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宫寺泉想了想:“我也不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干了……那顶王冠被你藏哪儿去了?”
这次来参加宴会的宾客都是横滨的上层阶级,有钱有势的那种, 要不是出了个神宫寺泉这样的意外变数, 他们俩想要搞到钱真的不难, 动作利索节奏快的话, 现在应该已经坐上逃离横滨的轮船了。
可惜就可惜在这个“神宫寺泉”是个换了芯子的。
神宫寺泉对他们的计划一点都不感兴趣, 他更感兴趣的是那顶瑰宝级别的圣路易王冠。
那顶王冠消失的悄无声息, 连药研都看不见它消失的过程,但是按照“白夜行”这样的异能力,又有个内奸接应, 王冠在众目睽睽下消失也可以理解。
谁知道躺在地上的“平治”撇了撇嘴,可能是破罐子破摔了,愤怒地扯着嗓子喊起来:“我怎么知道啊!”
“我一动用异能占据这个身体,就看见那个老头子在我面前昏过去了,我能怎么办?我自己都还懵逼着呢!没有漂亮姑娘的慰问就算了,睁开眼睛迎面一个肉山大魔王的刺激感你有体会过吗?我可是很受伤的啊!”
“平治”激动地脖子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一双眼睛瞪得老大,看得出来那个场景给了他很大的心理阴影不吐不快:“那——么大的肚子!感觉要爆炸了啊!我还得扶着他——老天,那是人类能干的事儿么?!”
他的话像是崩豆一样哒哒哒弹出来,边上一脸超脱的白夜行被打断了悟道的过程,很不高兴地打断他的话:“吵死了。”
“平治”的声音戛然而止,停了两秒又拔高了一个调子:“你嫌我吵?!你、嫌、我、吵?!我还没嫌弃你硬邦邦冷冰冰的呢!当初说好了给我分配的搭档是个好看的姑娘,结果呢?!结果呢?!都是骗子!骗子!”
神宫寺泉和三个付丧神眼睁睁看着这俩瘫在地上动弹不得的家伙居然吵起来了——单方面的,另一个当事人说完那句话后就再次陷入了神游超脱的状态,对于搭档的暴走充耳不闻。
眼见得“平治”激动到快要凭借着腰腹部的力量坐起来怒骂同僚了,药研眼疾手快一脚再次把他踹躺下。
“所以说,王冠呢?”
意识到自己没找对合适的谈话人选,神宫寺泉明智地放弃了暴走中的“平治”,把问题扔给了一边的“白夜行”。
被问到的人抬了抬眼皮,很有忍者风范地回答:“没了。”
……感觉这个家伙也不适合问话啊……
怀着这样隐隐的愁绪,神宫寺泉想要坐下来,却被后面的鹤丸一把拉住。
金色眸子的付丧神开朗活泼地对他眨了眨眼睛:“地上很凉哦,主殿这样坐下去的话会生病的吧!”
说着,白衣的鹤顺溜地盘腿坐下,柔软的羽织铺泄下来,堆出一块蓬松的雪团子。他拍拍自己的腿,一脸期待地看着神宫寺泉:“来来来,坐到鹤的怀里呀!”
三日月从一旁走过来,哈哈哈笑了几声,腰间的太刀尾部猛地捅了一下鹤丸的腰:“鹤哟,这样的行为真是太露骨了呢。”
被刀鞘怼了下腰的鹤丸曲起身体:“呜哇……三日月……”
眼里含着新月的付丧神看上去雍容大方,手上动作也很快,三两下把鹤丸的羽织扒了下来铺在地上:“还是这样更好吧。”
“嘤嘤嘤……鹤的翅膀……”捂着脸假哭的鹤丸悄咪咪地往神宫寺泉身上靠过去,然后被药研按住了肩膀:“鹤丸殿,是哪里不舒服吗?我最近学习了一下唐国的传统疗法,有一招对于治疗肌肉疾病非常有效果,但是正好缺乏研究对象——”
鹤丸警惕地往后仰了仰脖子:“那是什么?”
粟田口家族最沉稳的短刀露出了一个有点暗黑的笑容:“针灸。”
这边两个付丧神开始闹起来,神宫寺泉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好,开始继续问问题:“怎么没有了?”
