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家国见母亲还是这般执迷不悟,失望道:“行,您到现在这样,这些年我也尽了孝道,责任田我都种了十年了,从今起让其他三个哥哥种吧,第二季稻苗我也插上了,这钱我不要了,您让他们管吧。”
安家业气冲冲地回家,身后是呆愣住的杨金英,片刻后她哆嗦着嘴唇道:“你们一个个,都要造反,老头子,我活着干啥,现在儿子都嫌弃我,我活着干啥!”
她倒丢下碗跑到屋里哭去了。
安家业也是气急,一时话赶话说上去了,他大步朝家走去,带着怒气远远看到大儿子在门口,安定凯看到父亲回来,立刻跑上前,“爸,姐没啥事吧。”
安家业沉着脸,叹了口气迈步进家门,安定凯急了,撵在后面追着问:“爸,我安夏姐呢,到底咋了?”
“走了。”
安定凯一头雾水,“走了?我姐干啥去了,这晚还没回?她一个姑娘家,天都黑了还在外面很危险的。”
安家业别过头,难过道:“你奶不讲理,把你姐逼走了。”
“我奶?她干啥了?”
儿子大了,此事也瞒不住,早晚村里人都会知道,他就把发生的事情跟儿子一五一十说了一遍,安定凯当场就跳着蹦子不乐意了,“我奶这是要干啥?她这是要干啥?姐对她那么好,可以说比我们都孝顺,最孝顺我奶的就是我姐,她是不是老糊涂了,把姐往外撵!
不行,我得找我奶去,没有这样偏心的,她从小就偏心大舅一家,现在咱变得这么、这么不可理喻。”
“回来。”安家国喝道,“你去干啥?你却找你奶闹?有啥用?安夏已经走了,现在还不知道她在哪里?大晚上的会不会出事?你奶真的是……”
要不是自己妈,安家业真要骂了,没见过这么糊涂的老太太,安夏多孝顺她,简直是百依百顺,她咋能这样逼孩子。
坐在院里安家业叹着气,安定凯坐在一边儿,同样叹气,“再也吃不到姐做的饭菜了,也不知道姐现在吃饭了没,好想姐。”
安家业父子两同时又叹了一口气,他们却不知,安夏在程家过得很好。
程文联全家知道是这种事,都没想到杨金英能这样对安夏,程文联妈跟儿媳妇一起做饭的时候,婆媳二人定下了基调,安家不要安夏,自家就要让安夏感受到亲情,先杀了只老母鸡炖汤给安夏补身子。
安夏在程家什么都不用做,程德忠老爷子把别人送给自己的点心吃食全都拿出来,程文联知道安夏爱吃西瓜,骑着摩托车到三十公里远的土地堂买了一蛇皮袋子西瓜,土地堂的西瓜有名的甜,而且沙瓤瓜多。
安夏在程家的一天,除了吃吃喝喝就是继续吃吃喝喝,不吃不行,都看着,都说她瘦,连小美都要把自己的牛奶分给她喝,安夏感动之余,心里真的没那么难过了。
她把自己要走的事情悄悄告诉程德忠,面对程爷爷,她没有隐瞒,程德忠记起安家曾经确实跟城里一户人家有来往,那时候安家好多乱七八糟的亲戚来找老安帮忙,后面不知道因为啥,老安跟那户城里人断了来往,也就渐渐没人找他办事了。
现在听着安夏说,原来是这么回事,而且那家人是书香门第,这门亲事真的不错,老安为孩子想的很周到,去投奔林家也是为了婚事打基础,一个有名分的孩子,总好过野孩子。
“那行,你踏踏实实在爷爷家住着,等你结婚那天,爷爷要去喝酒的,夏夏你记着,你有亲人,我们都是你的亲人。”
“嗯,程爷爷我知道,你们都对我好。我心里也是放心不下外婆,要是我离开的这些日子,她自己过得还行,我也就能放心离开了。”
程德忠越发觉得安夏这个孩子人品贵重,只是太重情义了,难免容易伤心难过,这次的事不就是最好的证明,杨金英这样对孩子,早晚有她后悔的一天,不过这话他并没有说出来。
“好好在家养养,争取去林家前,把身体养好。那个家对你来说就是龙潭虎穴,一个不负责任的爹,外加后妈和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夏夏你做好思想准备,日子不会好过的,他们要是不认你,你就回来,你是我程家的人,以后你就从我程家出嫁。”
