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夏说不下去,林荣伟也听不下去,当初那些年他每年还寄点钱过去,可是每次钱都被退回来,还有一封安珠的信,他就用这种隐蔽的方式,跟安珠保持着一丝联系。
直到离开后的第三年,他再次寄钱写信,这些东西又被退回来的时候,随着的一封心里,写了一句话,安珠死了!
到现在他还记得,那一刻自己内心的慌乱和痛苦,现在想想,安珠不在了,这个孩子长这么大,一定吃了很多苦。
安夏真的像媳妇说的那样吗?这一刻,林荣伟有种想跟孩子交流的冲动,“你、你婶婶说,你外公保存了我跟你母亲的通信,还有当年我写给她的承诺书,如果我不认你?你是不是要告我?”
安夏猛地抬起头拼命摇头,“叔,我怎么会这样做。”
“那你为什么这样说?”
林荣伟的问话,让安夏沉默了,许久许久,她慢慢抬起头,露出一个跟哭一般的笑,“叔,我怕婶婶不让我见你,这么多年我一直想知道,我的爸爸长什么样,我不是野孩子,我有妈妈也有爸爸,我这样说,只是想见到你,还有……我怕叔你不要我……我、我想有个家。”
我想有个家,简单却又最真实的语言,击碎了林荣伟最后的怀疑。
第三二一章 鸡毛蒜皮
那一晚,虽然饭吃得有些晚,虽然中途发生了不少事情,可那一餐是林荣伟这么多年,吃过最好吃的一顿家常菜。
红烧肉又软又糯,咸鲜中透着甜,红烧炖鱼块,浓浓的辣汤把鱼肉充分浸泡,大块鱼肉里面也全是咸辣滋味,挖上两勺汤浇在米饭上,拌一拌又辣又香,格外有滋味。
还有酸辣粉条的凉菜,冰冰凉凉酸酸辣辣,夏天吃格外开胃,要不是媳妇在一旁哎呦哎呦嚷嚷这疼那疼,他觉得自己可以把那一盆鱼都吃掉。
其实不光林荣伟,许美凤跟林月娇两人略带嫌弃地尝了一口菜,就再也说不出话来,二人对视的目光中全是震惊,口口声声说不吃安夏做的饭的林月娇最后居然吃了两碗米饭,一半的凉拌粉条都被她吃了。
许美凤稍稍矜持些,可这也是在一开始,到最后饭菜被丈夫孩子吃了大半后,她也加快了吃饭速度。
安夏笑了笑,给他们做了几十年的饭,这一家三口的口味她早都摸熟了,林月娇爱吃酸辣的,徐美芬爱吃甜口,林荣伟则是爱吃肉,只要肉做的好吃,咸的辣的酸的都行。
吃完饭,一家四口人又要洗澡,林荣伟单位虽然发澡票,可家里人多并不够用,所以夏天都是隔三天许美凤带着林月娇去一次澡堂,主要是为了洗头发,平时就在家里烧水擦擦。
林荣伟短发,每天擦完后,就着用洗发膏把头发一洗,所以他基本一周或者半个月才去一次澡堂,现在安夏来了,火房洗澡也变得有些麻烦。
安夏默默烧着热水,火房一下午炉子没有停,虽然太阳下了山,没有中午那般蒸汽似的热,可低温都二十八度的武市,晚上依旧不凉快,不少人家搬出竹床,在门口坐在竹床上说话聊天。
安夏烧好了水,林荣伟最先洗完,然后是林月娇,许美凤,然后才是安夏。
等她洗完收拾完,已经晚上十点多了,许美凤家没睡在门口,她屋子里有电扇,林月娇又娇气,不愿意睡门口,觉得丑。
林家也没有竹床,安夏窝在火房里,热的刚洗完澡,就又出了一身汗,这一天她真的累极了,天热是一方面,面对许美凤总是要留心眼也是一方面。
最后安夏悄悄把火房内的插销插上,然后一闪钻入空间,还是空间好,什么时候进来都觉得气候十分舒服,夏天进来觉得凉爽,冬天进来觉得暖和,躺在空间的躺椅上,她沉沉睡去。
“荣伟,今天的事情,是我疼急了,对安夏的态度有些不好,但是真的好疼,我吃了三片止疼药,腿上还是钻心的疼,你看都起水泡了。”
许美凤的腿上涂了药之后,红肿开始泛着有光,然后起了几个花生米大小的黄色水泡。
”荣伟,真的好疼,而且当时我明明就站在旁边儿,她突然就踩了我一脚,然后那盆汤照着我就泼过来了。“
“美凤,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还要说,安夏是故意的?大热的天,孩子一个人做了一桌子菜,你说要好好对她,就是让她第一天来就开始做饭干活?
