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哥哥，你中午就喝粥呢？”小郡主一脸关心，似是心疼地紧，忽地又抬头，指着云染，怒斥道：“你这奴才，怎么伺候主子的？午膳就让主子喝粥？还让主子自己吹？”
“……”
不然呢？将这粥从顾尘手里抢下来？那顾尘不把她脖子给拧断喽？
云染挠了挠头，不明所以，只觉得她做仙猫的还是不与凡间的傻姑娘计较的好。
不待云染抬头，顾尘抬眸睨了眼小郡主，不咸不淡道：“要不然呢？喝水吗？”
说完，顾尘又继续搅着碗里的粥，将小郡主晾在一边。若是日头再烈一点，怕也是能晾成一个小人干。
小郡主却还是止不住的心疼，又瞪了眼云染：“你不知道弄点鱼肉荤腥给主子补补身子么？”
云染：“……”
她这也是无奈的很呐，眼下这惨淡光景，分明是你尘哥哥自找的，这有什么好心疼的呢，人家大鱼大肉非不吃，就乐意喝粥。
不光自己要喝粥，还要拉她在一旁看她喝粥。
闻声，顾尘搁下碗，睨了眼小郡主，冷声道：“你自己没丫鬟么？”
小郡主不解：“……我、我有啊。”
“那就别来使唤我的人。”顾尘淡淡道：“多管闲事也是烦的很。”
小郡主被这凉薄的语气吹的一愣，片刻后缓了声，十分委屈道：“我、我这不是关心尘哥哥么？”
顾尘不语，只惦记他那晚破粥。
小郡主见状，只得继续热脸贴那冷屁股，一屁股坐在他对面，乖巧道：“那也我帮尘哥哥吹吧，两个人一起吹，冷的快些。”
“……”顾尘手一顿，继而放下勺子，语气凉凉，“难为你想的出来。”
“的确难得。”云染也心道。
“尘哥哥，你就不能、不能温和一点吗？”小郡主不满的嘟囔起来。
“不能。”顾尘十二分冷漠。
小郡主闻声，不仅不恼，却还笑了起来：“尘哥哥果然和别人不一样，我就喜欢尘哥哥这不一样的。”
云染：“……”这大抵就是那“情人眼里出西施”吧。
“哪里不一样了？”这话不是云染说的，但却是她想问的，但后面还有一句是她没想到的——“说来听听，我可以改。”
只见顾尘缓缓抬头，定定望着那小郡主，似是要等她说个所以然来。
“不告诉你。”小郡主去捂着脸跑到门边。
跑到门口处，又停了下来，回头望着顾尘，嫣然一笑，“我决定了。”
顾尘：“？”
“不告诉你。”小郡主又道。
顾尘：“……”
云染忍不住咧了咧嘴，她可是知道这小郡主决定什么了。
“这戏好看么？”顾尘冷声问。
一股杀气扑面而来，云染心知不好，赶忙低下脑袋，乖巧地又倒了杯茶，忙递了过去，半是假意半是真情道：“那小郡主真是天真可爱，对公子甚是体贴，和公子倒是配的狠呐。”
“……”顾尘咬牙道，“不会说话就闭嘴。”
云染：“……”
这不是你问我的么？
顾尘瞪了她一眼后，鼻子嗅了嗅，墨眉也跟着挑了挑，似想起什么了，便支使起云染：“去把郡主找回来。”
云染以为顾尘是想明白了，便赶紧拔腿去追，紧赶慢赶将那小郡主追到了，又将人请回屋子。
顾尘立在窗前，却也不看那小郡主，只淡道：“郡主，让你的奴才进来，将这屋子好好清理清理。”
小郡主：“啊？”
“屋子里一股猫屎味儿。”顾尘倏地一笑，“想必应该是你带进来的。”
小郡主：“……”
她上午确是见到了猫，过后又确实觉得身上若有若无的……
顾尘捧着粥，走到云染身边，拧眉道：“还不出来。”
云染只得缩着脖子跟在后面伺候着。
顾尘回到卧房，将粥放至桌上，又偏过头盯着云染。
云染站在一旁不敢作声，看了片刻，不禁腹诽道：“这一勺粥都快凉的差不多了，到底吃不吃啊？”
谁知她刚腹诽完，这顾尘就将这一碗粥顺着桌面推至她跟前，冷着声道：“全部吃掉。”
云染：“……”
“一滴都不许剩下。”顾尘又说。
“……”
☆、神仙曲
不知不觉就到了年三十。
日渐西沉，鸿胪寺的钟声划过半空，长安城里霎时充斥着此起彼伏的爆竹声。
