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贤瞧着苏北璟的模样，作为过来人怎么看不出他隐藏起来的情绪，他继续说:“这场高烧差点要了她的命，却也带走了那部分催眠都抹不掉的记忆，仿佛是梦醒，她醒来后梦里的内容片段竟然全都不记得了。我也不敢说笙笙因祸得福，这本来就不该是由她来承受的。”
第392章 焉知生死2
这些都应该是他承受的，苏北璟很清楚，他不仅伤害了她，在重逢后还贪婪无耻地索要她的爱，本就不该，他才是那个真正罪大恶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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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笙盼抬手抹掉眼泪，至于这些记忆什么时候想起来，或许她自己都理不清，应该是与苏北璟的重逢有关，就那么自然地记起来了。
有人说，记忆是痛苦的根源。这句话一点也不假，但也不尽然。
若说记起来了，她就必须恨他吗？她自己也不明白，或许恨过吧。她记得，外婆跟她说过，说他是很善良温柔的男孩，他比谁都懂得珍惜一个人对他的好，只是给自己伪装了一个坚硬的外壳。
她相信外婆，也相信他。
很多事，不是想当然就能如此做，分开，是目前对所有人最好的结果。
从江滩离开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傅笙盼回到市局，没有见到苏北璟，他也没有发消息找她，同样，她也没有去找他。
“傅笙盼，北璟人呢。”言镜推开技术科的大门，一眼看到在座位上发呆的傅笙盼。
听到声音，傅笙盼回神，怔愣了片刻，说:“他应该在家里休息。”
言镜不疑有他，向她走过去:“今天，我们已经对钟瑞进行了初步审讯。”
“结果怎么样？”
“跟你和北璟认为的一样，他也承认，从傅贤失踪到后面一系列案子的发生都是他一策划。”
言镜同样唏嘘，没人料到最后幕后主使，竟然会是钟瑞，他也知道钟瑞是傅笙盼的导师，是她父亲的好朋友，说话的时候也很注意她的情绪，但是他发现到，傅笙盼比初来市局的时候变化很大。
褪去浮躁之气，显得更加冷静成熟。
言镜继续说:“钟瑞今天还提了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他要求和傅贤见面。”
傅笙盼没出声。
言镜以为她现在不愿意让两人见面，毕竟钟瑞差点害死她父亲。
“医院说我父亲这两天还要再观察一下，就安排在这周日。”
言镜抬眸看见墙上电子挂钟上显示今天是周四，忽然明白眼前这女孩原来早就考虑好了，不管钟瑞是否要求见傅贤，他们之间必然也会见面对质。
想罢，他说:“那你到时准备一下，今天就到这，下班休息吧。”
“好的。”傅笙盼轻轻地答了声。
正准备离开的言镜回头看了眼座位上安静地翻着资料傅笙盼，觉得她今日似乎有些怪，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
不好问太多，言镜直接离开了技术科。
***
时间很快到了周日，这几天不知道苏北璟去了哪里，没有出现在市局，也没有联系任何人。
傅笙盼这两天要么待在医院陪父亲，要么在市局里，连睡觉也是在市局公寓，没有去过苏北璟的私人别墅。
许是察觉到一丝不对劲，阿望旁敲侧击地问她和苏哥的情况，却总被她搪塞过去。
同样一直找不到苏北璟的姜菀也过来找了几次傅笙盼，苏北璟不见人影，最有可能是跟傅笙盼再一起，但是来了几次找傅笙盼，也只看到她一个人，而且她深知她与傅笙盼不对盘，两个人都不会和对方多说几句话。
第393章 焉知生死3
安排钟瑞和傅贤见面的时间在下午两点半，这一天，消失几天的苏北璟竟出现在技术科。
“苏哥!”阿望看到苏北璟，蹭的小跑到苏北璟身边，“苏哥，你最近去哪了都没见着人。”
