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懒猫她总是在享福(41)

作者:陈皮二两 阅读记录 TXT下载

“我什么时候把你东西弄坏了,”云染铁了心装作不认识他,“我在厨房和面活的好的很。

“嘿!”老丈被她气乐了,“你这小无赖,脸不红心不抖地睁眼说瞎话。”

“缸里的水上满了吗?不上满可没有饭吃哦。”行舟见缝插针地找茬道。

“满了,傍晚就去挑水了。”云染恶声恶气的说。这人可真是讨厌得很呐。

“庄主,你看看,在溪边的可不就是这个臭丫头。”老丈急的直跺脚。

云染:“……”

在行舟的循循善诱下,云染不负众望的落套了,待她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她虽是个怕事的,但还不至于忘恩负义将坏事栽到老实人方阿牛的头上。

所以,云染只能狠狠地瞪了一眼行舟,表达着“我与你势不两立”的仇恨。

然而行舟神色自如,显然没把这威胁当回事儿。

沧浪拿过搁在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垂眸道,“神医今日收的是存了六十六年的陈皮,珍贵难得,被你冒冒失失地弄潮了,功效减了大半你可知?”

沧浪说的很平静,完全就没有动了肝火的迹象。所以,云染就被这平静的语气迷惑了,她觉得这事情没有多严重,反倒觉得这些人小题大做,于是满不在乎道:“陈皮不就是柑橘皮么,等秋天一到,我去摘个几十斤的柑橘赔给神医您行了吧。”

“……”老丈此生都不想再看见这个人。

“陈皮之所以叫陈皮,自然是因为它存放的越久药性越好,气味越香,神医今日取的这是六十六年的陈皮,是人家两代人小心存放的东西,现在成了黏糊糊的一团,白白糟蹋了。”行舟难得正经,耐心给她解释了一通。

云染:“……”这么严重?

“你以为呢?老夫是闲的吗?”老丈一手扶腰,一手拍着胸口,深感气大伤身。

“……”

完了。

给她一把刀吧。

一债未清又添一债,这得还到啥时候?她这好端端地,为什么想不开要变成人?做猫不舒服么?

沧浪将茶杯递于桌上,抬眸看她,须臾,又淡道:“你以后每日去杏林一趟,看看神医有什么吩咐,吩咐下来的事情都要做。”

云染满眼深情,饱含期待:“那我在庄里的活……”

“照做不误。”沧浪道。

“……”

云染面如死灰,心里有感而发:“看看,底层奴婢过的竟是这般水深火热的日子,还不如富贵人家的一只猫。”

她在将军府做猫也比在这儿做人强百倍。还有这人跟人一比啊,她觉得顾尘真是天上人间找不到的好。在将军府做过最苦的活也就是厨房烧两桶水,平日里在顾尘身边斟茶递水再说点好话哄上一哄,这日子就这么滋润的过了。

“明日鸡叫就得过来。”老丈瞪着眼,呵斥道。

“哦。”云染垂头,不情不愿地哼了一声。

老丈这回到没有穷逼不舍,得到一个说法便离开了,但沧浪却并没有叫云染走的意思。

.“无知使人丑陋。”沧浪看她在那里唉声叹气、捶胸顿足,蹙眉道。

“……”

噶?

她知道的明明可多啦。

“挑几本书来吧。”沧浪说。

“好。”行舟乐呵呵的点头,转眼间就从书房捧出了十几本来。

“你识字否?”沧浪看着云染,询问道。

“……嗯。”云染被人说“无知”,心中是有不喜的,此刻当然要显摆一下她肚子里那几两墨水,伸手划拉了一下,道:“小的少说能识一千个字”。

一千个字……

一千个日夜……

忽而想起来,这些字都是祈风教她的。

祈风每次练完剑,都会用剑在沙土上刻一个字教与她认。她若认对了,就能吃到小鱼干。

她认的第一个字是“月”,第二个叫“风”,最难的一个字叫“霁”。

这个“霁”字,真的很难认,她每次都会将它与“月季仙子”的“季”弄混。

不明白为什么两个差那么多的字,念出来竟是一模一样的。

“既然你识字,我也就不用多费唇舌了。”沧浪指着桌上的那些书,“自己挑一本回去读吧。”

