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北璟一手搭在椅子,心里想着刚才其实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不坐车回去,就这么有意抑或无意的“散步”过来。
“噢...”回答完,傅笙盼觉得自己该把天聊死了,但是经过刚刚那么一出心情没有那么糟糕压抑了。
“你认识小陆?”苏北璟俨然一副自来熟的模样,修长的手指在椅背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轻敲着,作势要和傅笙盼闲聊起来。
“小陆?”傅笙盼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接着就想到苏北璟说的是谁,而她刚刚也在那一堆人群中看到苏北璟,皱了皱眉,没好气的回答道:“认识怎么了。”
听着傅笙盼的回答,苏北璟唇上的笑意更明显了,在明暗不定的灯光里意外地抢眼好看。
“男朋友啊――”
要是乔远在的话,绝对会震惊一向轻狂了22年的苏大少居然还会有这么八卦的时候。
“关你什么事,你管那么多干嘛!”此刻傅笙盼是一点也不想提到陆尧晟,说话语气也没那么好听。
“好好,不提小陆。”不怪苏北璟,他只听到别人喊“小陆”,还不知道陆尧晟的全名。
不知道为什么,平时一惯听到别人喊陆尧晟“陆先生”,“陆哥”之类的,傅笙盼听到这声“小陆”莫名觉得特别滑稽,心随所想,傅笙盼登时就哈哈大笑起来
苏北璟听到这毫不掩饰的笑声,挑眉,眉眼深邃了几分。
“还不知道你叫什么。”苏北璟问。
这厮傅笙盼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说话也含含糊糊的:“我……叫……哈哈哈……傅笙……盼……”
苏北璟没听清:“什么?胖?胖胖?真有意思的名字。”
“不是胖,是盼……”傅笙盼纠正道。
“我就是听到了胖,胖胖,就这么喊你了。”苏北璟话里有几丝赖皮的意味。
傅笙盼还没缓过来,依然不顾形象的大笑着,满脸的泪水痕迹未干,伴着她的笑颜,整张脸好像都皱在一块丑巴巴的,然后从笑着笑着就沉默下来。
“我看起来,是不是跟疯子一样。”刚刚轻快的声音已经焉了几分贝。
“还好。”苏北璟收手抱拳,一本正经继续说道:“毕竟疯子不是那么容易修炼成的。”
“疯子,疯子多好啊,至少疯子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傅笙盼垂头,自顾自地说着,许是好不容易有个可以对人倾吐的机会,又不认识,过后就不再相见,傅笙盼也不顾忌太多了。
“这么说就不对了,疯子也有疯子的无奈,谁又愿意真的疯呢。”
“谈恋爱真麻烦,还好我现在恢复单身啦。”
“那我该祝贺你咯。”
“谢谢你的祝贺。”
“不客气...”
一应一和,驴唇不对马嘴的这一段对话在这个时刻这个氛围竟意外的彰显和谐。
“你说,他会回来吗?”傅笙盼一静下来,脑海里就想到父亲失踪的事情,然后就十分地糟心,糟糕,真的是糟透了。
苏北璟不知道傅笙盼的父亲的事,只当傅笙盼在说那个“小陆”。
“听真话?”
“有啥说啥。”傅笙盼倾着身子,两只胳膊肘杵在腿上,用掌心托着脸。
“不会。”
“为什么!”傅笙盼一下有些急了。
“不要激动。”苏北璟浅笑,面前的女孩犹如即将炸毛的猫,对“小陆”执念太深这么深?然后就着平时苏向荣训人讲道理的口吻对傅笙盼道:“你听我说,他要回来早该回来了,还会让你在这里这么哭吗,人生在世,有些人走了就是走了,你也不要太强求,往后可以再找……”
“你闭嘴!”傅笙盼听着就朝苏北璟吼了出来,苏北璟振振有词的说辞好像一下子直接戳心窝子,把她这几日想都不敢想话全都说出来,心里更是难受得紧,站起身来就要离开这里。
“你要面对现实,你……”苏北璟对傅笙盼突如其来的情绪变化有些讶异,也站了起来跟上去。
“现实就是我爸一定会回来的!还有你给我站住!再跟着我就报警了!”傅笙盼气急败坏,对着苏北璟一连串吼了几句话就跑开了。
苏北璟头一次被一个女人这么乱吼一通,不自觉停下脚步,望向傅笙盼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
“我爸……”苏北璟双手插兜,颀长的身影被灯光拉得很长,他似乎,理解错了什么。
第5章 狼藏起反犬旁5
自那一日争吵过后,傅笙盼没有再联系陆尧晟,也将陆尧晟的电话拉黑了。距离得知傅贤出事的日子过去了半个月,这半个月,对傅笙盼就是个煎熬,整个人都魂不守舍,清秀的脸庞瘦了一圈。
今天,徐沛清和傅笙盼收到傅贤工作单位打来的电话,说是让徐沛清过去收拾傅贤办公室留下的东西。
“妈,这些人太过分了,往日来爸爸为他们做了那么多贡献,现在他们说翻脸就翻脸,还把文物失窃的罪名都推到爸爸身上,爸爸凭什么背这黑锅!”
