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可柔问:“打算什么时候装修?装好了散散气儿,趁早搬进来,能多省点房租。”
“装修是要装修,但是,我不会把‘知芝’搬上来。”
“什么意思?”
夏知蔷环视着这个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空间:“我打算把‘知芝’全权出让给彭定军,让他和秧秧继续接外单,我再在这里开个分部,专心做烘焙教室。”
“知芝”被查封后,夏知蔷难得空下来,想了很多。
没结婚的时候,她一门心思扑在工作室上,日夜颠倒无年无假的,倒也自在。今时不同往日,冯殊工作这么忙,她如果还继续之前的生活状态,两人必定是鲜有时间凑在一起,聚少离多的,容易出问题。
做烘焙教室,可以自由排班教学,不用熬夜不用加班,虽然挣得少一点,可夏知蔷能多出时间经营这个家。
孟可柔认真听完,笑:“小女人一个,但愿他值得你这样。对了,你之前说,冯殊还有个什么白月光,对方是不在了吗?”
夏知蔷点头:“好像是去世了吧,这还是陈渤说的。”
“那就好。不过,你真不介意?”
怎么可能。
夏知蔷默了会儿,说:“我听过一句话,当身边某个亲密的人去世,我们身体里的一部分也会随着她的离去而消失,这种空缺是别的任何东西都填不满的。我也经历过这些,能理解他。”
只要冯殊把留下来的部分都放在她这儿,夏知蔷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不多问,不打扰。
孟可柔一把将人搂过来,吧唧亲了口:“wuli知真是个贴心的小可爱嘿,可惜我是个女人,不然肯定来抢婚。”
“你还是赶紧找个对象去吧,正儿八经的那种。”
“哪儿有那么好找,”孟可柔岔开话题,“这边打算什么时候动工?我可以给你介绍个开装修公司的朋友,按友情价来。”
夏知蔷却说不急:“要去丰舟看冯殊,机票都买好了,后天就走。”
“改签一下,缓个把两个星期,等开工了再去呗。”
“实在不行,我让我爸过来监工好了,”她很认真地在心里算了算日子,“主要是再缓下去,我例假又得来了,去了也是白去。”
“……”
孟可柔啐她满脑子黄色废料,天天就想着推倒医生老公,夏知蔷反驳:“不是你教的,男女之间最原始直接的相处方式就是做,日久才能生情,just do it day by day什么的。”
“我那是框你,真感情是睡不出来的。当然,你和冯殊属于特殊情况,不在讨论范围内。”
好巧不巧,孟可柔手机连震两下。
陈渤:【今天还是来我这儿?要不换个地方吧,比如我去你家做做?】
陈渤:【打错了,是坐坐。】
从事实出发,倒也不算打错了字。
孟可柔本已收起了手机,想了想。又拿出来,答:【那就来坐坐。】
*
让孟可柔将自己扔在出发大厅门口,夏知蔷拖着行李箱慢慢往里走。
一阵喧闹声从国内到达的口子那边传来,她循声望去,发现是某家粉丝在接机。乌泱泱的粉丝大军成团状往这边涌动,夏知蔷怕跟人撞着了,只得快步往两边退。
结果还是撞到了人。
“对不起对不起。”她帮对方捡起被撞到地上的手机,递还回去,却在抬头的那一刹那愣住。
“周老师!”
周继摘下墨镜,左看看右看看,上看看下看看,这才难以置信地开口:“季、季薇薇?”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码字就不挣钱,你们还不留评给我一点动力,正文没两章了,能不能让我嗨一点啊喂!!
第52章
听周继叫自己“季薇薇”, 夏知蔷原本雀跃的眼眸一下子淡了下来。
“我不叫薇薇, 我叫夏知蔷。”
她将事情化繁为简讲了一遍。
周继花了半分钟消化,随后不住地摇头, 自言自语:“居然就这么错过了,真是命运弄人。当年我要是多留点心, 兴许你跟他就成了也不一定……”
“周老师, 您在说什么呢?”
周继回过神, 摆摆手:“没什么没什么, 胡言乱语罢了。”
物是人非事事休,何况冯殊已经结婚了, 有些话,他不好多说也不能多说。
在心底为这段在萌芽期就夭折的故事叹了口气,周继搬出长辈架子拍了拍夏知蔷的肩膀, 以示安慰:“看见你还好好的, 老师也能宽心了。”说完扫了眼她的机票,一乐, “你去丰舟?旅游啊?”
