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仿佛有蛊惑力一样,傅笙盼被牵引着随之点了点头。
然后,话锋一转。
“6月6号,死者赵艳,女,28岁,某公司普通职员,6月10号在其出租屋被人发现,死状与戴秀勇相似,死者心脏被取走。”
“心脏……”傅笙盼其实是边听边思考,随即就接话道:“第一起,去年2月2日,死者肝脏被取走,第二起,3月3日,死者的肺被取走,第三起,4月4日,死者肾脏被取走。”
像是思路突然被打开,傅笙盼心下有了一个构架,眼神里熠熠发光,开口:“这些死者都是在生日当天被取走不同的器官,如果这是他的行动习惯,那凶手就是固定在每个月杀一个人,然后取走不同的器官。但有个疑点,如果是变态杀手,为什么在4月4号行凶后会停止将近一年多后在上个月又突然行凶。”
阿望也听得很认真,回答:“变态杀手的心理谁也说不定他什么时候就想杀人。”
“不会的。”傅笙盼翻开自己今天写写划划的笔记本,上面都是她最近在这些天查阅案件的疑点,眉头拧得紧紧地,说:“我总觉得凶手的手法肯定隐藏一个什么规律……如果找到这条线,就可以推定凶手的作案目的和对象。”
“但是只找到作案目的和对象并不能直接找出凶手,我们当前最紧急的就是要锁定凶手,防止他再次作案。”言镜接话,一语中的,傅笙盼顿时就卡壳了。
第64章 无言默契
思索的眉头一刻都没舒缓过。
一旁许久不说话的苏北璟忽然站了起来,双手撑在桌面上,狭长深邃的眼眸微眯,周身冷成的气势像极了一只在黑暗中蛰伏已久的猛兽。
看着他俊雅的脸庞,立体分明,薄唇的颜色恰到好处,下颌线勾勒出好看的弧度。上帝有时真是太不公平了,它可以让一个人一无所有,亦能倾尽予他所有完美的。
很显然,苏北璟属于后者。
看了一眼傅笙盼,苏北璟笑了笑,开口:“凶手有极强的反侦察意识,以残忍的手法作案多起不留一点线索,这就一定程度说明凶手懂刑侦。”
“难不成凶手当过刑警?”阿望猜测。
“不尽然。”苏北璟站直身子,若有所思,问:“6月6号的案件是谁负责的。”
“陆尧晟。”言镜答道。
“跟上面请示,可以并案审查了。”
“好的。”
在听到言镜说到陆尧晟的名字时傅笙盼有一瞬的愣怔,随即又恢复如常,这些细节都被苏北璟捕捉到。
其实陆尧晟在傅笙盼心里她早就让自己将他当作普通朋友看待,她更多时候,都是在思考这个案件。
精密残忍的手法,冷静无痕的作案,让一个又一个人在凶手手下丧生,捉住穷凶极恶的罪犯刻不容缓,更是身为一名刑警的责任。
相对于之前的她,傅笙盼的性子磨练得更加坚韧沉稳。
沉默下来的她,脑海根据这些资料,加上钟瑞教授给她的,要善于在凶手的作案手法、习惯里去推理凶手的个性和特点,从而作出罪犯模样速写。
但是,还差了一点……
认真起来的傅笙盼像魔怔了一样,几欲屏蔽身边的一切,倔强的小脸写满了不服输,苏北璟又觉得有些不一样,这一回,应该更多的是多了责任。
孺子可教,他算是满意。
阿望就没那么淡定了,瞧着完全无视他们存在的傅笙盼,连声唏嘘。
“这女人不会是查案查疯了吧。”
“我看她比你优秀多了去了。”言镜一掌过去,拍了下阿望的后脑勺。
阿望不爽,抬眼瞪着言镜,“小爷怎么可能输给一个弱鸡实习生!”
说这话的时候,苏北璟一个凉飕飕的眼神瞥过来,阿望不自觉打了个冷战,却还不自知,左右环顾了下,嘴里还嘟囔着:“空调是不是开得太低了,我怎么觉着有点冷啊……”
一贯严肃的言镜表情差点破裂,他怎么觉着阿望自从遇上了傅笙盼,智商时常掉线,看来以后得少让他俩接触了。
为了打破这个略显奇怪的气氛,言镜刚想开口说话,那头傅笙盼忽然抬起头,星眸里亮晶晶的,然后清脆的声音响起:
“苏北璟,明天我们去发现赵艳的案发现场吧!”
