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为了……不让他太辛苦的弯下腰。
周悬愣了下,感受到了姜悦对他的不同,心里莫名有些感动和踏实。
他一手固定住她的脸,一手抬起她柔软的眼皮,轻轻的吹了几下。
被他这么珍视的捧着脸,这么认真地给她吹眼睛,姜悦也不知道怎么的,眼眶里忽然就滚出了大颗大颗的眼泪。
周悬以为是他吹得她眼睛很痛,就赶紧手忙脚乱的再次抽出纸巾给她擦眼泪,嘴里不住地道歉道:“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太笨手笨脚了——”
姜悦忽然趴在他肩膀上,肩膀起伏着。
她在小声哭泣。
认识这么多年,周悬很少见过她哭,或者说好像这是第一次见她哭。他的心里瞬时跟针扎似的,密密麻麻的微疼了起来。
他不由得伸手拍了拍她的背,哄道:“不哭不哭咯。不哭咯,乖……”
这片小树林,经常有小情侣进来。只不过他们大多是晚上来的,还经常会被值班老师给抓获。所以这会儿,只有周悬他俩,不会有人看到。
姜悦发泄了会儿后,才撑着他的肩膀站好,从石头上跳下来。
周悬把那包纸巾都递给她,小心翼翼地问:“眼睛好了吗?”
流了这么多泪水,那粒灰尘早就被带出来了,只是眼睛里还残存些异物入侵的不适感而已。
所以姜悦接过纸巾擦了擦眼睛,瓮声瓮气地说:“好了。”
两人沉默的对着站了会,忽然觉得有些尴尬。
姜悦一想到刚才趴在人家肩膀上哭鼻子就有点不好意思,而且她还偷偷注意到,他羽绒服那块都湿了。
还好刚刚没把鼻涕也抹上去,但话说回来,他的肩膀真是很厚实很温暖啊。姜悦的思绪不知道飘到了哪里去。
周悬见她怔怔的发呆,以为她还在介意刚才的事,就说:“要不我把秦枫打一顿,给你解气?”
姜悦赶紧摇头:“……不用不用,我已经教训过他了。”
周悬很遗憾地叹了口气:“那好吧。”
他觉得自己可以去回答“论心上人太强悍、不需要自己的保护是怎样一种体验”这种问题。
两人沉默着并肩走了回去。
赵美佳焦急地等在班门口,一见他们就立马解释说:“我不知道秦枫会那么做,他确实请我帮个’小忙’,但我以为他真的只是找姜悦说几句话。”
周悬冷着脸,拉住姜悦的胳膊就要绕过她。
赵美佳急了,跺脚道:“我真不知道会闹成这样!”
周悬压根没搭理,姜悦却回头说了句:“知道了。”
周悬有点意外:“你还理她啊?”
姜悦叹了口气:“美佳人又不坏,而且也没发生什么嘛。再说了秦枫他看着也像是……临时起意,而不是早有此意。”
周悬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你还挺护着他俩的。”
“放心,别人在我这儿都是只能吃亏的份。”姜悦举起拳头,做了个凶狠的表情,“老娘还有很多技能没使出来呢!”
她故作凶狠,实际上显得更加可爱了。
周悬忍不住笑了下,配合的点点头,然后各自回到座位上,准备下节课需要用到的东西。
当天晚上,周悬回宿舍后,被秦枫叫住:“咱们一块去买点东西吧。”
男生买东西很少会像女生那样扎堆,基本都是独行。秦枫这么说,肯定是有话要跟他说。不过正好,他也有话要跟秦枫说。
周悬跟着秦枫走到一处人少的地方,站定瞧着他。
秦枫问:“姜悦她……怎么样?”
周悬想象着如果是姜悦本人回答这个问题的话,会怎么说。然后,他学着她的语调和语气说:“哼,你应该多关心你自己。”
秦枫闻言后,不禁把手放在腹部,那里还有点隐隐作痛呢。从小到大,他这可是头次在女生身上吃亏。
秦枫懊丧地说:“其实我那时候也不知道咋想的,我只是没控制住——”
“人和动物的区别就在于,人能控制住自己的行为,而动物只会成为欲.望的奴隶,只会按照本能去做事。”
周悬这几句话十分平静,十分学术,十分理性,但秦枫就是觉得被针对了:“你什么意思?”
