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怎么死的怎么会不记得,林慕城伸手弹了那水鬼丫鬟的额头,又问:“现在可还记得?”
水鬼丫鬟又咕噜咕噜的,解释只记当晚本来打算睡下,就听到有人一直喊她名字,她鬼使神差循着声音走,而后什么也不记得,就成了这个样子,只知道要找个人到井里来,她就可以转世投胎。
林慕城又看向另外几只野鬼,那几只野鬼头摇得拨浪鼓似的,一直说着“不记得”“这些天的事一下就忘了”“怎么也想不起来”。
林慕城:“………”
除了这水鬼丫鬟,林慕城都放了,他把水鬼丫鬟和那鹿少年装一起了,放进了乾坤袋里头,便去找文诗凤。
林慕城正出了房门,就见好几个丫鬟婆子在外头候着,大抵是好奇来围观的,见他出来,一个丫鬟说道:“林道长,老爷叫你去饭堂吃饭。”
林慕城点了点头,说道:“稍后,我去叫一下另一位,你们先走吧。”
他说完便劲直去了那后院,文诗凤正坐在井上的石头上作画,听到动静,收了笔拿起画起身,撑着大石块下了井,跑向林慕城。
林慕城笑着接过了他的画,展开,那画绸刺溜滚在地上,滑出很远去。
这是很长的一幅画。
林慕城低身去把落在地上的画给捡起来,卷起来,慢慢展开看。
文诗凤一把按住他的手,笑眯眯说道:“别急,等回去看。”
林慕城虽想看看他究竟画了什么送给自己,但听他话按捺下去,笑着点了点头:“好,听你的。”
将画收起来后,林慕城拉过他的手,说道:“去吃饭吧。”
文诗凤疑惑不已,微微歪头看向林慕城,问他:“还没有解决?”
林慕城摇头:“二夫人闹得最凶,昨夜还出现过,但今日她踪迹全无。”
文诗凤:“昨晚出现过竟能踪迹全无?有没有去她坟头看看?”
林慕城:“看过了,不在,那咬了二夫人的狗出现在坟前,但很明显已经死了好些天的,有人故意放去那儿的。”
二人边说边走,很快到了饭堂,杨老爷和他夫人自己几个孩子都在,他孩子竟全是女孩儿,最大的也才豆蔻年华,见着林慕城和文诗凤,抿嘴一笑,十分有礼地起身见过。
林慕城对她浅浅笑了笑,便落座了。
饭桌上,杨老爷问起他符的事,应当是觉得他符十分奇特灵验,想买上几匝,林慕城倒也不吝啬,他本就想待解决此事送他几张镇宅符,既然问起了,便送了一些平安符挡灾符以及镇宅符给他。
并特地给了几个女孩儿平安符,收得许多感谢。
文诗凤本没觉得什么,那最大的女孩儿眼亮晶晶地说了一句“谢谢林哥哥”,让正喝汤的他噎了一下。
一抬头,林慕城正揉了揉女孩儿的脑袋,温和笑道:“不必谢,好好带着,它会保你一世平平安安的。”
女孩儿羞红了脸点了点头:“嗯。”
“吃菜。”文诗凤忍着怒意笑着给林慕城夹了菜,提醒他还在这儿,少和别人暧昧不清。
杨老爷虽觉得“男女授亲不亲”,但林慕城是大客,还如此大方,实在不好说什么。
吃过了午饭,林慕城想着贴符把二夫人挡在宅子外头不是好解决的方法,便想着瓮中捉鳖,但她若真的躲在扬州城,自己在府中所作所为定然已经惊动了她,自己想瓮中捉鳖可能鳖不来瓮中。
只能引诱她来了。
二夫人恨的除了那害死她的狗,应当还有狠心不救她还关起她的杨老爷。
这般死去的女子,定然是化作了厉鬼。
民间有用黑狗血和公鸡血来对付邪祟,林慕城和文诗凤在二夫人院子里布阵的时候,杨老爷觉着下人们光看着太闲了,便指挥他们去弄着黑狗血和公鸡血了,甚至还找来了碎糯米,在林慕城布好阵时立即奉上。
看着杨老爷身后下人们拿来的驱邪圣物,文诗凤是下意识皱了眉,毕竟这血腥味重,难闻得很。林慕城尴尬笑了笑,说道:“杨老爷费心了,这些倒是不必,就算百十只恶鬼我们也能轻易拿下。”