“……”

唉。

做人不光要干活,还要念书,做人真是没劲得很呐。

云染觉得腿里像是注了一缸子水,步子沉重地很,迈的万分艰难。

她颤颤巍巍地踱到桌前,仔细打量了一会,终于叫她在些五花八门的书籍中瞧见了一本分外亲切的《乐府诗文》,顿时就将它捡了出来掂上一掂,倒是轻薄的很,赶忙道:“这个好,就这个吧。”

“读读诗书也是不错的,”行舟笑着将其他的书收了起来,又道,“想必仙子姑娘读完书后,这气质更脱俗了。”

“……”

云染也是意外得很,没想到,行舟竟也会说人话。

“这书也还不错,”沧浪睨了书名,淡淡道:“那你就先读这个吧。”

“好勒。”

岂止是不错,简直是好极了。

云染一想到又能看见美女捉蝶就乐的合不拢嘴。

“好好看,我会考你的。”沧浪又道。

“考?”云染有些奇怪。

这怎么考?

难道要她也去学那美女捉蝴蝶?

捉不到就不给吃饭?

……

“嗯。”沧浪摆了摆手,似是乏了,示意她赶紧退下。

.云染捧着本书,回到了她的破落小屋。

借着昏黄的烛火,她愉悦地翻开了书本,准备好好品味一番。

片刻后,山庄惊闻一声惨叫。

云染两眼泪汪汪——

“这怎么全是字!”

“我的小画书呢!”

“美女捉蝶呢!”

“……”

行舟推门而入,嬉皮上画着张笑脸,似是惊讶道:“仙子姑娘,这是怎么了?”

云染泪眼朦胧地将书捧至他跟前,委屈巴巴道:“这是什么破书?”

“破书?”行舟走至桌前,拉过一把小圆椅径自坐下,又掸了掸衣袍、捋了捋袖子,这才慢悠悠道:“仙子姑娘莫要以貌论书,这本书么,虽样貌残破了些,但里面可都是精华,里面选取了历朝历代经典的诗歌名作,里面共有三百首诗文。”

“……”

她不想看诗文,只想瞧那美女捕蝶。

行舟将书翻至一处,指与她瞧,“仙子姑娘不是识的字么?将这句念与我听听呗。”

云染偏不瞧,还白了他一眼,“我为何要念与你听?”

“为了证明仙子姑娘识的字啊,”行舟啧了声,“而不是诓人啊?谁不知道仙子姑娘这巧嘴呦,十个字里只能信半个。”

“……”这人牙尖嘴利的,似是比顾尘那嘴还坏些,云染觑着这神色,将书扯了过来,没好气道:“念就念,你把耳屎掏干净,好好听一听。”

“好勒,”行舟抬手挣了挣耳垂,“仙子姑娘快念吧,小的洗耳恭听呢。”

云染清了清嗓子,开始念着行舟指与她瞧的那篇诗文——

借问吹箫向紫烟,曾经学舞度芳年。

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

……

“……”

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

心微微一动,像是被细针戳了一下。

“仙子姑娘以为这诗歌如何?”行舟捡起小茶壶,直接灌了两口冷茶,“这‘愿作鸳鸯不羡仙’是不是妙的很?”

云染偏过头,睨着行舟,见这吊儿郎当没个正行的脸,此刻竟有沉郁之色。一种恍如隔世之感猝不及防地奔袭而来,脑袋猛地一颤。

行舟忙起身扶她,看了她半晌,温声道:“好好学,明日要去庄主那儿背一首。”

云染只觉眼前模糊地很,明明近在咫尺,竟看不清他的脸。

行舟抬手将她鬓角的细丝拢至耳后,温声道:“背不出来,可就要罚抄写了。”

她回过神时,行舟已经走了。

云染认命地捧起书,将它头到尾翻了一遍,本想找首最短的背上一背,但最后却选择了一首较长的《茅屋为秋风所破歌》。这诗文虽也长,但比刚刚那首《长安古意》要短小许多。

再环顾这四面有豁口子,通风效果奇佳的屋子,云染觉得这诗文里的那句“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写的真真是好极了。

眼下,这翠微山庄可不就是有那“广厦千万间”么,空着也是空着,分她个一间半间的也不过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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