“白夜行”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了他两秒,嘴唇一掀,露出了一个直击灵魂的嘲讽笑容:“没了就是没了,我怎么知道怎么没的,你该问拿走它的人。”
他说完这么长一句话,好像很累似的,又开始闭嘴沉默。
神宫寺泉真的有点惊讶了,王冠不是他们拿的,难道宾客里还有其他的异能者?什么时候这样的异能者跟大白菜似的到处都能见到了?!
那边的“平治”自己一个人输出累了,终于平静下来,听他们讲了两句,忍不住插嘴:“天知道它怎么不见的,我们的目标本来是那个王冠和你,顺带着想捞点其他的外快,谁知道任务刚开始就失败了一半。”
神宫寺泉沉吟片刻,视线落在大厅中央的高台和空空如也的玻璃罩子上,水晶灯剔透璀璨的光芒落在玻璃上,折射出一片澄澈明亮的光圈,盈盈浮动在地面上,转出一个又一个漂亮的七彩圈圈。
就在这沉默的当口,门口的光线忽然被挡住了一点,神宫寺泉看向大门,穿着沙色长风衣的棕发青年笑眯眯地站在那里,抬起缠满绷带的手:“晚上好~各位。”
门外的风吹过来,把他凌乱的深棕色卷发吹直接糊住了脸,太宰举着手,低头看了看地上血糊糊的一片,对于那具尸体全然熟视无睹的样子,踮着脚尖像是跳舞一样从干净的瓷砖上踩过来:“哎呀,真是令人难以下脚啊……”
神宫寺泉坐在地上,只能仰起头看着身高一米八的青年:“太宰先生,你怎么来了?”
太宰治溜溜达达地背着双手,绕着地上的两个人转了一圈,颇感兴趣地蹲下来,试图去拨开“白夜行”的面罩:“我在咖啡店遇到了一位美丽的小姐,正和她相谈甚欢,马上就能成功邀请到她一起去自杀了……就接到了国木田的电话,他说你过了预定时间还没有回去。”
一直对外界冷漠以对的白夜行面对太宰治犯贱的手整个人都不好了,拼命侧着脸抗拒着对方的动作,一双眼睛气的发红,好像太宰治的动作不是要拉他面罩,而是要对他霸王硬上弓。
本来太宰对于看人家脸还是无可无不可,但他的性格就是人家越反抗他越来劲,见白夜行抗拒的不得了,他马上用膝盖压住对方的腰,快准狠地一下子掀了那块布。
黑布下的真容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硬要说的话,就是很白,非常白。
太宰看了两眼就无趣地转移了视线:“还没蛞蝓长得好……”
他随手扔了面罩,用力捅了一下旁边的平治:“这个又是怎么回事——”
神宫寺泉猛然想到了太宰的异能是什么,下意识地要阻止,却已经晚了一步。
“平治”被戳到以后表情一下子变得呆滞,好像整个人都空白了两秒,短暂的懵逼后,他眨了一下眼睛,眼里的神采瞬间变了,带着点茫然和无措,显然是对自己目前的视角感到无所适从:“这是……啊啊啊啊嗷嗷嗷嗷!”
他的疑问还没出口,就惨叫起来:“我的手!我的脚!啊啊啊啊啊!”
他惊恐地扫视着身边的几个人,努力拱着身体想要离他们远一点,显然是把神宫寺泉几人当成了不法分子:“你们是什么人!怎么进来的?!不对——神宫寺先生?!”
在手脚脱臼的痛苦中,他终于还是认出来一张稍微熟悉一点的脸:“神宫寺先生?!这、这是怎么回事!我、我……”
神宫寺泉无奈地叹口气,那个假平治跑了,现在就剩下个无辜的受害者,问也问不下去了,于是只好简单地解释了几句:“有匪徒闯进来,劫持了宾客们,不过好在没有其他的损失……除了……”
神宫寺泉的眼神微妙地朝着门口瞄了一眼,没有再说出来刺激脆弱的平治,还是等他自己发现吧……
平治听着关于匪徒的事情,嘴巴张大到可以塞下一个鸡蛋,满脸的震惊和空白:“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神宫寺泉沉吟片刻,绕过了这个话题,继续补充道:“只是你们家收藏的那顶王冠,应该是找不回来了。”
他下意识地等着平治发怒质问,却看见平治刚刚震惊的脸凝固了一瞬,像是掩饰一般,又迅速替换上了真切到夸张的愤怒:“什么?!”
神宫寺泉眨了眨眼睛,太宰刚好也抬起头,两人的视线一对,心照不宣地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