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嫂跪着求她,这孩子她家养不活,早晚是个死,求她帮帮忙,换了隔壁床产妇的孩子,还告诉她隔壁床产妇家里全是医生,孩子跟着他们才能活命。
她知道堂哥家里发生的事情,她也很喜欢安珠这个孩子,见了她总是笑眯眯地叫姑姑,她被堂嫂说动了心,偷换了隔壁床产妇的孩子。
做了这件事情之后,她每次看到安夏心里都内疚和害怕,终于她在一次手术中出现了医疗事故,调离了原单位,回到了丈夫所在的县城蕲春,在县医院做一名产科医生。
然后她眼睁睁看着丈夫出车祸身亡,两个儿子,大儿子结婚后出车祸身亡留下一个小孙子,小儿子被人带坏做混混,然后捅伤了人判了十年大牢,小孙子被母亲带走,好好的一个家,就剩下她一个。
她总在想,这是不是报应。
“我知道,总有一天你们会找来了,进来吧。”
老妇人打开门,萧敬生走了进来。
“其实我来不来意义不大,事情我已经调查清楚了,那个男孩不是我的亲骨肉,我的孩子是山坡村安家的外孙女,安夏。”
老妇人的手忍不住抖了抖,哑着嗓子道“既然你都知道了,还来找我干嘛?”
“我想知道当初你们是怎么换的孩子?为什么要换我家的孩子?”
老妇人慢慢起身,有些艰难地去厨房倒了两杯水,一杯给萧敬生,一杯她自己端着,看着水杯里晃动的水纹,时光仿佛回到了十八年前。
这个故事并不复杂,老妇人只用了半个小时,便说得清清楚楚。
“所以你只是为了救你家堂哥的外孙,而我妻子家里都是医生,你们就换了我们的孩子?”
“全都是我的错,当时我有了私心,我堂哥对我一直不错,我也很喜欢堂哥的小女儿,所以当时被堂嫂一说,犯了糊涂事。”
“你们可怜这个孩子,可你知道吗?我跟我妻子,我的岳父岳母大舅哥,他们为了这个孩子操了多少心,先心早产和肺功能发育不全,这个孩子从小就跟易碎的玻璃花瓶一般,要不是我岳父医术高明,用一车车的好药吊着,这个孩子早都死了。
可每次看到孩子痛苦难受,我妻子这些年哭的眼泪都能填满一座湖,我的心一直压着块石头,生怕唯一的孩子,万一哪天离开人间,我的妻子会承受不住奔溃,而我即便再难过,我还要强撑着照顾好妻子,照顾好这个家。
因为你们的自私,几乎毁掉了我的家,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做!”
心里的痛苦愤怒和伤心汇集在一起,萧敬生气急重重拍着茶几,发出沉闷的巨响。
老妇人慢慢站起来,来到萧敬生面前,重重跪下去,“对不起,是我造成你们家的不幸,我不求你们原谅,但这些年来我一直想跟你说声对不起。”
萧敬生大口大口喘着气,这些年的痛苦生活在眼前划过,妻子偷偷躲在卧室哭泣,岳父和大舅哥的叹息,孩子难受还笑着跟他说没事的样子,这些都好似一个个刀片,扎在他心口。
他难过痛苦,可他还要照顾妻子,照顾儿子,他找谁哭去,他只能强撑着一切,强撑着这个家,小心翼翼地照顾着唯一的儿子,这些年他觉得自己的心已经疼麻木了。
“我这辈子唯一一件错事,就是对不起你们家,其实我也动过念头,告诉你们真相,可是你们没有留具体地址,我根本找不到你们。
这些年我活在内疚中,我丈夫和大儿子出车祸死了,小儿子被抓进去了,唯一的孙子也被儿媳妇带走,我有时候就在想,是不是我做的孽,所以老天爷降下了报应。
但是为什么不报应在我身上,要让我的丈夫和孩子去承受我的罪孽,呜呜呜,为什么!”
萧敬生泪中泛着恨意,“因为这才是对你最残酷的惩罚。”
第七二零章 我是你爸爸
做好了膏药,安夏匆匆去了医院,陆柏川一天比一天好,让她特别开心,送了药之后又得知霍家送来了不少药材,而且这才是第一批,还有两批在后续的路上。
听着烫伤科和中医科两位主任不停夸赞霍家,有中医世家风范,拿出了全部存药,这让安夏心情复杂,霍家似乎也不是那么混账?