“爷爷,谢谢您。”
“爸,夏夏出来吃饭了。”
听到吃安夏终于怕了,又吃,这一天她嘴巴就没闲过,大家仿佛要把所有的好吃的全都喂给她,她有不可不吃,到了桌上,看见自己碗里摆着扎扎实实一碗鸡汤,里面有大鸡腿,还有粉丝跟荷包蛋。
“夏夏,把鸡汤喝了,以后我天天给你熬汤补身子,你看你瘦的,脸上都没有肉,小姑娘就要胖嘟嘟的才好看,你放心阿姨一定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
白白胖胖,安夏脑补了一下大白猪,硬着头皮开始喝汤,期间大家还无数次对她投喂,要不是她叫着真的吃不了,展示了一下自己撑得圆滚的小肚子,怕是还离不开饭桌。
就这程文联妈还说安夏饭量小,孩子一定是以前苦日子过久了,没吃过饱饭,才把肠胃饿小了,老太太决定明炖个鱼汤给安夏再补补。
第二一二章 只是个开始
安家国在屋里待了几日,实在待不下去了,乔冬梅天天躺床上啥都不干,儿子也不下地,一说他就是要红霞,跟犯了相思病似的,安慧一个人下地还要照顾家里,确实忙不过来,自家地里的草长得都比稻谷高了。
更让他生气的是,老四还跑来找他,说要跟他断绝来往,一个个都不把他放在眼里,断绝来往就断绝来往,谁怕谁!
只是老四居然把责任田丢给他,告诉他安夏和妈的责任田他不种了,以后打下粮食他一颗都不要,这才是大事,那两块地一年也能赚几个钱,他让安慧把老二老三喊来,想用哥哥的身份压他们,让他们种,就跟老四当初一样,地是他们种,分粮食的时候大家一起分。
可他没料到,老二奸猾得滑不丢手,说啥媳妇在屋里把腰闪了,儿子在外面打工,他年纪大了忙不过来,老三更光棍,说自己不要这点粮食,全都让给他,说以后打下粮食他也可以不要,给安家国气得差点背过去。
说来说去,还要自己一把老骨头去种这个田,他发狠道,如果他们都不种,以后打了粮食不给他们分,至于怎么照顾母亲,三兄弟愣是没讨论出一个结果。
那责任田都荒了三天了,他在家里实在坐不住了,这个季节不浇水,几天稻苗就打蔫,硬着头皮出门口,他发现村里人牙根不和他打招呼,哪像以前大家还点个头,说两句闲话,甚至还收到不少妇女的白眼,安家国低着头匆匆去了地里。
安夏跟杨金英的责任田挨着安家业屋里,当初也是方便种地,加上安家业周围那片田不咋地,就分在一起了,安家国到了田头一看稻苗,各个蔫头耷脑,有的都微微卷曲泛黄,而旁边儿安家业家里的到点,收拾得整整齐齐,翠绿的小苗一个个昂首挺胸,一排排齐整划一得仿佛等待检阅的战士们。
安家国气不打一处来,“老四,有你这样做事的吗?”
周围人见安家国出来找安家业扯皮,全都忍不住兴奋,难道又有热闹看了,安家业一步步走到田头。
“找我干啥?咋两家已经断绝关系了。”
周围传出低低的惊呼声,安家国被安家业一句话羞得脸发红,“你不管老娘,我就得找你。”
“我咋没管老娘了,老娘跟安夏的责任田,一直都是我在种,最后你们三个人都分稻谷,我家没多分一斤,老娘吃喝我啥时候没给过?你好意思说我,你们哪次给粮食不是磨磨唧唧?”
“你现在就是不种地,也要管老娘。”
安家业被气笑了,大哥还真算计,讲半天是来打自家粮食的主意了。
“老四我告诉你,咱们四兄弟,都要养老娘,以后吃穿助兴四家均摊。”
“可以啊,以前我种地,你们分粮食,现在你们三个种地,一家十年,分给我的粮食我都不要,给完口粮剩下的换成钱全给老娘,我都不要,这行了吧。”
“你不种地凭啥分粮?”话刚说完,安家国就后悔了。
安家业直接笑道:“咋?以前你们可以不种地分粮分钱,到了我这就不行?安家国你讲讲道理好不好。”说到这安家业眼神渐渐变得愤怒,“你干了啥心里清楚,为了挽回你的名声,为了给你而自己把对象找回来,老娘已经把安夏撵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