杨老爷放了心,摆摆手让人把东西都撤了下去,因为不知道林慕城打算用他当诱饵的事,便笑呵呵问:“有没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你们尽管说。”
林慕城笑道:“有一个大忙,非老爷您帮不可。”
杨老爷:“林大仙为我除邪祟,有什么尽管提。”
林慕城便也不客气,直言道:“今晚可能需要老爷在这院子里等二夫人回来。杨老爷您不必担心,我二人会在此处陪着您,不过到时候会隐去身形,您可以看到,二夫人是看不到的。”
杨老爷顿时犹豫 ,面露难色,林慕城继续劝他:“放心,有我们在绝不会有什么事,何况您还戴着平安符,二夫人也觉不能靠近你。”
杨老爷叹了口气。看了看青天,说道:“好吧,但愿过了这一劫,今后能和和顺顺的。”
和杨老爷说好此事,林慕城和文诗凤也布好了阵,也无其他事,现在天也还早,林慕城便拿出文诗凤给他的画卷来瞧上几眼,看看究竟是画了些什么。
他的确是好奇。先前文诗凤画的画他全然看不懂画的什么,但是觉得特别好,能从他一笔笔的勾勒里体会出浓烈的异样的说不清楚的情感。这些画他从来不卖,卖的都是现画现写的,只是可惜,最后那些画都被他自己给烧了。
林慕城很想问他后不后悔烧了那些画。
杨府有一处亭子,单单也只有这一个亭子,因而亭子格外单调,二人走到了此处便停下来歇歇脚,林慕城铺开画,文诗凤坐在对面笑眯眯托腮看着他。
这是人物山水连于一体的,山水绵绵不绝,变幻无常,衔接得却非常好,而人却时时在变,但不难看出主人公就两个。
文诗凤的笔有神,里头山水会动人物会动,第一幅画得正是文诗凤初次遇见林慕城时。
因为文诗凤没有成仙前的记忆,因而这次初相遇画的是他在天界最落魄绑在诛仙台上之时林慕城出现将他救下一幕。林慕城自觉当初并没有这般凛然唯美,只是仗着自己是老君最疼爱的徒儿以及他们所作所为的确毫无道理才顺利把人给救下的。
林慕城看了文诗凤一眼,见他正在看着自己,双目一相撞,文诗凤对他一笑,问他:“怎么样,这次画得可看得懂?”
林慕城点头,正巧也问他:“上次烧掉的画,你后悔吗?”
“有什么好后悔的,烧了正好,”文诗凤并无惋惜之意,反而显得轻松了许多,“它们都是过往,是累赘。”
林慕城不大懂文诗凤所说的意思,只附和点了头,随即看了下一幅画。
文诗凤将二人所发生的的事一一画了下来,十分详细,一直到林慕城看到了二人所演的春宫画。那是二人在破庙里的第一次,画了倒是不打紧,关键是人物会动。
文诗凤见着林慕城看到了这儿丝毫不羞涩,反而嘴角还浮上一抹笑,文诗凤忍不住咳了一声,提醒他:“这儿看这么多遍干什么?”
林慕城抬眸看向作此画的文诗凤,嘴角的笑意愈浓:“这儿最精彩,自然想多看几遍。”
说罢,林慕城又看了起来,还称赞了一句:“画得果真好。”
午后闲暇,林慕城终于将这长长的画卷给看到最后,最后是文诗凤所臆想的。
那画上,是二人大红喜服,拜堂成亲,林慕城温柔亲吻了他。
林慕城将画卷收起,仔细地藏了起来。
西落的阳将它万丈光芒都倾洒向凉亭,林慕城浅浅笑着收好了画卷,文诗凤笑道:“我们就差最后一幅画了。”
林慕城眸色温柔得很,他正面对着夕阳,阳光落在了他眸子里,仿佛有金色的光。
他道:“不止,我们还有很长的路,怎么能只到成亲就结束呢?”
文诗凤单手托腮,笑眯眯回他:“是,成亲后的成亲后再画不迟。”
二人离了亭子,杨府晚饭做得早,此时已经做好了,林慕城和文诗凤便又同他们吃过晚饭,并嘱咐其他人夜里早些睡,不要开门开窗,又和杨老爷说了他应当所做的事。
天黑得也很快,一顿饭下来便不见半点暮光了,漆黑一片,有星零零散散落在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