可如果是明事理的家庭,怎么会骄纵林月娇,林月娇的脾气和心黑程度,随着她去了帝都与日俱增,她总觉得霍家一定是这样,所以林月娇才变成这样。
“安夏姑娘,陆柏川的腿恢复的也很好,我问了他说是用了你特制的膏药,这是昨天拍的片子,骨头严丝合缝,就跟没断过一样。”
安夏看不太懂片子,不过片子上面的骨头确实看着好好地,没有一点问题,“长好了,再休息十几天,就可以下地走了。”
“这么快?”烫伤科主任觉得毕竟是粉碎性骨折,应该再养养。
“早些活动,其实更有利于神经和肌肉的恢复,而且一个月已经很久了,我是考虑到陆柏川身上的伤口,否则他只是断腿,半个月后就能下地了。”
两主任互望一眼,“安夏,陆柏川腿上的药膏叫什么名字?能不能在我们医院推广一下,这样以后断骨的病人也可以少受很多罪。”
“这个药膏是秘方,目前我没打算大规模推广,实在抱歉,而且这个药膏对医生要求很高,正骨手法必须一流,其次要对肌肉神经等十分清楚,除了上药还要推拿按摩,所以不适合大范围推广。”
“安夏姑娘,你的烫伤膏有没有合作意向,你可以制作成药送来医院,我们医院收药。毕竟烫伤烧伤,对病人来说真的很痛苦,尤其是有些病人毁容后,一辈子都毁了。”
这话说到安夏心底,很多人烫伤后,皮肤留下疤痕,就要顶着丑陋的疤痕过一辈子,除非有钱做植皮手术,而且还要承受巨大痛苦。
再一个烫伤膏现在已经公开使用了,就没必要藏着掖着,而且烫伤膏使用方法简单,医院就能操作,不像生肌肉活骨膏,对医生手法要求较高。
更重要的是,她讨厌三医院烫伤科主任,如果能让人民医院烫伤科做大做强,正好灭了三医院威风。
“烫伤膏操作简单,倒是可以考虑跟医院合作,但是医院要给我提供药材,我只制作,然后收取一部分秘方费用。”
“这些没问题,如果你同意我就跟领导汇报,做一个方案出来。”
沟通完后,安夏来到病房准备给陆柏川换药,陆柏川身上的纱布已经被拆除,此刻他趴在床上不敢看安夏,自打他全被安夏看过,甚至还被安夏帮忙使用尿壶后,他内心是奔溃的,从他能动之后,基本不敢面对安夏,可饶是这样,每次换药前他都要做不少心理建树。
清理完以前的膏药,看到结痂的地方慢慢鼓起,说明里面在长肉,这段时间其实最难熬,因为会很痒,而且又是这么大的疤痕。
“最近是不是很痒?”
“嗯,特别痒,不过我忍着没挠。”
“下次我给你加一些止痒的药进去就能好一些,这几天你先忍忍,你的腿恢复得也很好,再等两周就能慢慢走了。”
“那我身上的伤什么时候能好全?”
“伤口比较深,所以要久一点,两三个月就能长出新皮肤,基本恢复要半年以上,一年内就能全部长好。等你好了我们再谈。”
再谈?谈什么?陆柏川有些茫然,看着安夏的笑,心里突然有一股心虚涌上,他最心虚的事情就是自己中毒了,但是过去这么久,安夏提都没提,应该是没察觉,而且那日他问了霍医生,霍医生笑笑没说话,肯定觉得自己这个问题都不该问,所以安夏应该没发现吧。
“好好养伤,过两日我再来。”
“嗯,路上小心。”
看着安夏的笑,陆柏川觉得自己虽然受伤,可他真高兴能经常看到安夏,还有一丝丝害羞。
安夏脚步轻快的离开,陆柏川恢复不错,等他出了院,自己就跟他谈谈中毒的事情,还有两人的关系,他是不是该负责,或者自己负责也行,反正这辈子他别想跟自己分开。
安夏嘴角挂着甜蜜的笑容,步履匆匆往家里赶去,这时候停在路边儿的一个黑车突然车门打开,车上下来一个人,拦住了安夏的去路。
“安夏姑娘,有人想跟你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