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承文对伊万卡夫的感情很深,他把他当成第三个哥哥,也庆幸他是他二哥的男朋友,能和他成为亲人。
军队中的每一步安排都是机密,张承文十八岁那年,并不知道伊万卡夫被派往中东维和,再见他时,他被直升机紧急送回俄罗斯,左侧脸颊被一颗子弹打穿,带着满身的伤痕,在医院躺了数月。
爱人生死关头,他二哥却消失的无影无踪。数月之后,张承恩带着一位漂亮的俄罗斯女人来到病房。
他把带来的康乃馨插进花瓶,对着病床上仍然带着氧气罩昏迷不醒的人说,“下周我就结婚了,希望你能醒来,参加我的婚礼。对了,我以后不能和你一同出任务了,我...已经退伍了。”
张承文听完之后,就仿佛时间停顿了一般,大脑嗡一下失去感应:“哥你说什么?”
他二哥冲着他笑,“我下周五结婚,你记得回国。”
张承文简直不敢相信。他二哥和伊万卡夫的感情,他是一路看过来的,连他这个局外人都觉得他们的感情不容别人插足,更没想过他们二人当中有谁会放弃彼此。
他拽起张承恩衣领把人抡在墙上,低吼道:“哥哥这几个月在病房里生死未卜,***不知道跑哪儿花天酒地,回来第一句就是你要结婚了?”
张承恩倒是没对他生气,他耸了耸肩,做了个无奈的表情:“我就不能结婚?”
他瞥了眼床上的人:“他现在昏迷不醒,搞不好以后成个植物人,我难不成还要守他一辈子?你以为我是什么,情圣?”
张承文瞪大了眼睛,眼前这人好像不是他二哥。
十几年的感情因为爱人负伤瞬间灰飞烟灭,这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混渣,才会在爱人危难的时刻连假装深情都不屑一顾。
张承文平静下来,转身背对着二人,咬牙切齿道:“既然二哥你是这么想的,我这个局外人也没资格说什么,祝你和嫂子幸福。”
他二哥对他回了句谢谢便带着那漂亮的俄罗斯女人离开了。直到伊万卡夫醒来,复健,出院,再没来医院看过他。
张承文看着病床上的人,第一次心疼这位强大的哥哥。连张承文一个晚辈都能在病房里守着,那所谓的爱人却是不想来看一眼。
在人危难的时候撤身离开,爱情这东西真是廉价又不值钱。
在张承文印象中,他二哥是个正直又充满魅力的人。他像尊敬他父亲一样尊敬张承恩。
因为那人会痛骂他那害死自己母亲,又跑到美国圈养暗杀部队的大哥,也会关心他,陪伴他,更是好几次把他从鬼门关里捞出来。
可如今,他那倒映在迷离泡沫上的虚假,终究被戳破了。
伊万卡夫父母同为军人,在他还是个娃娃时就已因公殉职,他的家人,仅有一个前苏联时期从军队里退下来的爷爷,老人家八十几岁,更是无力照顾病床上的孙子。在这危难关头,他的同性恋人也抛弃了他。
所谓身世浮萍、无依无靠说的就是伊万卡夫这种人吧。
张承文没去参加他二哥的婚礼。以至于后来,他回国后便再也不想踏足军界政界,和伊万卡夫不无关系。
不管是出于朋友的关心,还是替他那混蛋二哥赎回一些罪孽,张承文不顾父亲的催促和责令,一直留在俄罗斯照顾伊万卡夫直到他出院。
那会伊万卡夫身体好转,逐渐有些意识时,他嘴里便断断续续嘀咕着什么,张承文凑近了听,才听出那是他哥的名字。
等到他睁开眼睛,第一眼见到的人是张承文,他眼底的失落怎么都藏不住。
他陆陆续续扯出一些零碎的话来:“小文,你二哥呢?”
张承文那冰冷的脸挤出个僵硬的笑容:“这几个月都是我二哥在照顾你,但是几天前我父亲命他回国,他便安排我留下来照顾你。”
伊万卡夫听完,苍白的脸上满是担忧:“是去出紧急任务了吗?你告诉他一定要注意安全。”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二哥那人,土匪头子似的,无论如何都不会吃亏。”
日子一天天过去,张承恩却没了消息,张承文一直陪他复健,也不愿意提起他二哥,这一切都让伊万卡夫感到不对劲。
那天张承文扶着他在医院花园里散步,二人走的有些累,坐在长椅上歇着,他问张承文:“你跟我说实话,承恩他是不是受伤了?”
