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着他的手,勾着,牵着,就是不放。
在敖然嫌弃的眼神里,他笑着道,“晚上想吃什么?”
敖然甩了甩他的手,没甩开,便随意道,“随便吧。”
罢了又道,“想喝酒。”
景樊亲了下他的指尖,“好啊,不过不能喝太多,不然明天起不来。”
敖然不甚在意的点了点头,景樊又道,“今晚我不能和你一起住了。”
敖然抬眸瞥了他一眼,神色里都是“太阳打西边出来”的惊讶。
景樊捏了捏他的脸,“成亲前不能见面的,不然不吉利。”
敖然翻了个白眼,去你妈的不吉利,现在都下午四五点了,离明天也就十多个小时,等你再吃个晚饭,时间更短,有什么意义?形式主义!
景樊自是知道他想什么,忍不住笑了出来,“该有的过场总要有,希望一切都顺利,也希望我们这辈子都幸福。”
敖然偏过头,沉默着不说话。
景樊知他抗拒,也不再说,只道,“你以后想做什么呢?开个全大陆最大的医馆?”
敖然想了想,“也许吧,也想四处行医,到处转转。”
景樊点点头,“那也停好,那我就在你身后保护你,到时候带你游遍整个大陆。”
敖然瞥了他一眼,“你一个要***的人,还有时间管我?”
景樊眉眼一弯,“有的,什么都以你为主,到时候这些事就交给你师兄他们,我们就做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仙眷侣。”
敖然嘴角突然控制不住地想上扬一下,但好在还是压了下来,冷声道,“你可真好意思,奴役我师兄。”
“能者多劳,这样我就可以有更多时间和你在一起了。”
——
晚饭并没有因为明日大婚就简单,反而比以往丰盛,应敖然的要求,还上了清甜的果酒,度数不高,但敖然之前喝过多次,味道极好。
看着满桌的美食,握着酒杯,他指尖有些僵硬。
景樊被叫去处理事情了,但很快就会回来,他能下药的机会就只有这一次了。
错过就只能等下一次了,那会儿,怕是他已和景樊入洞房了。
手里的瓷瓶快要被他捏碎了,敖然手有些颤抖,他不知道自己在犹豫什么,但就是忍不住在犹豫。
脑海里交织着他从来到这个世界和景樊相处的点点滴滴,喜的,痛的,愉悦的,难过的,交错出现,也不知道是谁想说服谁。
敖然心脏紧了紧,终是打开瓷瓶,里面的药丸不大,白如珍珠,清澈透亮,竟然有几分漂亮。
握着拳,敖然心一狠,将它放进了景樊的酒杯里。
入杯瞬间,药丸便融化了,没有一丝痕迹。
在他刚将手收回来的那一刻,景樊推门而入,脸上带着些许笑意,“又让你等我了,以后都不绝不让你等了?”
敖然心颤了颤。
“怎么不说话,生气了呀?”景樊坐到旁边,笑着看他。
“没,没有,”敖然忙摇摇头,“快,快吃吧,我饿了。”
他拿着筷子,一块肉夹了两下都没夹起来,景樊叹口气,替他夹起来,伸着手,要喂他吃,敖然木愣愣的看着他。
“乖,吃一口,好久都没喂你吃饭了。”轻声哄着,景樊语气都温柔了许多。
敖然明明该拒绝的,可他却还是张了嘴,含着筷子,慢慢将那块肉吃了下去。
景樊顿时眼睛都弯了,这么久以来,敖然还是第一次愿意吃他喂得东西,他乐得简直想要手舞足蹈了。
激动地举起酒杯,“来,一起喝一杯。”
“啊?嗯,好,敬你。”清凉的酒顺着喉咙流进胃里,敖然看着景樊毫不犹豫的一口饮进,只觉得入口的酒好像也变涩了。
景樊却觉得今日的酒格外甜,他眼里都是敖然,只觉他那里都好看,“明日我们还要喝交杯酒,要不要今日先练练?”