傅笙盼和徐沛清在傅贤的办公室里收拾,还是不可避免听到外面人的议论声。
“笙笙,他们要怎么说就让他们说去吧,不要和他们闹。”徐沛清叹了口气,平日保养得当的皮肤也因这一些事憔悴了许多。
“诶诶,那个清康熙青花龙纹瓶你们不能带走。”
办公室的门猝不及防被人打开,走进来一个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
男子是考古协会的副主席廖国纬,原考古研究部主任,傅贤出事后替任傅贤的职位。
廖国纬一手叉腰,腆着微微突 起的腹部,鼻子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金鱼般的小眼睛闪闪烁烁地透出一股算计的眼神,嘴角似笑非笑。
傅笙盼认得他,傅贤在时经常去她家拜访,傅笙盼不怎么待见这个人,肥头大耳的嘴脸各种须溜拍马,还曾向傅贤说让他别来了,傅贤也只是笑笑说她还小,不懂一些道理。
思此,傅笙盼看向廖国纬的脸色也不好了。
“这是我爸的东西,我们干嘛不带走?”傅笙盼知道这是傅贤几年前在一个古董拍卖会上拍卖下来的,但是这个龙纹瓶一直被傅笙盼嫌丑,傅贤却喜欢得紧,后来就拿到办公室摆放。
“小傅啊,这属于我们协会的文物,你们是不能带走的。”廖国纬依旧一副笑眯眯的模样。
“廖叔。”傅笙盼深吸一口气,让心情平复下来,开口道:“讲点道理好不好,这花瓶是我爸爸几年前拍卖回来的,怎么成你们协会的东西了。”
“道理……呵……”廖国纬走进办公室,径直坐到傅贤的办公椅,俨然一个上位者的姿态,终于变了口气:“你们还有道理可言,傅贤他企图盗窃文物的帐都没跟你们算呢,你们还要跟我讲道理?”
傅笙盼眼神一下子就变了,紧盯着廖国纬。
廖国纬继续道,语气无不嘲讽:“不过也算报应,傅贤葬身在古墓里也算是罪有应得,又看在傅贤平时对协会的付出,所以你们要感谢协会没对你们追究什么,不然,赔死你们祖宗几代都不够用。”越说到后面,廖国纬的神情也变得凶狠,但只不过一瞬,又转为一派和善的笑脸。
“廖国纬!你他妈的你再胡说一句我撕烂你的嘴!”听着自己最爱的父亲如此被诋毁,傅笙盼怒不可遏,丢下手中的箱子就要冲过去。
“笙笙,笙笙!”徐沛清也吓了一跳,连忙拉住傅笙盼,回头冲廖国纬说道:“廖国纬,傅贤他平时待你不薄,你说的是人话吗!”
“廖国纬,你真虚伪!”
傅笙盼挣开徐沛清的手,冲到廖国纬面前,一字一顿,漆黑的眼珠涌出了红血丝,死死地瞪着廖国纬,狠厉的眼神恨不得将眼前的人拆了生吞活剥。
廖国纬乍一看被傅笙盼的眼神惊了一下,可这样一个人精,好歹是在各种人堆里摸爬滚打出来的人,他根本不把傅笙盼的怒气放在心上,笑眯眯的样子扯起了眼角的皱纹:“小傅,刚上大学不久吧,好年纪啊,年轻真是好,不过呢……”廖国纬突然顿住,话锋一转,讥讽的中似还带着一点怀念样:“回去再练练,呐,你现在这小眼神真是可爱,想当年啊我也有呢,哈哈哈……”
听着廖国纬毫不知耻的笑声回荡在耳边,傅笙盼觉得刺耳极了,攥紧拳头,指甲嵌入掌心,她真想不管不顾冲上去把廖国纬暴打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