“人间佳节真是好啊！”
云染立在堂前，听着这爆竹声、奔走声，神情兴奋，看来月老真真是没诓她。她可对这热热闹闹、和和气气的日子可真是喜欢地紧呐。
听到第一声爆竹响时，她还有点害怕，差点没钻到床底下躲起来，不过现在么，已然沉浸在这汪洋的喜悦里。
顾尘一下午都在作画，被这一声一声的爆竹吵的本有些心烦，抬头却瞥见那两手揣袖、倚着门槛的背影，倒像是在巴巴等待着郎君回来团圆的小媳妇儿，眸光一闪，不禁失笑。
云染偏过头，瞧着顾尘心情似乎不错，便朝他小跑了过来，“公子呐，要不咱们也去点挂爆竹玩一玩吧。”
顾尘瞧她那似在蜜罐里滚过一圈的眉眼，竟稳不住唇角，平复了好一会儿才沉声道：“你当这爆竹是随便放的么？”
“小的哪有公子懂的多嘛，”云染也习惯了他的揶揄，便倚在桌前，打量着他的画，画的似是一个女子，又忍不住建议道：“公子啊，小的虽不懂那放爆竹的妙法，但却知道画美人，需得配个才子才妥当呀，莫叫人家一个人冷冷清清的。”
顾尘终是没忍住，笑声破唇而出：“你倒喜欢拉郎配。”
云染一歪脑袋：“公子难道不这么觉得吗？”
顾尘瞧她乐的合不拢嘴，声音不觉温软了几分：“有这么高兴么？”
“那当然高兴啊，”云染搓了搓手，又朝掌心哈了口气，“不瞒公子，小的是第一次过春节呢。”
“明天才是春节，”顾尘将笔搁到笔架上，望着她那泛红的小手，眸光一暗，“今天是除夕。”
“啊？”云染愣了愣，但下一刻这马屁张口就来，“公子真真是见多识广啊！”
顾尘睨了她一眼，“跟你这小没见识的比，本公子确实见多识广。”
云染“嘿”笑两声后，又准备去门边看热闹去了，但刚挪了小半步，手却被顾尘拉住了。
“这么凉？”顾尘蹙了蹙眉。
“不打紧不打紧。”云染连忙用另一只手摆了摆，她之前玩了会儿雪，手凉也是正常的。
顾尘却不肯轻易松开，还将她另一只手拉了起来，然后紧紧攥在掌心里。
“……公子可是在给小的捂手？”云染好奇地问。
为避免这人又说出什么煞风景的话，顾尘只得拧着眉道：“闭嘴，本公子就是瞧瞧女子的手，好待会作画。”
云染本想告诉他——“公子你这样攥着是看不到小的手长什么模样，得摊开才行”，但瞧着顾尘这冷淡的眸光，只好安静的闭嘴。
顾尘攥了好一会儿，才将她手松开，转而拿起放在一旁的狐裘，抛到她头上。
云染将狐裘从头上扒拉下来后，立刻踱至顾尘身后，刚将狐裘搭与他肩上，却又被他摆开了。
“让你穿。”顾尘冷冷道。
“……”原来受宠真的会惊的。
见这人还捧着衣裳杵在这儿，顾尘只好将其扯了过来，披到她身后，这才又道：“你这小没用的，冻坏了又得本公子花银子给你请大夫。”
“……喔。”就说么，原来是怕花银子，这下子放心了。
顾尘见她这会子应该暖和了，便摆了摆手道：“到一边玩去，别碍着本公子作画。”
云染这才撒开步子跑到了外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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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一走，他这心也就定了下来，一副画也完成了差不多了，刚准备再添上那画龙点睛之笔，就见阿晚上气不接下气的跑到跟前：“老、老……”
顾尘看他这慌张的样子，面色不悦地敛了敛眉。
“老爷回来了！”阿晚情急之下，话也说利索了。
顾尘闻声一怔，手里的笔也掉落了下来，一团浓墨便滴在了“大作”上，半天的心血就这么毁于一旦了。
但顾尘也来不及计较许多。
.待他走出悠然院时，满府已然是一片沸腾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