伊万卡夫从没想过张承恩会单方面和他分手,更没想过他会抛下自己娶妻生子,只是以为他在工作中受了什么伤。
张承文实在编不下去了,从小到大,他最讨厌别人说谎,自己更是不会说谎。他走到一旁空地上,给他二哥打电话。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张承恩还是平时那轻佻的语气:“呦,你还知道有我这个哥哥啊?打算长在俄国不回来了?”
张承文不想和他废话,直截了当的说:“哥哥现在还不知道你的事,他以为你受了伤。现在他处于恢复期,很需要稳定情绪,算你行行好,安慰他几句。等他出了院,我会找机会跟他说清楚。”
张承恩那边没出声,伊万卡夫把电话接过去,担心他:“承恩,你那边还好吗?”
张承恩不知道他二哥对伊万卡夫说了什么,他只知道伊万卡夫深情的眸子一点点变成死灰,没有眼泪和过多情绪,就像个假人一样呆坐在长椅上。
那时张承恩对伊万卡夫说:对不起,你昏迷这段时间我结了婚,有了孩子。他是个非常帅气的男孩,希望你以后能有一个女儿,让他们延续我们曾经的感情,给这段感情好的结局。
后来,张承文拿着刚出生的小弦音的照片,递给伊万卡夫瞧,伊万卡夫摩挲着照片上可爱的孩子,眼里含泪,却又温柔,“真像他。这小家伙叫什么名字?”
弦音刚出生时,张承恩摇着孩子的小手,对着不知世事的婴儿说:“你妈妈是个钢琴家,喜欢音乐,那你…那你就叫弦音行不行?”
张承文真不知道他二哥到底是怎么做到对一个才认识几个月就结婚的女人如此深情。
张承文想了想,终究是没有说出口:“这孩子还没有名字。”
从那以后,伊万卡夫再也没提过张承恩这个人,仿佛从没认识过,未曾听说过,也从未爱过。
渐渐的,他记忆中那个在西伯利亚野区给他摘花,捧到他面前对他说“你长得真漂亮,能不能嫁给我”的东方男孩,那个在求生演练期间,三更半夜跑到几公里外的农家偷两只老母鸡给发着烧的自己熬鸡汤的土匪头子,都变成模糊的一个身影。
……
柯琛听完,只是问:“你到底爱不爱他?”
张承恩闭上眼睛,回答的很干脆:“爱啊…”
“可是你明白么,如果你不能保护你爱的人,就远离他,别带给他伤害。”
第37章 郭梓尘,你他妈找死
花园中间铺了层厚厚的红毯,两边的座椅坐满了人,景玉墨穿着一身雪白的婚纱,裙摆长长的拖在地上,在轻柔的音乐声中挽着她父亲的手臂缓缓走向柯琛。
柯琛在掌声中失神。眼前这个女人漂亮大方,肚子里怀着自己的孩子,如果自己爱她,哪怕只有一点点喜欢,此刻也应该会很幸福。
只可惜除了郭梓尘,他再没对这世上其他什么人动过情。
“请问柯琛先生,你愿意娶你对面这位小姐为妻,今后无论风雨还是阳光,贫穷还是富贵,疾病还是健康,都要真心的爱护她,呵护她一生一世,你愿意吗?”
柯琛想说他不愿意,想大步流星地走出婚礼现场,搭乘最快的航班回国,闯进郭梓尘家里吻他抱他,告诉他我好想你除了你我不想和任何人结婚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们可不可以重新来过。
他本应该这样做的,只是张承恩的一番话找回了他的理智。
郭梓尘对于他父亲,对于景家,不过是只弱小的,可怜无助的蝼蚁,自己的意气用事伤害到的,只有那个被自己挂在心尖儿上的人。
柯琛只怪当初为什么要把郭梓尘赶走,为什么知道那人明明只想要个安全感,却还要狠心伤害他来寻求自我满足。
他喜欢看那人为自己哭,但绝不允许他不再爱自己。
柯琛想,当他说下“愿意”两个字时,那个爱哭鬼一定躲在被子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一定会攥着那几个木头星星整晚整晚的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