苏北璟淡淡地睨了阿望一眼，并未作答，伸手把他的鸭舌帽拨正，然后朝技术科里面环视一圈。
阿望这会倒是眼尖得不行，狗腿似地说:“等会钟瑞和笙姐她爸见面，这会她在三楼的询问室里。”
“嗯。”苏北璟应了一声，随即转身离开技术科。
这几天，好像彼此早就知道会离开，他们互相默契地没有联系对方，如此自然。
苏北璟推开门，安静的房间顿时响起动静，里面的人转头看向门边，包括傅笙盼。
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无声碰撞。
再往里面是询问室，傅贤和钟瑞面对坐着，傅笙盼和言镜站在室外的单向透视镜前。
见到来人，敏锐的言镜察觉到两个人之间的微妙气氛，走上对苏北璟说:“你来了，人刚进去，技术科里还有事，你和小傅在这看着，我先走了。”
苏北璟微微颔首示意，目光始终在傅笙盼身边，言镜走得利索，带上了门，这里又恢复了一片安静。
同样，询问室里的傅贤和钟瑞面对面沉默不语，谁都不知道谁会先开口。
“最近，恢复的怎么样了。”傅笙盼并未看向苏北璟，出声问他，她的语气一如平常。
“挺好。”压下心头的情绪，语气反而更加淡冽。
伤口愈合期，又疼又痒，加之头疼症状反反复复，没有一个晚上是完全进入睡眠，但这些，他觉得都算挺好的。
“那就好。”
对话戛然而止，傅笙盼不敢再问太多，她怕越问越忍不住想要去关心他照顾他。
里面，傅贤和钟瑞也结束了面面相觑的沉默。
钟瑞抬眸看了一眼墙上的单向透视镜，这种透视镜是只能外面看得到里面，里面看不见外面任何东西。
傅笙盼站在透视镜边，恰巧钟瑞的眼神看了过来，好似外面的情况他看得一清二楚。
“老傅，身体怎么样了。”钟瑞率先开了口。
傅贤脸色略显苍白，看上去依旧虚弱，明知钟瑞对他做得一切，反应始终很平淡，他说:“托你的福，还死不了。”
傅笙盼微微蹙起眉头，里面的对话在耳机里听得清清楚楚。
“哈哈哈……”钟瑞爽朗地笑出声，抬起被烤住的双手习惯性地摸了摸光秃的脑袋，忽然，他话锋一转:“老傅啊，你知道你为什么死不了吗？”
傅贤放在双腿上的手指一僵。
“因为，还没到时候。”钟瑞虽是笑着说话，表情却莫测高深。
傅贤很快平复下来，他看着钟瑞，道:“从头到尾，你这么做，真的值得吗？”
“有什么不值得，我也享受够了这么久的本不属于我的生活，也算够了，事情，很快就会结束的。”钟瑞的表情忽然有些痛苦挣扎的意味。
第394章 焉知生死4
苏北璟听着他的话，里面两个人的对话都是话里有话，知道他们在，明着面儿打哑迷。
“结束，你现在这样做就是结束吗？”
这两年，他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每到毒瘾发作的时候，他恨不得让自己立刻死去，他知道他变成这样都是钟瑞所为。
起初，他是恨钟瑞的，后来，不知不觉竟释怀了。他们俩认识了这么多年，他是怎样的人他会不明白吗？
事到如今，他是要维护那个人到底，不惜搭上自己的一切。
钟瑞说:“不结束，这些恩怨将无止无休，你的本意不也如此？”
只是他们都远远低估了那个人的用意。
他们的对话，傅笙盼听得云里雾里。
“苏北璟，你知不知道他们说的话什么意思？”
傅笙盼问他，她实在不太明白，她觉得这后面可能还有她不知道的东西。
苏北璟早就猜到里面两个人一来一去，却始终没透露出来的那个人是唐仲礼。
唐仲礼藏得很深，完全不会联系到这些事来，他打得主意也没有人完全知道。
他搅得苏家一团遭乱，十几年前他年纪尚小，没有足够力量去与唐仲礼抗衡，如今这手还伸到了W市，当时的他没有办法，现在他不会再放任唐仲礼有再伤害他身边人的机会。
但是苏北璟不想让傅笙盼卷进这些事，关于唐仲礼这个人的事，他不打算向她透露太多。
他回答:“没有太多意思，他们彼此之间仍旧是惺惺相惜的，都想要以自己的牺牲来结束这一切。”
可是，以唐仲礼的性子和谋算，他绝对不会因此而善罢甘休。
傅笙盼陷入了沉思，被苏北璟这么一说，父亲与钟教授的意思似乎确实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