而且娇娇现在是怎么回事,拿开水泼安夏,她的脚也烫红了,你还开了药,回来就坐床上休息,她呢,回来瘸着腿,给咱们热饭吃,吃了饭还要收拾碗筷,然后还烧水,让咱们一个个洗了澡,现在你还说她故意的?你什么意思?别以为我不知道,安夏是我跟别的女人生的孩子,你心里怕是恨她的很。”
听丈夫这样说,许美凤心头一咯噔,怎么回事,今天才说完安夏坏话,丈夫明明已经很讨厌她了,怎么突然变了风向。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也没说她是故意的,我、我就是说我跟着孩子八字不合,怎么她一来,我就浑身不舒服。荣伟,她是不是跟你说什么了?”
许美凤仔细打量丈夫脸上的表情,她觉得安夏一定跟丈夫哭诉了,否则丈夫怎么现在提起她,居然还有一丝心疼神情。
“她是跟我说了一些事情,她从小没了妈,在村里不知道遭受了多少白眼,孩子现在就只有我这么一个亲人了,她就想有个家,美凤,我求你看在我的面子上,安夏也是我的骨肉,你能不能善待这个孩子。”
“荣、荣伟,我是那种刻薄的人吗?我会去欺负一个孩子?她可厉害了,一进门就说要是咱们不认她,就去告你,这是胁迫,这孩子不简单,你别被她骗了。”
林荣伟指着许美凤,半天说不出话来,“信件的事情,她已经跟我解释了,她说怕你不让她见我,没办法才这样说的,孩子还说了,过两日就去把信件要回来给我,让她喊我叔叔,我心里已经很内疚了,孩子根本没有告我的意思,你给我一通说,弄得我一开始对这个孩子有很大的敌意。
我都说了,她都这么大了,养不了几年就嫁人了,你有啥忍不了的。”
许美凤没想到,丈夫跟安夏只是短短十几分钟的接触,然后丈夫就跟被洗脑似的,对安夏的印象那么好,她突然有些惊慌,这个小女孩绝对没有她看起来那么简单,自己不能掉以轻心。
“我能怎么办?我跟你结婚,过了快二十年日子,突然你多了一个孩子,我成了后妈,你就知道指责我,你有没有站在我的角度替我想想,我心里难受,还要强颜欢笑,还要加倍对你的孩子好,人家都说后妈难当,我这下算是看出来了。
以后安夏要是有点啥事,你肯定全都怪在我头上,咋地,还要我把她供起来?林荣伟,你结婚后还跟安珠通信,你有没有想过,你对不对得起我,呜呜呜。”
许美凤坐在床边儿,小声哭了起来,林荣伟被她这样一说,心里又升起来愧疚感,这样想想,他确实也对不住许美凤,而且他能有现在的日子,也多亏了妻子一次次回娘家求人帮忙,就连他工作的指标,都是妻子的,为了他能调入木材厂,妻子把自己的岗位让了出来。
想到这林荣伟彻底后悔了,搂着许美凤哄了许久。
许美凤一边儿装可怜,一边儿越发恨安夏。
第三二二章 给钱
一觉醒来,安夏出来望了望,外面天黑沉沉的,她拿起放在外面的手表,时间过去了一小时,那就是说她在空间睡了十个小时,睡饱后浑身疲倦一扫而空,十小时过去了,烫伤膏可以涂第二次了。
现在她的脚背除了微微有些泛红,疼痛已经小了很多,肿也消了下去,估计三五日就能好全,她还有不少事情要做,最重要的是,她要去找陆爷爷,然后找到躲起来不肯见自己的陆柏川。
因为躲避安夏回到爷爷家中的陆柏川,每天晚上都睡不好,知道自己跟安夏不可能,脑子却不受控制地想着安夏,那天罗队来电话,告诉她安夏又去找她了,还告诉他安夏二十号就离开山坡村,去城里找她亲爹了。
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她亲爹对她好吗?后妈会不会刁难她。陆柏川越想越心烦,也越来越清醒,满脑子都是安夏,让他本来平静的心变得躁动,最后他从床上一跃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