敖然放下杯子,勉强笑了笑,“别胡闹。”
“嗯嗯,好,”景樊点点头,“这么重要的事还是明天做比较好。”
敖然胡乱的点点头。
药效很快。
两个人说了没两句,景樊便觉得头有些晕了。
逐渐朦胧的意识,让他心脏骤缩,瞬间转过头,目光直直看向敖然,对方正一脸复杂地看着自己。
他顿时也明白过来。
脑海只觉一片空白,下意识地一把抓住敖然的手,拼尽全身的力气。
即便失了内力,意识也不清醒了,景樊的力道依旧不小,敖然的手腕片刻就红了。
可这些两人都顾不上了。
景樊的双眸都红了,死死抓着敖然,声音颤抖,“你,你要做什么?”
敖然看着他的模样,抿着唇,犹豫了下道,“景樊,我想离开了。”
“你想去哪?我陪着你,我跟你一起。”
敖然摇摇头,“我想一个人找个安稳的地方,做个救死扶伤的大夫。”
“我知道,我知道,不是说好了我陪你吗?你这是做什么?你要丢下我吗?”景樊声音都哽咽了,逐渐流失的力量让他绝望。
敖然心一颤,“我想自己一个人,你有你的生活,我有我的生活。”
“我不!我不,我不要你走,我的生活就是你!没有你,我生不了,也活不了!”声嘶力竭。
药已下,这就是最后的机会,敖然不能错过,一根一根掰开景樊的手指,拉开两人的距离,轻声道,“可以的,没有谁离了谁就活不了,景樊,你对我做的事情,我是该恨你的,我明明该恨你的……我已经退让了,我们就此别过吧。”
看着敖然起身,景樊心慌得不能自已,什么也顾不上,疯了似得扑过去,想要抓住他,哪里都好,只要抓住一点儿,将他留下来。
然而腿脚发软,让他扑了个空,人也踉踉跄跄地倒在地上,两个人距离不过一尺,却让他觉得远如天堑,无法触及。
他眼泪有些控制不住,满是哭腔的声音里带着祈求,“敖然,敖然,我错了,我错了,你别走好不好,我错了,要杀要剐随你便,你别走好不好,我求你了。”
敖然觉得喉头也有些发硬,微微俯身,将景樊扶起来,放到床上,“你休息吧,这药不会伤到你,十二个时辰之后便会好。”
景樊抓着他的衣衫,用尽全力的手却没有多少力道,顺滑的衣料一点一点从他手中溜走,这个人也在离他远去。
他红着眼,声音发狠,“敖然,你敢走,你敢走试试!”
敖然转头看着他怒目而视的样子,眼睛里还有水,凶狠又有些狼狈,微微笑了笑,“景樊,我真心实意拿你当朋友,此生若有机会再见,还望可以放下前尘往事,把酒言欢。”
“我不!我放不下!敖然,我放不下!你乖,你回来,回来我就不生气。”明明说着高高在上的话,却一副可怜的样子,不过色厉内荏罢了。
敖然叹口气,“再见了。”
景樊真的慌了,努力想要翻身下床,却动也动不了,他的声音顿时嘶哑,怒吼着想要将人留下来,“你给我回来!你敢走试试?你等着,我一定会把你抓回来!我翻遍整个大陆我也要把你抓回来!到时候我一定会那个铁链子把你绑在床上!”
凶狠的威胁并没有将人拦住,景樊浑身在颤抖,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他哭着祈求,“我不绑你,你回来吧,我刚刚都是吓你的,我错了……”
然而,怀柔也不管用,他又杀气腾腾,“你敢走出这个门,我就打断你的腿!”
这一次,他真的拦不住这个人了,关门声让他恨不得将整个之遥山都摧毁了,强行想要运行内力,让他嘴角都渗了血丝,双目通红,却只听到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这一刻,他只觉心如刀绞,痛不欲生。
比无数次重生还要痛。
第二百八十五章
敖然出了屋,还能听到景樊渐弱的嘶哑的吼声,凄厉又绝望。
屏去一切杂念,他脚下不再迟疑。
院外还有人来人往,敖然只做一派淡然,下人见过他的虽然不多,但下午从景樊院子到这个院子里的几步路里,他就被传遍了整个山庄,会察言观色的众人,心中已有数——这位怕就是未来的少主夫人,虽然是个男子。
不过此刻见着他,大家一时半会儿不知该是什么态度对他,都有些不敢上前,只远远行个礼就退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