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此番帮了你,你就休要将我见到严御风的事情告诉七殿下了。过些日子你们便要随陛下去南巡,他若因此事分心可就不好了。”
谢绾绾试图和晏胥有来有往,做个交易,可晏胥再开口说的话,让他大吃一惊,慌了神。
晏胥“嗤”了一声,说话语气有一丝不乐意:“谁说七哥要去了?这次是五哥陪同去。”
日理万机
“为何?”
谢绾绾拉住晏胥的衣袖,她百般不解为何此次陪同皇上南巡的人不是晏祁而换了他人。
晏胥耸了耸肩:“还能为何?本是让七哥去的,可出巡那日正是归宁礼,实在冲突,所以就换成五哥了呗。”
竟是因这个原因……
“是陛下要求的?”
晏胥摇摇头:“是七哥自己恳求的,父皇觉得在理,便答应了。”
谢绾绾眼睛瞪得又大又圆,她不得不对此事震惊,前世晏祁不顾她哭闹,毅然决然前去南巡的,他这般想得皇上肯定的人这次居然会自己要求不陪同前往,再也没有比这奇怪的事情了。
“你看我七哥如此念你,你却私见其他男人,真是岂有此理。”
见谢绾绾不语,晏胥就又开了口,他一想到晏祁当时跪在殿中恳请父皇的样子,便又对谢绾绾刚刚与严御风见面一事愤愤不平。
谢绾绾并未因此话和晏胥再一次斗嘴,她回府这一路上都是心事重重的样子,晏祁见她与晏胥一同进府,觉得稀奇,便随意问了句二人是一同出去玩了吗?
这次晏胥倒是说到做到,他只说是来府路上恰巧和谢绾绾碰到,而后再无多言。他将话本册子丢给谢绾绾,翻了个白眼便后便跟在晏祁身后进了书房。
谢绾绾拿着话本册子回了寝屋前的庭院中坐下,她无聊地翻着册子,可脑子里满满都是晏祁婉拒南巡一事。几杯茶下了肚,话本册子却一个字也未看进去。
——
晏胥此次来府里,又是用了晚膳才回的宫,谢绾绾见晏祁好似仍很繁忙,便不敢耽误他的时间,一个人秉烛在庭院里看着话本册子,希望能在他忙完了事,第一时间找他问问此事。
可如前几日一样,直至深夜,外面打更都敲了好几声,人仍未出屋。
谢绾绾托着腮在桌子上打着瞌睡,感到有一件衣服落至身上,连忙睁开眼,见是春雨,便拉了拉她的手。
“小姐,进屋歇息吧,很晚了。”
“他还在忙?”谢绾绾摇了摇头,然后拉了拉披在身上的外衫问道。
春雨点头应着:“嗯,殿下好像还在书房里,所以小姐莫要等了,快些歇息吧。”
因为皇上没几日便要南巡,所以晏祁现在才会这样忙吧?谢绾绾思索了一番,拍了拍春雨的手背,嘱咐着:“让厨房做点宵夜端来。”
谢绾绾心想,晏祁若是到现在还在忙,那想必他今夜依旧不会出书房了,她在这里等也是无果,不如直接进去得好,可若要空手进去,着实尴尬,所以才□□雨去厨房瞧瞧。
谢绾绾在烛下又看了两章故事,见春雨端着一碗菜粥回来,才刚放到谢绾绾面前的桌上,谢绾绾便起身又把粥端了起来。
“小姐,您去哪?”
“去送个夜宵,春雨你去歇息吧。”
谢绾绾端着粥轻快地赶到书房前,正遇管事从房里退出,见是谢绾绾,显得很是惊讶。他连忙行礼,让开门扉,又再次帮谢绾绾把门打开。
“我已说不用伺候,快去歇着吧。”晏祁看着书,并未抬头,他以为又是管事进来了,于是语气中透着些无奈,再次开口。
谢绾绾未应话,她屋里踏了几步,走到晏祁案几前,看到奏折高高堆落在案几旁,好似已经看完,而晏祁手里拿着的册子只是本传记。
“殿下日理万机就是在读些传记吗?”谢绾绾将粥轻轻放到案几上,从案几上拿起晏祁手中传记的上册,随意地翻了翻。
晏祁听到是谢绾绾的声音,惊慌地抬起头,将手中的书册合上,放到案几,在椅子上端正坐起:“你怎会在这里?”