“去看我老公。”夏知蔷羞涩地笑笑,“他跟着医疗队在那边援建。”
“你才多大,怎么这么着急结婚, ”周继在心底为冯殊叹了第二口气,随即指了指聚在不远处的十来个年轻人, “我也要去丰舟,带研究生采风,顺便去看看我表弟。说来也巧, 他也在那边医疗援建——”
周继忽地打住。
匆忙结婚,却不请自己吃喜酒的表弟;未谋一面,从未得见真容的神秘弟媳;眼前这个,说他老公是医生,在丰舟援建;而不久前,冯殊莫名来找自己要画室钥匙……
脑子里零散的信息于瞬间串联成一个环,周继眼睛咕噜噜地转了两圈,表情变幻莫测的。
清清嗓子,他还是想再确认确认,便问:“你老公姓什么叫什么?”
夏知蔷微怔,心想这人怎么变得如此八卦,没立马答话。周继强行解释:“不说了嘛,我弟弟也在丰舟,兴许两人是同事。”
原来如此。
夏知蔷展颜一笑:“他姓冯,叫冯殊。要真是同事,那也挺有缘的。”
周继表情彻底凝固了。
从夏知蔷的反应看,只怕她也被蒙在鼓里。暗骂一句“狗东西还挺能瞒”,周继面上笑意不变,笑容后面全是咬牙切齿。
这时,两个学生跑过来汇报急事,周继只得跟夏知蔷说还有话要聊、让人先等等。
夏知蔷起先老老实实地等着。
她望着周继的背影,莫名感觉他有点像某个人,而且是越看越像。忽然,周继回了个头,冲夏知蔷笑了笑,她这才恍然。
——周继的五官身形,都有三四分像冯殊。
感叹自己是太久没见到冯殊了,随便在谁身上都能看到他的影子,夏知蔷笑笑,低头去翻手机。
多了几条来自于夏胜利的未读消息。
夏胜利昨天就到南江了,这趟是专程来帮夏知蔷操持烘焙班装修的事。装修是个辛苦活儿,为了点材料得到处跑市场,冯殊知道后,便主动提出让岳父用自己的车代步。
以为是装修上出了问题,夏知蔷连忙点开。
爸比:【乖乖,到机场没有?】
爸比:【刚才去把瓷砖运回来了。我闺女眼光绝了,选的花色都好看。】
爸比:【小冯后备箱里的这张铅笔画是你的吗?塞在垫子底下,要不是我翻出来,差点就被瓷砖压坏了。是的话我给送去裱起来,挂新工作室蛮好看的。】
他还附了张照片。
照片中,一张四开大小的素描躺在后备箱里。这张素描外部被人裹了好几层防潮防蹭的塑料膜,以至于,画面内容都有些看不清了。
饶是这样,夏知蔷依旧一眼就辨认出,这是自己找了好久好久的那张大卫。
她跟某个神秘人一起完成的大卫。
*
在那个原本有些冗长无聊的夏天,夏知蔷认识了一个只见其字,不见其人的“朋友”。
这人曾装鬼吓她,骨子里却温柔至极。
那时候,夏知蔷每天到画室第一件事就是给自己灌上一瓶滚烫的热水,等摊凉再喝。
天气炎热,水温往往要一小时后才能降到入口的程度,她宁愿渴着等,或是烫得吐舌头,也不沾一滴饮水机里现成的矿泉水。
那人“问”:你这是什么讲究?
夏知蔷说是个人癖好:矿泉水有股怪味儿,我不喜欢,只喝得下凉白开。
第二天再来画室,她发现自己的粉色乐扣杯里被人灌满了温水。不,从杯壁上的水汽来看,该说是摊凉的热水才对。
第三天如是,第四天也如是。
夏知蔷自然知道是谁做的,便一笔一划地在镜子上留了“谢谢”二字,想不过,又画了个爱心在后头。
刚画完,她双颊就跟着一热,立刻擦掉,改成了中规中矩的笑脸。
对于这句感谢,对方没承认也没否认,而是问:昨天上课在发愁什么,是不是遇到难事了?感觉你不太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