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明白安夏怎么突然转了话锋,居然向着自己说话,可周翠兰一想自家男人对安夏这么好,这事情安夏向着的是自家男人,不是自己,想明白安夏没有啥恶意,她心头就放松了。
“妈,这事你要是不管,我就跟老四离婚,这日子没法过了,责任田的活我家全都干了不说,还要倒贴钱,这事情说破大天,也没这个道理。”
“是啊,婶子,家业家里两儿子,以后负担重,三个当哥哥的这样做,现在村里都传开了,都说家国他们三个人做事差劲呢,这事情处理不好,名声一下子就差了。”
杨金英没有作声,她没想到三个儿子答应的好好的事,居然是糊弄她,她还以为他们早都把钱给老四了,当初本来就是老四一让再让,吃了大亏,她心里清楚,可为了一家人的和睦,老四愿意吃点亏她也半推半就没有再往下追究,而且她知道,她真追究起来,老大他们不给,她一个孤老婆子又能咋样。
只是……杨金英突然望向安夏,周翠兰怎么知道此事?以老四的性格,三个哥哥不给钱,他都没告诉自己,怎么可能告诉周翠兰,尤其他明知道自己媳妇是个混不吝。
看着外婆怀疑的目光,安夏心里有些难受,原以为外婆最疼自己,前世外婆走得早,她以前又倔强,并不怎么与三个舅舅发生冲突,所以外婆大抵还是维护自己的。
可重生回来后,她决定改变这一生,让自己过得不后悔,与三个舅舅对上后,她发现外婆似乎不是以前的外婆,安夏心中苦笑一下,其实前世也有感觉,只是自己一直不愿承认罢了。
“外婆,不是我告诉四舅妈的,但我去找过村长,提出请村长做见证,把责任田包出去的事情。”
说完这话,安夏仔细观察着外婆的表情,看到外婆眼中的怒意,她心头暗暗有些失望,外婆你儿子这样对你,你还向着他们,难道说对你好的人,全都是被你拿来牺牲的吗?
“夏夏,你这是要干嘛?这事情那天已经解决了,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大的心,生怕安家日子不安宁,还跑去找村长,你是不把安家搅垮了不罢休吗?你三个舅舅怎么你了,你非要折腾得他们兄弟四人不合!”
“婶子,你咋发这大的火!夏夏这事情按说也没做错,家国他们差家业这么多钱,这事情咋能就算了呢。”
麻婶有些吃惊,她头一次见到婶子对安夏发火,她甚至有些不满,安夏对婶子掏心掏肺,他那几个儿子不做人事,怎么到了最后,婶子居然怪起安夏了。
“妈,你这话啥意思?合着全都欺负我们家,就我家活该吃亏,安夏咋地了,她找村长是对的,这责任田爱包给谁包给谁,反正我家不管了,凭啥家业每天累死累活,赚的钱全都被他三个哥哥刮走,世上有这种道理!”
“外婆,你知道我为啥这样做吗?”安夏声音里带着颤抖,眼睛泛潮。
“四舅因为没钱,交不上两个表弟的伙食费和学杂费,找三个舅舅要钱他们谁都不给,为了孩子四舅居然去卖血换钱,供孩子读书!”
“什、什么?卖血?”杨金英一脸震惊,艰难地重复着安夏的话。
“那天给你开药,我在区里看到四舅进了诊所,跟进去才知道四舅要卖血,问他原因一开始他不愿意说,最后是被我逼急了才告诉我的。
外婆,四舅身上就几块钱,饿着肚子去卖血,为了给两个表弟交下个月的伙食费和书本费,他要不到钱,也借不到钱,实在逼急了没办法了,表弟们的伙食费又不能耽误,你总让四舅吃点亏,总是说一家人和睦最重要,可你知道吗,四舅已经走投无路了,三个舅舅谁家日子不比四舅家好过,他们凭啥欠钱不还,哪怕就五十块他们都不肯给,您还要这样纵容他们吗?是不是要累死四舅,咱们才知道后悔?”