周悬淡淡的反问道:“你觉得我是什么意思?你的行为又是什么意思?”
秦枫不干了:“周悬,大家都是男人,想的估计也都差不多——”
“谁跟你想的差不多了?我就不会那么对待她!”
周悬逼近他一步,语气寒冷:“你以后要是再敢动她一下……”
秦枫觉得今晚的周悬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有些陌生,就往后缩了一下:“你就怎样?”
“我就让你好看!”周悬掷地有声的撂下这句话后,又说,“秦枫,我实话跟你说吧。我喜欢姜悦,我这辈子认定她了。”
这是在下战书吗?
秦枫梗着脖子说:“我也是!”
周悬气极反笑,一通骂道:“你也是个头!你那叫精.虫上脑,你想过未来吗?真喜欢一个人的话,你会对她那么不尊重?秦枫,别让我看不起你!”
秦枫一路顺风顺水的长大,哪里受过这种侮辱,当即就拉住他要打架。周悬也没有让他失望,跟他打作一团。
几分钟后,周悬抹了把鼻血,从地上爬起来,扔下他回宿舍去了。
秦枫躺在冰凉的水泥地上,觉得很屈辱。
在短短一天内,他被姜悦暗算了,被赵美佳临时倒戈了,又被周悬给单方面的殴打了一顿。
他确实差点做了错事,也确实该挨姜悦那一膝盖。但是……周悬这话他不服!
寒假来临了,但又很快地在走亲戚和赶作业中过去了。整个寒假不走亲戚的时候,姜悦几乎都在家里学习。外面又总是下雪,所以她也不怎么出门,有事的话都是在线上匆忙聊几句。
春暖花开之时,新的一年到来了。这是整个高中时代最后的、也是最要紧的半年时间。
其实抛开周末,满打满算也就只有三个半月而已。
年前放假的时候,班主任和各科老师们就一再强调说,第一次模拟考将在3月初开始,希望同学们要认真对待,一定要全力以赴。
因为模拟考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媲美高考了。所以姜悦很认真地复习了很久,在一模考试中也尽了全力。
只是,模拟考跟周考、月考的难度完全不在一个等级。所以等最后一门理综考完后,姜悦就迷茫了。
她的直觉是,自己考得很糟糕。
其实大多同学的感受跟她一样,都觉得一模考试难度太大,比之前自己偷偷做过的历年高考真题还难得多。
实际上这是校方的一种惯用策略,一模考试难度最大,让学生们实实在在的对自己的分值有了数,之后就会更努力复习。
二模的时候稍微减轻一些难度,三模也是如此,然后就能以平常心迎接高考了。但学生们是不知道这点的,整个高三都被一股低气压所笼罩,仿佛还没有走出寒冬。
终于忐忑的等到了模拟成绩出来后,姜悦去成绩榜上找自己的排名。五百分出头,第三十名。在二本线上下浮动,很不稳定。
她的心情糟透了,甚至没有去看是哪门发挥失常,就失魂落魄的度过了一天。
放学后,她在班里枯坐到只剩寥寥数人,然后才收拾好书,拖着沉重的脚步往楼下走去。
她没有回宿舍,而是去了小卖部。
姜悦在小卖部旁的阴影那块等了一会,才把去买东西的学生们都给等走了。她怕被人认出来,就把长发散下,遮住了大半边脸。
然后她迅速地过去,在收银台上拍下两张纸币,跟做贼似的压着嗓子说:“一小瓶二锅头。”
男老板惊讶地看她几秒,问:“要什么牌子的?”
姜悦说:“不挑。都行。”
她想了下,又说:“还是要烈点儿的吧。”
老板慢吞吞地收了钱,从货架上拿出一小瓶二锅头给她:“零钱给你……拿好咯。”
她立刻怀揣着那瓶二锅头,拔脚就走。
去哪儿呢?操场。
夜里的操场上没什么人,就算是有人,也基本都是来夜跑发泄压力的,或者是腻腻歪歪的小情侣。
姜悦很有自知之明的把自己划分为第三类人,挑了个无人的角落坐下,然后打开了二锅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