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师尊为什么不敢去问她这些年来她去哪里了?问问她当初不是已经——”
“啪!”
应鳞头往一旁偏了偏,一个巴掌能有多疼呢?
他感觉自己心脏揪得疼。
“师尊恼羞成怒了?”
“你自己不敢往前看,倒是先把脾气撒我身上了?”
应鳞盯着他,黑色的眼里有他看不懂的东西。
江临沐缩回手,他只觉得像是方才扛了千斤重物,整条胳膊都是瘫软的,再也提不起来。
他刚刚怎么就真下手了?
明明一开始是准备向他道歉的。
“我不是故意的。”江临沐低声说:“我没想对你下手的,但是她是我母亲,永远都是,我以为你会理解我的。”
“我知道了。”应鳞视线落在窗外。
大片大片的云在天幕上流动,火一样的颜色。
“我先走了,师尊早些休息。”
应鳞走出房间,坐在屋檐上发呆,冷风飒飒吹进来。
如今快入秋了,以后黑夜时间越来也长,也越发难熬了。
第38章 我想保护他
一连过了数日, 江临沐跟应鳞一句话都没说。
那小子有意躲着自己,成天待在屋子里,连饭都不做了。
江临沐有点懊恼这小子, 从小那么乖巧可爱,怎么现在又开始发倔脾气了?
“阿沫——”老妇坐他旁边担忧地问:“阿沫近日怎么老是皱着眉头, 是不高兴吗?”
江临沐勉强笑笑:“没有的事, 今晚您想吃点什么?”
“我不饿, 你徒弟呢?这些日子怎么没来?”
“别理他, 那孩子跟我赌气呢。”
“你要哄哄人家啊。”她说:“余生那么长, 以后就是那孩子陪着你了, 要好好跟他相处呀。”
“没事, 他是养大的, 都是惯的臭脾气。”江临沐满不在乎:“等会天就快要黑了,母亲要不先洗漱,再吃点东西?”
“我真不怎么饿。”
应鳞不做饭, 他也倒腾不出什么东西, 每日只能煮煮粥,他发现母亲近来面色越发消瘦了。
“不饿也得吃些东西呀, 母亲都瘦得让我心疼了。”
她张了张嘴, 最终什么都没有说,轻轻点点头。
“对了, 我明日给母亲房间送些熏香, 近来有些闷热,东西容易腐烂,母亲若是有没吃完的东西,一定要及时送出去。”
她尴尬地点点头。
“若是母亲觉得热了,也可以说一下, 我让林风帮忙去山下采购些衣物……”
她连忙摆手:“够了够了!”
“母亲不必过于节省,我们在这里住,可是付过房租的。”江临沐说。
他给林风那家伙交了好几株上品灵草,自家徒弟前些日子又天天给他做饭。
算是……抵消了吧?
“那就好,出门在外就得靠朋友,但也不能占人家便宜……”她低声说:“对了,你徒弟如何?”
“他是个好孩子,只不过现在跟我闹了点别扭,如果母亲早些日子看他的话,一定会喜欢他的。”
“那就好,那就好……对了,你在这里有喜欢的姑娘吗?”老年人的话题始终逃不掉催婚二字。
“母亲,修真界需要修心养性,七情六欲越少越好,大家都是单身狗的,咱不能搞特殊。”
“喔,那好吧……”她失望地叹了口气:“前两天我看到一个姑娘过来了,那长的真叫水灵,我那时就在想,要是你能娶回家就好了。”
江临沐:“……”
她说的应该是林风的几个外门弟子,林风这人虽然整天无所事事,但好歹也是个宗主,手下还是有几位弟子的。
他又暗自庆幸,幸亏母亲没有去自己门内,那群小妖精一个比一个漂亮,叫起师尊来,黏唧唧的。
不过后来应鳞给她们训话了一次,就再也没有了。
“你说你修真,也不找个人,以后该怎么过呀。”
“没关系,我现在就觉得挺好的。”
她没有说话。
江临沐自觉结束这个话题:“那母亲,要不要我带你出去晒晒太阳?”
