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证据并……不算充分!”
“那府尹大人想如何处置本宫?”慕卿卿一声反问,已吓得那府尹有些心虚,这件事,虽是人证物证都有,放在寻常人身上,抓人下狱也没什么问题,只不过,慕卿卿毕竟身份不同,若是没有确切的证据,冒然将人抓起来,这后果该有谁来承担,若是王爷回来了,又该怎么交代呢?
“人证物证惧在,怎么还算不得充分?她自己都说了愿意受罚,你身为父母官,怎么反而胆怯了?”福安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京兆府尹得了准信,嗫嚅了好一会儿,小声道:“不然王妃娘娘还是跟下官去府衙走一遭吧!”
一时之间,又没人说话了,众人的眸光都在慕卿卿与福安两人身上徘徊着,那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妇人们发现问题不对,为了避免在这剑拔弩张的气氛中被误伤,心中有些后悔为何要路过此处,只能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慕卿卿不动,府尹也不敢真的让人上前去抓人,福安冷冷地给赵魏紫递了个眼神。
慕卿卿的眸光刚好撇过这两人之间的互动,心里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赵魏紫明显是早就被福安给收买了。
她脑中细细回忆两人之间相处的细节,她必须确认,赵魏紫是一开始便是福安的人,还是因为某些原因不得不听从福安的指令。
这事关于萧承睿的安危,她必须小心对待。
而她绞尽脑汁去想,也不能分辨出赵魏紫到底有几分真情,几分假意,那样直率有原则的京中才女,怎么看都不像是心机深沉之人,是她伪装得太好,还是她慕卿卿识人不明呢?
她偷偷打量着赵魏紫,说不伤心不难过那都是假的,毕竟,她是真的把赵魏紫当做是好朋友,是她到了这个陌生的世界后,除了家人,除了萧承睿之外,最重要的一个朋友啊!
赵魏紫低垂着脑袋,以比平日小上许多的声音小声道:“昨日傍晚,王妃的那只金簪还在雪兰院中,我昨日不小心撞见了晴柔,当时她正拿了王妃的换洗衣物,从衣物中掉落了那只金簪,这件事,我的贴身丫鬟也瞧见了,晴柔身边的月桂也瞧见了。”
“可是如何?”福安先是询问赵魏紫身边的丫鬟,得了肯定答案之后,又看向了晴柔,晴柔壮了壮胆想要否认,慕卿卿伸手拽住了她,轻声道:“是什么便说什么,不要撒谎。”
晴柔一意孤行道:“我……我昨日从未撞过赵小姐,更别说掉什么簪子了,赵小姐少污蔑人!”
晴柔说完话退了回来,慕卿卿便知道这件事怕是个坑,等着晴柔去跳,看她那说话时眼睛四处乱飘的态度,慕卿卿便知道这件事八九不离十是真的,但她昨晚却没有看见那只金簪。
“无知奴婢,你可知道欺骗皇亲贵胄该是什么罪?”
“福安姑姑不必咄咄逼人,吓唬底下人算什么本事!我跟府尹大人都便是!”
慕卿卿拽住晴柔的手,说着便退场了。
第044章 一场交易1
午后,阴郁的天空飘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辅政王妃杀人的消息不胫而走,街头小巷上,雨丝追逐着打闹的顽童。街边支起的雨棚下,尽是躲雨的人,闲来无事,说着京中近日的趣闻。
“听说,府尹大人今日把花颜居的穆老板下了大狱,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穆老板?她不是辅政王的王妃吗?府尹大人有这般胆子?”
“害,穆老板那是风头太盛,得罪人了。前段时间,商联会又是赈灾,又是给难民提供岗位,一群地位连农民都不如的商人,风头竟然一下子盖过了京中的世家大族,就算是辅政王妃,又能怎么样?如今辅政王又不在,趁着辅政王回来之前,能不能保住性命还是一回事呢!”
“唉,都是命啊!只希望辅政王早点回来,我还想安排自家小子去商联会旗下的商队打工呢,若是这么快就垮了,我将来还有什么盼头啊。”
“谁说不是呢?”
雨幕之中,一辆华丽的马车慢慢悠悠地从雨棚外经过,许是听见了什么,车中人将车帘掀开了一角,四下里扫了一番,又缓缓地合上帘子,低声对驾车的女子道:“红书,去京兆尹府!”