“听闻殿下日夜繁忙,便带了些清淡的吃食犒劳殿下,现在才知许是不用的。”
晏祁听罢,连忙挡住案几上的瓷碗,将碗端起,喝了一口粥:“多谢夫人关心,这粥来的正是时候。”
晏祁因成亲一事堆积了不少事情,前几日确实是繁忙的,可那些需要处理的事物前世已做过一遍,算是得心应手,很快他就处理完了。但日夜在书房让人觉得自己案牍劳形其实只是不知该以何种方式回寝屋。
现在寝屋不似以前,是有谢绾绾在的,若是回了屋子,谢绾绾不喜他怎么办,晚上躺在同一榻上,谢绾绾畏他又该如何,与其回屋去过分担心这些,还不如不回去避免这些。
现在见到晏祁手中那本传记,谢绾绾也猜到了他心中所想,她并不想拆穿,说破对自己也毫无好处,但却觉得晏祁现在这副样子和前世真是天差地别,那高傲孤冷的人,现在却好像是被自己欺负似的。
谢绾绾特意转移了话题,想缓解两人间的尴尬:“今日和十殿下碰面,听闻殿下明日又要被师父考了?”
“他今儿个一来,便让我帮他学习《资政》,说是你建议他看的。”晏祁一想到晏胥今日进屋所说的话,就觉得好笑,他嘴角上扬着,“十弟说你替他算了一卦,明日师父会考他这方面的内容,夫人怎知的?”
被晏祁这样一问,谢绾绾有一丝愣神,这话听上去是闲聊,但却感觉像是质问,谢绾绾顿时心生一阵恐慌。
“一时兴起耍弄了十殿下,还请殿下莫要怪罪。”
“何罪之有?我倒觉得夫人说的是。”晏祁记得清楚,前世的确考的是《资政》,而晏胥没通过考验,不仅被父皇训了,还因去不个江南,在他屋里哭了一下午。
“那殿下可是帮了?”
“自然。”
“可殿下为何不陪同陛下南巡?这是难得在陛下面前展现自己的机会。”终是说到了点子上,迂迂回回,谢绾绾终于把前来的目的表达出来。
晏祁把碗里的粥喝净,顿了顿才开口:“那日是归宁礼。”
果不其然……和晏胥说的一样。
“可与南巡相比……”
“父皇还未指婚事时,我就答应你‘三书六礼,许你繁盛的迎亲仪式,今世只念你一人’你可还记得?”
谢绾绾当然记得,那时她就分不清晏祁说的能否相信,于是便统统当做是迷惑她的甜言蜜语,便抛之脑后了。现在晏祁这样一提,谢绾绾有些惊讶,晏祁竟是认真的。
晏祁站起身走到正在发呆的谢绾绾面前:“最后一礼我怎能不给?”
“殿下你不用如此……”谢绾绾见晏祁靠近她,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
“你不想回去见见谢将军?不想再去见见你母亲?”晏祁拉住谢绾绾的手,朝门走去,另一只手一挥袖,熄灭了案几的烛光,推开门扉踏出书屋,“既然被夫人发现我无所事事,再在书房待下去未免太过可怜了。”
谢绾绾忽地反应过来晏祁是何意,她仰起头瞪圆眼睛看着晏祁:“你要回寝屋?”
晏祁轻笑:“你不是来接我的?”
“自然不是!”谢绾绾想要将手抽出来,但却被握得更紧。
“不要闹。”晏祁牢牢握着谢绾绾的手,朝着好几日没去过的寝屋走去,“我好几日没好好休息了,就让我回去睡个觉吧。”
——
第二日,谢绾绾趴在庭院的桌子上已经多时。
她实在是抬不起头,一想到自己昨夜竟然老老实实地被晏祁牵回寝屋,就觉得自己无药可救,怎么就又一次轻易地被晏祁迷惑了心智。
晏祁昨夜竟那般温柔地问她归宁回去该准备些什么好,她的母亲生前喜欢什么等等问题,似乎是在征求她的意见。但却丝毫不提关于南巡的事情,那可是他回来就被皇上奖励的南巡啊,怎么在如此看重权势的他眼前却变得不值一提了?
“啊!真是没用!那副虚伪的模样以前看得还不够多吗?”谢绾绾握着拳敲打着桌子,对自己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现在爹爹还在,你就又这么记吃不记打了吗?”
“七嫂,你一个人在嘀咕什么?”
晏胥的声音忽地传进谢绾绾耳朵里,她倏然抬头循声望去,见晏胥站在拱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