她连忙摇头:“不,我不能晒熏香的味道太阳。”
“那好吧。”江临沐垂下眼帘,没有再多问一句:“那我去给您找些熏香。”
熏香这东西还是挺常见的,山下小铺,一眼看过去一大堆,有的在房间里点上,有的用来熏衣服,或者加上水,糊弄糊弄,涂抹在手腕处。
有些熏香还可以起安神作用,先前自己整夜整夜的睡不着,清芊调制了一种熏香,放在屋子里,闻久了会有一种麻痹感。
他用了很长一段时间,有时候不点他都觉得自己身上还有那股味道——跟腌入味似的。
她显然很高兴,拿起刷子,沾了些水,将入水即化的熏香搅和搅和,点在自己手腕处。
一股幽幽暗香扑鼻而来。
“挺好闻的——阿嚏!”江临沐揉揉揉鼻子,还是打了个喷嚏。
她笑了笑,又向江临沐要了几盒。
几天下来,林风也遭不住了,他拉住江临沐,悄声说:“你母亲到底怎么回事?就差把自己熏成香炉!”
“滚你的,什么叫香炉?”
“就她身上的熏香味呀,我前天下山,在熏香店铺里都没闻到这么冲的味儿。”林风压低声音:“她用的太多了吧?现在人家老板都认识我,我又不好意思说她一个人嚯嚯的这么多,只说给那些小姑娘们带些回去。”
江临沐不说话。
“你可别装哑巴,要跟她提醒一下,知道吗?现在我山下的花开得正好,偶尔也会有蜜蜂在此处筑巢,小心被蜜蜂闻见了!那些东西蛰起人来可不留情。”
“行吧,我知道了,你可别在她面前说!”
“喔。”林风眼珠子一转:“不行,你肯定不会多说,我要跟你一起去劝她。”
“不就是一点儿香,什么大不了的……”江临沐不耐烦地说:“阿嚏——”
“走吧你!”
一进屋子,那铺天盖地的香味瞬间涌来,江临沐屏住呼吸,走到窗前,一把掀开窗户。
“母亲今天身上的气味儿还是如此——香。”
她不好意思笑笑:“我年轻的时候就喜欢这些东西,让你见笑了。”
“怎么会——”
林风瞪了他一眼,只手握拳抵在唇下轻咳一声:“要不然您……嗷!”
江临沐掐了把他的腰:“没事,母亲喜欢就好,我只是问问母亲还需要什么东西吗?做好他准备下山采办。”
“没,没有了,我住在这里,已经是叨扰你们了。”
“没事没事。”林风坐在她旁边:“我这地方空屋子大,您只要不嫌弃,随时都可以住。”
他扭头左右打量一番:“要是真有什么不方便的尽管说就是,手下弟子有时候会下山采办弟子们要用的东西,只是顺手带回来,没什么大不了。”
他目光目光突然落到床脚边下,那里躺着一只红色的虫子,上半身像蝉,看上去有些恶心,下半身八只脚抱着红红的,坚硬的肚子。
它已经死了,四脚朝天,一动不动。
林风嘴角抽了抽,他感觉这虫子得死跟过于浓重的熏香有很大关系。
江临沐还在那里跟他母亲瞎扯,林风翻了个白眼儿,就知道这家伙靠不住。
他把腰间扇子扔地上,捡起来同时,把小虫子也收到一块丝布里。
“你们母子俩慢慢叙旧,我就不奉陪了。”
江临沐面色尴尬地看了他一眼,原本他就答应过了要劝说母亲放弃熏香的,但他刚刚又不小心,又跟母亲谈论起买熏香的事……
“嗯。”
林风就没指望这家伙靠谱过,努努嘴,直接走了。
他径直走到应鳞房间,开口道:“我发现了一个有意思的东西,你要看看吗?”
他把丝缎小心翼翼打开:“不知道你见过这个东西没有?”
“这是——”
应鳞心中了然,果然如此。
这种虫子阴气重,常常附着在尸体上产卵生存,以腐肉为食物。
“请问有什么想法吗?”林风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模样。
“没有。”应鳞合上书页:“您也算是老一辈的修真者了,应该明白这些都意味着什么吧?”
林风点点头。
“起死回生之术,除了凡界的一些能人异士,这个鬼族的那些家伙能做到,他们盯上了我师尊。”应鳞说:“不是修真界的这些人,而是鬼族,他们已经可以一个死人送到了修真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