“公子,今日东城的王老板、陆老板联合了其他五位老板一起退会,您不过去一下吗?”
车中人明显有些不耐,冷冷地丢了一句:“爱退不退,掉头!”
话音一落,红书也不再多言,遵从苏莫的命令,掉头去了京兆府衙门。
远在辽东幽秘的山谷之间,萧承睿一行已深入山匪的腹地。
“穆公子,前面就是山会的领地了,走了这么些天,总算是要到了。”
“嗯,这还得感谢刘伯的带领呢!”
“哪里哪里,我这也是为了自家来年的收入。穆公子家缠万贯,介绍您入会,上头给我的奖励够我家吃上几年了。”
萧承睿淡笑不语。
林风飒飒,蝉鸣不止,耳畔充满着脚踩树叶的沙沙声,即使是常年在林间走动的刘伯,也保持着时刻的警惕。
探路的人回来了,前面是一小片木建筑的房屋,房屋后面蜿蜒进去是一处崖壁,一条足足有两丈宽的溪流从崖壁上一跃而下,汇聚成潭水千尺,涓涓东流去。
这是雁丘山会的一个据点,也相当于是门户,沿着这条蜿蜒曲折的风溪,大大小小的据点数不胜数,各个据点散落分布,地势高的据点可以观察地势低的据点的活动,形成一个能够互相观察监督的视野,像极了军队中的岗哨。
一行人停止了前进,等待黑夜降临,领路的刘伯诧异地看向萧承睿,一向和颜悦色的萧承睿却摆了一张冷脸,还没等他有什么时间去反应,背后一记闷棍当场将他给打晕了,萧承睿淡淡地嘱咐两人将刘伯送回村子里,另外几队人继续侦查,而他则开始在附近查看地势,以及安排今晚的进攻计划。
他所带领的大梁军队,早已经悄悄化整为零包围了这片山区,这次,他便要瓮中捉鳖,把人一网打尽。
在漫长的等待中,她的思绪一滑,忽然想起了还在京都的慕卿卿,不由得弯了弯嘴角。
盛京城,京兆府衙门内,一块明镜高悬的牌匾压在蓝底的海浪图纹上,京兆府尹大人一脸苦色地坐在堂上。
初审不许人围观,也便只有当事人,以及两边面无表情的三班衙役。
慕卿卿沉着脸坐在侧边的位置上,高山流水居的高老板则是毕恭毕敬地跪在堂下。
高老板年过五旬,老来得子,看见儿子的尸体时,哭得泣不成声,不管是谁去拉他,都好像发了疯似的不断挣扎,见人就咬。
为了避免慕卿卿发生意外,凌风亲自守在她面前,避免她被人冲撞了。
慕卿卿却站了起来,拂开凌风的阻拦,稳稳地走到了高老板的面前,微微俯身,向死者行礼,顺带看了一眼死者的伤口。
那确实是被金簪所伤,一个血窟窿赫然映在眼前,那张看上去稍显俊朗的脸,比初见时显得苍白无力,发白的嘴唇上丝毫没有血色。
“你这杀人凶手,不必在这里假惺惺,小老儿我如今也没有什么好怕的了,高山流水居谁要谁拿去,但谁杀了我儿,我定要她杀人偿命。”
“儿啊,爹爹对不住你,悔不该当初一时糊涂,把你打出家门。我高家就你一根独苗,你若是死了,我拿什么跟列祖列宗交代啊!”
“老伯……”
“你放开,你这贱人,就算你是天潢贵胄又如何,府尹大人若是不治你的罪,小老儿我今日就撞死在这公堂上!”
慕卿卿受了这劈头盖脸的一顿骂,心里挺不是滋味的,又怕人真的自尽在这里,一边示意凌风看着人,一边又忙劝道:“老伯,如今事情尚且没有定论,斯人已去,难道你连真相都没有查清,就要蒙冤而去吗?到了阴间,若是高公子问起你可曾手刃仇人,你又该如何作答?”
高老板一时无言,假意要去撞柱子,自然是被衙役给拦了下来。
京兆府衙外,苏莫的马车紧赶慢赶终于驶入了京兆府所在的街道,迎面却撞上了另一辆马车,两辆马车会面,对面并没有让步的打算,不一会儿,迎面马车的主人伸手掀开了车帘,冲着苏莫喊道:“苏公子,母亲说,今日你要约我去清福寺上香,这会儿是来接我的吗?不必去府上了,我们这便一起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