭怎么行。”秦深进一步上前堵住了我的去路。
“我不想吃。”我绕过他。
秦深再次上前,伸手拦住我:“你不吃,怎么有力气替我写好分手信?来,我带你吃世界上最美味的东西。”
“我说了,我不想吃,你听不懂?”我不耐烦地瞪他。
他却毫不在乎地拉着我往前走。
我挣扎:“秦深,你想干嘛?”
“请你吃东西啊。”
“我不吃。”
“不行。”
秦深拉着我去了超市,买了好几包的泡椒鸡爪,麻辣鱿鱼丝,酸辣鱼等等辣味零食。
即使我在旁边跟他多次强调,我不想吃任何东西,也向来不吃零食,他就是买了一袋子和几罐冰镇的七喜,又拉着我去后山的亭子。
他撕开一包泡椒凤爪递给我:“吃。”
“我不吃,准备上晚自习了,我走了。”我没伸手接,径直站了起来。
他连忙拉住我:“伤心的时候,吃点辣的,就没那么伤心了。”
我一顿:“谁伤心了?”
“啊,是我啊,我很伤心。”他放开我。
“你干嘛伤心?”
“考试啊,我老是考第二。”秦深露出些微伤感。
我见他这副伤心的模样,竟有点感同身受地坐下来:“嘉欣是有天资,也努力,你考第二是很正常的。”
“你这人会不会安慰人啊?”秦深狠狠地扯了一块鸡爪咀嚼了起来。
“我是不会安慰人,而且,嘉欣是我好朋友,她考试第一,我肯定开心啊。”
“切。”他把那一袋子的零食往我这边推了推:“吃不吃?”
我看了看,迟疑了会,还是拿了一包凤爪,撕开包装,咬了块凤爪。
一吃,我立即拧眉:“好辣。”
秦深开了罐七喜递给我:“喝水。”
我急忙接过来,一喝,辣劲过了之后反而更辣,辣的我眼泪鼻涕都出来了。
“请你吃点小零食,你就感动地哭啦?”秦深笑弯了眉。
“不是,我是辣哭的。”
“没事,你直言无妨,别谦虚。”
我握紧饮料罐子:“你爱怎么认为就怎么认为吧。”
话毕,我又狠狠地塞了一块鸡爪到嘴里。
很辣,辣感使得那股子酸痛的感觉淡了些。
“来干杯。”秦深举起一罐七喜。
“干嘛干杯?”
“人生难得一知己啊!看这深蓝色的天空,看这葱翠的竹林,正好适合吟诗。”秦深双手撑着石椅,身子微倾,抬起头仰望夜空。
我也跟着扬起头来,仰望夜空的时候,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到耳朵边。
忽然,秦深伸手触碰我的耳朵,替我揩掉泪水。
如被电击一般,我即刻闪开身子。
秦深笑了笑:“干嘛干嘛?怕我吃了你啊?”
“天黑了,我要回宿舍洗澡了,谢谢你的零食。”我拿着未吃完的鸡爪疾步离开。
“林鹿,怎么那么快走啊?你都还没跟我对诗呢?”
“改天。”我心慌地逃走。
这种感觉如同自己做了什么背叛顾北辰的事情而自愧不已。
晚自习放学后,我在课室等了一会,没见顾北辰来找我,打电话过去,他告诉我,他不在课室,有事在忙,让我跟童乐乐一起回去。
我一阵失望。
但,回想起他曾经说过的那句“相信我”,我就尽量地说服自己,也许他跟华一笙在一起,是有什么要事呢?等晚点,他回宿舍了,我再问他不就可以了吗?反正,他也说了,凡事有疑问就直接问他,无需藏在心里,疑神疑鬼,惹得双方都不快。
结果,当晚我只收到了顾北辰的晚安短信。
翌日清晨,我在晨跑。
“鹿姐。”司徒煋站在跑道边缘朝我招手。
我摘下耳机,奔了过去:“星星,你也来跑步?”
司徒煋摇头:“我是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我喘着气,拿出纸巾擦汗:“什么事?”
司徒煋拧开一瓶农夫山泉递给我:“你猜。”
“关于你的,还是我的?”我喝了口水。
冰凉的水滑入我的腹中,给予我火热的头脑一会儿的冷静。
“我们的。”司徒煋笑颜展现。
“漫画过稿了?还是点击量很多?”
“都不是。”
“不然我们两个能有什么事?”
司徒煋打开手机,将一条扣扣消息给我看。
“司徒,公司认为你的漫画独具创意,读者数量与日俱增,因此,公司决定将你的漫画进行出版,收益按签订的合同所计,这几日,我会把封面,纸质,内容排版一类事宜与你商讨,如果没什么问题,将于下个月发行。”
我露出笑脸:“星星,你成为一名真正的漫画家了!恭喜啊。”
“我也恭喜你啊。”
“恭喜我干嘛?我顶多赚多了点钱。”我拧紧水瓶的盖子。
“鹿姐,这一本处女作因为之前签约,我没有加你的署名权,所以,对不起啊,不过,下一本,我一定要加你的名字,这样呢,漫画家是我,作家,就是你啊!”
“作家?”我低语。
“是啊,鹿姐,你的故事写的真的太有创意了,要不是你的故事情节好,我的漫画哪里有人看啊?故事情节老套的话,很多人的画画技术比我好多了,我肯定没那么快就出名的。”
我脸上微红:“我只是比较喜欢写点故事。”
“鹿姐,你应该自己去一些网站写,这样呢,你就是一个作家了,不一定依赖着我的漫画。”
“嗯,这个可以考虑,不过目前我想好好学习。”
“不急啊,反正梦想这种事啊,急不来,一般人都要花上十几年的功底才能够实现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