杨金英张张嘴,突然说不出话来,她没想到小儿子日子过成这样,她以为不过是种个地,小儿子多出点力气的事情,那买种子化肥的钱不给,小儿子也不差啥,总不是打了粮食卖了钱也能填不些。
她讪讪说不出话来,甚至不敢看安夏的眼睛。
周翠兰也半张着嘴,哭嚎的声音生生掐断在嗓子眼泪。
第七十七章 狰狞模样
“老天爷啊,我不活了!逼人卖血,这是旧社会吗?当妈的心都偏到墙角了,人家都说老的疼小的,妈你这是换着花样欺负家业,逼死他你就称心如意了。”
“翠兰,你别哭了,我不是这意思,我没、我没想到出了这么些事,夏夏你咋不跟我说……”
“外婆,跟你说有用吗?你把三个舅舅叫过来,说一顿?他们肯定满口答应给钱,出了这个门,谁都不会给钱,四舅还是没办法,您还让他吃点亏算了,都是一家人,他怎么办?能怎么办?”
安夏的话,说的杨金英哑口无言。
就连麻婶都看不下去了,“婶子,你糊涂啊,家业已经包了地里的活,算是吃了亏了,你咋还让他贴钱呢,这一年下来两季稻子,买种子化肥好几百块,家业两儿子还上学,那日子能不紧张吗?打下来的粮食,全都被四家平分了,这事情谁知道了,都觉得你太苛待小儿子了,就是薅羊毛,也不能可着一个人啊,还让家业一个人贴补三个哥哥,哪有这个道理。”
“妈,今这事你说咋办吧,不能这样算了,否则我、我就到乡政府告他们,我家不能凭白吃这么大个亏。”
一听儿媳妇要去政府告状,杨金英吓了一跳,“翠兰,都是自家的事,闹到外面让人笑话,这样我现在就把他们四兄弟喊过来,我让他们表态,这钱一定给老四行不。”
“不行,表态管个屁用,安夏不是说了吗,上次都答应给钱,结果谁给了,家业去要都不给,逼得他生生去卖血,这次必须当着您的面给钱才算完事,而且不是五十,必须是七百,每家七百,把以前欠的都补上,否则这事没完!”
“好,我去喊舅舅们。”
安夏生怕外婆又反悔,先答应了出了门,麻婶见状也跟着一起出来,毕竟是安家的家事,她待久了不好。
安夏跑去找四个舅舅,麻婶回去做饭,边儿干活边儿把事情跟老公说了一遍,“娃他爸,你说婶子是不是糊涂了,家业对她那么好,她咋偏心那三个没良心的儿子呢。”
“这就是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家业太老实了,他那三个哥哥,老大横,老二滑,老三事事拿媳妇做挡箭牌,这样下来不就家业吃亏了嘛。再加上婶子糊涂,惹不起三个儿子,只会亏待小儿子,她没看出来,那三个而自己根本靠不住,她再偏心他们,养的也是白眼狼,家业才是能给她养老送终的,我也是纳闷,婶子她是咋想的,还是叔在的时候好,叔的主意正,也压的住那三个儿子。”
“可不是,叔在的时候,谁家敢这样。”
夫妻二人叹息两声,麻婶又多做了两碗饭,打算一会儿给安夏和杨金英送过去。
安夏跑去通知三个舅舅,各家都在做午饭,都说没时间,说白了谁都不愿意来,这是明摆着他们理亏,去干啥,难道给老四赔礼道歉,听周翠兰的臭骂?
刚才那一通闹,大家还憋着气呢!
“四舅妈发了狠,就在外婆那闹呢,她说了不来就去乡政府告,话我带到了,去不去你们看着办。”
安夏丢下冷冰冰的一句话,走了,爱来不来,要是去乡政府告更好,这样顺便告他们虐待老人。
乔冬梅一听这话,先慌了,揉着脑袋急道:“家国,还是去看看吧,要不逼急了,周翠兰这个混不吝,兴许真的会去告的。”
“告就告,老子怕她告!”
安家国气得狠狠踹翻了一个小凳子,“你快点做饭,吃完了就跟我一起去看看,她能在妈那告状,你咋不能去告。”
夫妻二人慌慌张张就着冷馒头吃了点咸菜,喝了几口热水,安家庆跟安家志家里一样,都是随便吃了一口,全都朝自家妈家里赶去。
三家进去后,看到安家业已经在屋里了,周翠兰是见到一家骂一家,三家挨个被她骂了一个遍。
但乔冬梅可不是吃亏的主,她也在婆婆面前哭闹,说自己怎么怎么被周翠兰欺负,李菊花则是假装可怜说解释自家不是不给钱,买种子啥的家里钱都花了,老四就不能等等,非要把事情闹得这么大,让村里人以为自家全都欺负他,搞得好像是安家业不懂事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