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圆梦录[重生]+番外(119)

校尉领命而去,刘怀棠回身,冷懿生咬唇隐忍,小脸上愁云惨淡。

“刘将军,太子好不了了吗?”

刘怀棠似是而非地摇摇头,并不说白。

此刻若说太子好转,皇帝极可能就得驾崩,但太子还没急着继位,朝中也仍然矗立着各派势力,都不能为太子所用,眼下并非太子继位的最佳时机,还得等。

刘怀棠走到冷懿生面前,冷懿生背靠柱子,眸中盈泪,秀眉紧蹙,眉宇间一股脆弱又顽强的气韵尤其令人心疼。

饶是刘怀棠这样没心没肺不拘小节的人,这一刹也会恻然情动。

他不动声色蜷起十指,头皮发麻地逼自己对上她发亮的水眸,生硬安慰道:“太子会好的。”

楼小屿提着灯笼的手轻轻颤动,一眼不眨。

太子妃在他面前是多么高挑矫健的女子,在那男人面前,活活比人矮了一个头,娇小纤细宛如一株菟丝花。

两人的神情笼罩在檐下的昏暗之中,晦涩不明,无端生出一股暧昧不清的气息四处漾开。

楼小屿站在远处望去,砰砰跳动的心揪成一团,不知为何,总觉得太子妃就要扑进那长身玉立的男人怀里,也觉得那男人就要把太子妃搂进怀里。

他握紧灯笼细长的竹柄,头一回同情那向来目中无人、不可一世的倨傲太子——人一病,就废了。

他自己一个人乱七八糟地想着,檐下那两人却什么触碰都没有,一个君子,一个矜持,双双进门去。

他重重松了一口气,拍着胸脯自言自语,“还好,还好。”

天黑以后,郎中们鱼贯而出,钱依山刚想找人安排他们,冷不丁想起来,东宫都没人了。正好看见楼小屿傻傻地杵着,便叫楼小屿带人去休息,看茶。

楼小屿领走八个人。

剩下一个站在钱依山身边,穿一身蓝布衣,背一个灰包袱,年轻稚气,意气风发,头发凌乱,吊儿郎当,脸上还挂着随和可亲的笑容,乐呵呵的。

楼小屿看了几眼,不敢置信,这位小郎中和钱依山有五成相似,看起来仿佛就是钱公公传说中的亲儿子——传说是真的!

他没得探听什么,就得离开,剩下这对父子站在台阶下。

待外人走远,钱依山一拍儿子的肩头,按捺不住的欣喜涌于面上,捋了捋他双鬓掉落的碎发,少年乌黑浓密的头发上还有零星尘土。

“看看你,这么邋遢也好意思出门见人。”

钱同财嘻嘻笑道:“我是出门了才搞得这么邋遢,他们来找我的时候,我才刚从山上找完药草回去呢,这不急着出诊,就没沐浴更衣嘛。”

钱依山想起他刚刚负责给太子针灸,拿着长长渗人的细针对着太子的脑袋胸口扎下去,一点不手软,他都要吓死了。

“你个臭小子,胆子肥了,也不怕医死人?怎么不叫你师父来?”

钱依山本意是想由他帮忙找大夫,毕竟他对城中各个医馆都熟悉,并没想让他初生牛犊不怕虎一样自己上阵。

禁卫军带来九个郎中,看见嬉皮笑脸的钱同财时,钱依山差点昏厥。

“爹,我从小学医,没有十五年也有十三年,怎么会医死人呢?何况我师父瞎了,你也不是不知道,瞎了出门不方便,我就来了呀,救人要紧嘛。”

钱依山也没想怪他鲁莽,不知轻重,只感到儿子成才了,有本事,也能独当一面,心里不知有多骄傲。

此次为太子诊治的九个郎中里,钱同财是最年轻的,其余八位老郎中却都还要虚心和他请教探讨。

时候不早,钱依山得去料理那几位郎中,父子二人短暂说了几句,钱依山走开,钱同财又回到殿内。

兰贺靠在床头,人精神了不少,也不吐血了,冷懿生看着他喜极而泣,粗鲁地抹掉泪水,两腮都笑僵了。

钱同财顺手拿过桌上的药方回到床边,“殿下,你——”他欲言又止,太子不愿他当众宣布病因。

兰贺看了看刘怀棠和冷懿生,道:“你说吧。”