“好啊。”
没有丝毫犹豫,像是早就准备好的回答一样。苏北璟心里自有思量,比他预计的思考时间快了那么一点,但还是差强他意。
虽然早就知道苏北璟对傅笙盼的特殊,言镜不免还是惊讶了一下,眼前两人之间的默契,不言而喻,仿佛早已相识多年的友人,一个眼神就能流转出千言万语。
这种默契,从来都是可遇不可求。
第65章 只闻酒香
夜色降临,整个W市陷入暂时的休憩,片片光亮缀出彩色的黑,夜晚总能稍微抚平白天的疲惫,接连几天的高温,几欲热到溶化一切事物,灼热也在烘烤着惶惶的人心。
“W市惊现连环杀人恶魔!”、“变态凶手连环作案半夜千万不能出门!”……一条条新闻消息时不时推送到手机界面,点进去却又没有什么实质性内容,只是一些营销博主为了博噱头,故意夸大其词。
这些消息虽说得天花乱坠,但在事实未查清之前,背后的真相有多残酷谁都不好下结论。
心烦意乱的划掉消息,傅笙盼关了手机丢到床上,换了跑鞋到公寓旁的训练场。
周五的晚上,训练场上的人比往常少一些,因此场上四个角的大灯只开了一盏,光线一下暗了许多。
简单的做了拉伸运动,傅笙盼沿着跑道开始跑了起来。
经过一小段时间的坚持训练,傅笙盼在体力上有些提升,但也仅限于一些。
刚跑了三公里,速度已经越降越慢,额上的汗珠一滴接一滴地从脸颊旁滑落,未施粉黛的小脸因为运动早已通红一片。
很累很热,傅笙盼也没停下过。
“呼……”傅笙盼口鼻并用呼吸,喘着粗气,汗湿透背后的衣服,脚步虚虚浮浮,感觉都能感觉得到她现在的状态还不如走路的速度,但她并不想停下来。
继续往前龟速挪动了一百米左右,忽然在转弯时一个趔趄,傅笙盼左脚绊到右脚,重心一下不稳,整个身子眼看就要朝大地拥抱过去。
也就在那一瞬间,一只宽厚的手掌立马抓住了她的胳膊,让她即将摔倒的身体刹住了车。
确切的说,是提起了她。
拐弯处没有灯光,视野里有些昏暗,傅笙盼惊魂未定,还没去看那人的脸,弯着身子,直觉得胳膊被握住的地方用劲很大,掌心温热,贴在本就炙热的皮肤更显躁动。
直至傅笙盼站定了,那人才放开手。
“谢谢。”微微喘着气,傅笙盼侧身看向那人,“是你!”
昏暗光线里,苏北璟的脸放大在傅笙盼的眼里,即使光线不明亮,这清晰可见的脸廓让她一下就认出他来。
他穿着一套宽松款的黑色球服,露出紧实的小臂肌肉,一只白色耳机头随意的塞在耳廓里,眼眸幽深地望着她。
英俊恬静,斯文淡雅。
“你在跑步还是走路。”嗓音低沉,犹如醉人的老酒。
只是老酒再醇,她亦只闻酒香,滴酒不沾。
“跑步啊。”傅笙盼答得很干脆,全然没有方才差点绊倒的惊措,也不尴尬。
“是跟蜗牛跑?”嘴角的笑意不减。
“你是蜗牛吗?”反问道,澄亮的杏眸晶莹晶莹的,闪过丝丝狡黠。
两个人不说话的时候,周围格外的静,静到能听见苏北璟另外一只没有塞上的耳机头里传来细碎的歌声。
好像是一首熟悉的老歌,傅笙盼却说不上歌名。零碎的声音在夜里断断续续的蔓延着,像电笔里的电流,一下又一下触着心头,无关痛痒却搅得一团春水浮动。
察觉到心里的异样,傅笙盼立马扭开头,不去瞧那好看得能被吸进去的眸子。
色即是空,再好看的皮囊都是身外之物。傅笙盼心里默念数遍,提醒自己不要被漆黑的夜色迷乱了心智。
于是,不再去管身后的苏北璟,继续跑了起来,距离目标五公里她还差两公里。
单薄的身子倔强的前进着,其实苏北璟只稍加快脚步,便能跟上傅笙盼,但他只是看着。
他比她还早来训练场,她刚来的时候他就看到她了。她做什么事都有一股谁也拉不回的认真劲,专注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谁也看不见,就比如她跑了三公里,训练场一圈400米,他从她身边经过13次,她一次都没有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