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上正报道着一起案件,关于先前纠纷许久的三鹿奶粉事件,终于有了锤音。
三鹿集团原董事长田文华被判处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其余一干人等也有或轻或重的处罚,其中有一些人的面孔,我见过。
我看着这新闻,只觉得世态炎凉,社会险恶以及法律公正。
可是,当我转头夹菜的一刻,发现我爸的脸色变了,他神色凝重地端着饭碗,也没动筷子。
饭后,我爸穿上外套,提着公文包,出门了。
我问我妈,我爸干嘛去了。
我妈平静地洗着碗,淡淡地回我,说是,我爸有好友相约,喝酒去了。
那日,我爸离开后,就没回家了,就连除夕夜和春节都没有回来。
我心中的不安就像一根藤蔓正一点点葳蕤起来。
正因我爸这事,我得以跟顾北辰结束了冷战。
除夕夜那晚,我看着我妈孤零零地且怅然若失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心里难过,就躲回房间,给顾北辰打了个话。
电话是接通了。
但他那头烟火和鞭炮的声音太大,我根本听不见。
我说什么话,他估计也没听见。
他把电话挂了,给我发短信“跟下一任闹掰了?”
“别闹了,我那是开玩笑的,胖子,我爸没回家过年,我觉得我爸有什么事,心里怪慌的。”
“傻,你还小,你自己都没顾得上,还顾得上你爸?好好过年,大人的事情就让大人去管。”
“可是我爸从来没有这样,就算生意在忙,也不会不回来过年的。”
“傻,你在哪?”
“我在家啊。”
“中国还是巴黎?”
“中国。”
“那你等会。”
“你干嘛?”
我这条短信发出去后两个小时,他都没回话。
直到快要十二点的时候,他才打来一个电话。
我昏昏欲睡地按了接听:“喂。”
“出来。”
他的声音很是高亢。
我立马就清醒了,连鞋子都没穿,一路从楼上狂奔下来:“胖子,你来我家了?”
由于我跑的很快,发出很大的声响,把我那玩着手机的弟弟和看电视的老妈也招惹了出来。
刚推开门,啪的一声,有一团白光咻地冲上了半空,然后哗啦一声响,绽放出绚丽的烟火。
“哇!谁这么不怕死,敢在这里放烟花啊?”我弟惊叹又佩服。
我看我妈在一边,没敢跟顾北辰说话。
看了一会的烟花,就听见保安在喊着捉人。
我担忧地也想跟出去看看。
我妈把我拉住:“别去,太危险。”
“妈,我就去看看。”
“不行。”我妈特别坚决,还给我弟使眼色,两人合力将我拖回了家。
我又急匆匆地跑回房间,给顾北辰打电话。
他气喘吁吁地笑着问我:“好看吗?”
“好看。”我忧心忡忡地责骂:“我们小区是不给放烟花的,胖子怎么变得这么笨,还跑来放烟花!而且,你家在哪啊?这么快就过来了啊?”
“我搭飞机过来的,我回家了,你早点睡,新年快乐。”
我正想说点什么,就听见手机那头真传来飞机起飞时的所发出的巨大轰鸣声。
之后,他的声音也听不真切了,我就挂了电话,给他发了条短信“新年快乐,晚安。”
他回了两个字“晚安”,就再也没下文了。
二月十二日,三鹿奶粉破产。
二月十三日,印度的一辆火车脱轨,造成了十六人死亡,一百六十一人受伤。
二月十四日,情人节,按照以往,我爸会和我妈出去过二人世界,我也打算偷偷去找顾北辰。
奈何,我爸的助理上门来通知我们,我爸出事了,目前正在印度的一家中饮合资的医院里。
我和我弟傻了眼,我妈却不急不缓地招待了助理,又慢条斯理地订了机票,收拾行李,独自一人前往印度,把我和我弟托付给了司徒阳。
我和我弟就这样住进了司徒家。
第九十四章 我是你姐
司徒家,灯火通明。
我弟一来就跟司徒煋相处特别好,他们两个人正在讨论着哪部漫画的剧情。
司徒阳出去应酬了,司徒玥正在自己的画室里作画。
我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正和顾北辰在扣扣上聊着。
忽然,他说“游戏设计出了点问题,我现在去处理,晚点再跟你聊。”
顾北辰以这句话结束了我们的聊天。
我闲来无事,便打算回客房睡觉。
途径画室,画室的门没有关紧,有一条细细的缝隙,我看见司徒玥背对着,正画着素描。
略有些好奇地朝她那画纸上扫了两眼,发现她的素描竟然是纪默的肖像!