钱同财颔首道:“我等都认为,殿下/体魄强健,并无大碍,更无旧疾,之所以犯‘心疾’,其实是中毒。是何毒药暂且未知,可以肯定的是这毒不会即刻要你命。这张药方殿下从小一中毒便服用,服之痊愈,窃以为是有解毒功效,不过药量相对于现在较轻些,我会稍作调整,再加几味药材,还有这个……”

他自顾自说着,解下灰扑扑洗得发白的包袱,探手摸了一会儿,摸出一个小竹筒。

“殿下的毒气凝结在胸口。这个药丸是我师父炼制的,养心清肺解百毒。以殿下的体质,只要按我的药方配上这个丸子,一天一粒,不出三天,绝对药到毒清,不留后患。”

他信心满满说完,殿内鸦雀无声,针落可闻。

大将军和太子妃茫然地看着他,一头雾水,唯有太子微微眯起了眼睛,危险的气息铺天盖地。

操纵

刘怀棠觉得自己的耳朵坏了。

“小子,你是说殿下从来就没病,是被下毒了?”

冷懿生正襟危坐地看着钱同财,她听他的话,也是如此觉得,心下一片惊骇。

钱同财眨眨眼,点点头,摊手道:“这很显然吧。”

他转身朝太子道一声“冒犯”,掐了一把他的手臂,又去掐一把刘怀棠的手臂。

“就殿下的这个体魄,一点不亚于你这个当将军的,怎么可能有病,还是心疾?要真有心疾,照殿下说的,这些年大多时候他都能练骑射、舞刀剑,早就不知犯多少次病了,哪轮到现在才发病。”

钱同财忍不住像看傻子一样看他们,“心疾是轻易就犯的,也难以根治。而殿下所说,他有许多年没犯过,平时都是装的,病重时也约只在十二三岁以前。也就是说,那个时候他就是中毒了,明白了吧?”

刘怀棠和冷懿生难以置信地傻了。

钱同财继续看着陈太医开的药方道:“殿下从小就咳嗽、咳血、难以呼吸,约有心疾之症,一直如此,证明中的毒向来是同一种,投毒之人也是同一个。此人在殿下年幼时便经常投毒,想来应是为了制造假象,瞒天过海,让所有人都觉得殿下是病,是顽疾,得认命,而非中毒。

“对一个孩子下这么久的毒,此人实在歹毒。殿下心里可有底了?如此看来,此人下毒知轻重,并未想过一次就要你的命,只想让你经不起事,也想让你受尽折磨痛苦离世。好在还有这张方子,开这张方子的太医知道症结所在,对症下药,相信早就治好殿下数回,奈何下毒之人孜孜不倦,其恒心实在可怕。”

钱同财总算明白,为何他爹要避开他们姐弟二人,偷偷和他娘说,宫里真不是人待的。说完,为了不让他娘担心,又说:“还好我就只服侍太子,也还好太子不喜出门,整天窝在东宫里,我也就只陪他在东宫里,不用去和什么人打交道。太子也挺好相处,不多事。”

太子这般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名正言顺的皇家嫡子,众星拱月,却还遭毒害多年而丝毫不觉。

钱同财同情地看着床上的太子。

他第一个怀疑太子中毒,而后各位郎中也谨慎琢磨,最后纷纷认同,的确是中毒。

这其实还要感谢他爹钱依山,此次回家,他娘问起太子安康,他爹没好气道:“太子好得不得了。”但传言中太子体弱多病。他爹又嗤道:“那都是假的,太子懒得见人就装病,装多了别人就都觉得他是真病。你要让他上山走一趟,他说不定还能给你活扒张虎皮熊皮来。”

钱依山是不会拿太子的康健与否开玩笑,他说得如斯笃定,钱同财自然信个十足十。因此,当钱依山凌晨被急急叫走,他稍觉奇怪,待侍卫找上他,还拿了熟悉的脚环,往东宫的一路上他便在想,是否太子突发急症,亦或中毒。到了以后一番问诊,他便确定是后者。

事关皇家秘辛,老郎中们都斟酌着言辞难以启齿,生怕一个说不好便老命不保,于是只得钱同财这个有关系还年轻气盛、艺高胆大的人来挑破这层纱。

刘怀棠一晃神,怔怔地问兰贺,“你心里有眉目吗?”

兰贺已经冷静下来。

上辈子他便怀疑过自己遭人毒害,曾暗示过陈太医,奈何时间久远,陈太医总觉得他是娘胎里带病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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