我毫不犹豫地握紧门把,轻轻地推开了门。
画室的灯光非常的明亮,里头装潢很简洁,黑色的窗帘,白色的墙,地上放着许多装了框的画像,旁边有个蓝色的沙发,沙发的上方挂着一幅画,画是几何图形,以红黄粉几种暖色调的颜色分割不同的几何图形,沙发前方摆着绿色的圆形桌子,桌子的桌脚都是透明的玻璃柱子,乍看之下,感觉桌面是悬浮在半空中的。
整个房间的设计对于色彩以及空间的要求非常高,但我一进来,觉得这个房间给我的感觉是,非常的矛盾,既沉闷又轻快,既冷冰又有一丝温暖。
不用猜,这个房间的装潢设计应该是司徒玥自己设计出来的,按照我妈那个设计师的话来说,凡是作品,都能够折射设计师的内心与灵魂。
我颇感兴趣地看着那黑发如瀑的司徒玥。
显然,司徒玥本人的内心也很矛盾。
司徒玥专心于作画,就算她偶尔停笔,也是盯着画像在出神地望着。
我站在她背后许久,她完全没有察觉。
见她停下笔来好长时间,我也怕自己打扰了她,也觉得自己这种窥视她人内心的行为有点不妥,转身准备离开。
司徒玥才发觉了我的存在:“林鹿。”
我抓着门把,转过身去,看见她已经快速地将那画了一半的纪默肖像的画纸给撕了,她双手藏在身后,瞳孔因害怕而放大。
她有些惊慌:“你进来多久了?”
“没多久。”
“你,看到了?”
“嗯。”我点头。
这时,她那藏在身后的手垂了下来,右手拿着2B铅笔,左手拿着那张画纸。
她看了看我:“坐吧。”
“不用了,我正回房睡觉。”我赶紧拉开门。
“林鹿。”她急忙叫住了我。
我停住,望向她。
她踟蹰了许久,眼神略有些忧伤:“别告诉纪默和童乐乐。”
“嗯。”
“谢谢。”
我往门外走了两步,又倒回来:“既然纪默有了喜欢的人,你也别再折磨自己了。”
她自嘲地笑了笑:“林鹿,你没试过放弃一个人,你根本就不知道这到底有多难。”
“嗯,既然放弃一个人很难,那不如,学会爱自己。”
回了房间,我坐在床上,看着陌生的房间,心想,若要放弃自己心爱的人,这怎么可能做得到。
我给童乐乐打了个电话:“乐乐,你在干嘛呀?”
“我在路上,正在回家。”
“这么晚了,你去哪了啊?”
“还不是因为过节嘛,去了趟亲戚家,路上堵了半天。”
“哦。”
“你是不是想我了啊?放假这么久了,你一直都没给我打电话。”
“在扣扣上聊还不是一样吗?”
“不一样。”
“那我以后给你打电话咯。”
“肯定的啊,这么晚了,你还不睡觉吗?”
“准备睡了,就是,突然想给你打电话。”
“你怎么没跟北辰聊电话?他是不是又在忙?”
我遥望着窗外的灯火璀璨的高楼大厦:“嗯,他又在忙。”
“要不是北辰对你跟别人不同,我还真怀疑他是不是喜欢你,你说,他要是喜欢你,恨不得天天见到你,恨不得每秒钟都听到你的声音,恨不得告诉你所有的开心和不开心的事情,可你们两个怎么就不一样了呢?”
“那你说说,纪默也是这样吗?”
“他也不是这样,哎,果然那些网上说的都是骗人的,哪有这样的男生,我猜说那些话的都是没恋爱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