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骄傲的女子,最终却被慕卿卿夺了婚姻,可想而知,心中的怨恨会有多深。
福安长公主是最心疼女儿的,柳驸马去得早,她膝下便只有这样一个女儿,所以溺爱地过了些,萧承睿原本与她的关系倒是也亲厚,但日日见着自己女儿为了自己的外甥日渐消瘦,痛苦不堪,她看慕卿卿的脸色也有些难看。
慕卿卿再一次感叹,自己这是来了狼窝了。
等她报了家门,就算再不情愿,福安长公主也总是要摆长辈姿态的,招呼她过去,又亲自给她安排了席位,算是给足了面子,慕卿卿也回报以温柔一笑。
今日舒宁郡主是主角,坐在主位上,顺手接下的第一个便是慕卿卿,坐在慕卿卿身边的是左相家的嫡女苏婉儿。而福安长公主与柳国公夫人一行则并不参与飞花席,只是坐在边上吃些果盘,看看热闹。
坐在慕卿卿边上的左相嫡女,名叫苏婉儿,等到慕卿卿一落座,便小声跟她攀谈介绍道:“王妃娘娘,可要一起玩飞花令?我们这里最厉害的是兰台赵御史家的大才女赵芬,她一个人能对上一天,还不带重复的。听说娘娘的外祖家是沧州的大文豪,你祖父书法和诗作都享誉大江南北,想必也是个中高手吧!”
慕卿卿尴尬地淡笑着:“不敢当不敢当!”
高手个屁啊!她是个纯正的理科生,虽然也有段时间对文学爱得深沉,但背诗是不可能背诗的,做做化学电解实验,一做就是一下午,面对各种数据,化学试剂,什么风花雪月的心思早就飞到爪哇国去了。
“娘娘你莫要谦虚了!开始了!”
苏婉儿虽表现得一脸亲善,但慕卿卿仍旧从她偶尔跟舒宁的互动中发现些许端倪,怕是两人合谋给她下套呢。
“花钿委地无人收,翠翘金雀玉梢头。”第一个起头的便是苏婉儿说的那个大才女赵芬,长得很清秀,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一副放空的样子,一看就是学识渊博、文文静静的大家闺秀。
“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礼部侍郎家的千金随即接上。
“……”
轮了半圈之后,终于到了苏婉儿,苏婉儿看着温暖小意,倒是也有一些文墨,她不假思索地道:“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
根据慕卿卿了解到的规则,花字在句子中是轮替的,苏婉儿这句花在最后一句最后一个字,她应该第一句的第一个字,她脑子里文墨实在不多,接了一句:“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忽而,所有人都微笑地看着她,慕卿卿皱眉,感觉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果不其然,本该轮到继续对诗的舒宁道:“慕姑娘对错了,自罚吧!”
慕卿卿的脸色更黑了,自己跟萧承睿都成亲那么就了,舒宁郡主竟然喊她一身慕姑娘,这是多不能接受她成为王妃的现实呢。
晴柔急道:“娘娘哪里错了?不是如此吗?”
“本郡主说错了就是错了,今日是本郡主的生辰,开席之前便说过,规则由我来定,最后一个花字,不能继续到第一句,而是要倒退回倒数第二个字!本郡主觉得,时间可以倒流,错的终究会改成对的,慕姑娘你说对吗?”舒宁蛮横地说道。
慕卿卿冷笑,先前故意放她晚入,又故意让她出错,这一步步的坑,可真是天衣无缝,不就是想让她在贵女面前颜面尽失吗?
“舒宁郡主,本王妃不管时间能不能倒流,此时此地,我是你的嫂子,你应该喊我一声王妃,而不是慕姑娘!”
“哼,什么王妃,承睿哥哥都没有碰过你,他嫌弃你!他在新婚之夜都不愿意陪你!”
“……”慕卿卿深皱了眉头,虽说她不是只能向男人摇尾乞怜的古代女子,但听见这样的话,心里终究有些不爽。
舒宁越发口无忌惮:“哼,承睿哥哥不喜欢你,你还恬不知耻地给他送十全大补汤,穿得再光鲜亮丽又如何,终究是个下贱的商女,你配不上承睿哥哥!”
“……”慕卿卿咬牙忍了这口气,越是生气,脸上便越是露出笑容来,晴柔是想冲上前去说几句的,却被慕卿卿拦住了。
舒宁就像是一条喜欢咬人的疯狗,越是搭理她,就越是上纲上线,这里这般闹腾,福安长公主那头却仍旧像是没听见似的,她此刻深深地明白,这个所谓上流的贵女圈子,从始至终都并不欢迎她!
可不欢迎又如何,她依旧站在这里。
慕卿卿很快便舒展了眉头,忽而莞尔一笑,那笑容如同春风化雨,桃之夭夭,不得不说,人长得美,总会有些特有的魅力,慕卿卿这样一笑,气场顿时间便回到了她的这头。
她不卑不亢地坐在那里,面对如此羞辱,却并没有表现出所谓的愤怒,而是如同一束明艳的桃花,傲立于春风,无人可与其争锋,这样的气度,很难想象她是出自于一个商贾之家。
其实有大部分人的人对慕卿卿抱有中立的态度,只是碍于舒宁在这个圈子里的威慑力,才不得不表现出疏离,如今见她这样的雍容气度,心里的喜欢和同情就又多了几分。
御史大人家的赵大才女向来是嫉恶如仇的,见此状况,首先发声道:“郡主,不过是游戏间的小事,不至于如此动怒,王妃她也并无过错。”
慕卿卿的态度让舒宁的两记重拳好似打在了棉花上,她本就郁闷地很。听到赵芬的话,更是怒气冲冲,眼看着便要发作。
慕卿卿呷了一口茶,正声说道:“既然是本王妃输了,本王妃愿赌服输。若玲,你代本王妃献舞一曲,给大家解解闷。舒宁,今日你是寿星,过了大寿,可就二十一了,气性别那么大,小心长皱纹。过了寿辰,也该正经找个郡马爷了,省得老琢磨别人家床笫间的事情。”
这话一出,舒宁简直气到吐血,赵芬和慕卿卿两个人左右夹击,让她一时间乱了阵脚,先前的黑料一股脑儿说完了,现在被慕卿卿回头摆一道,真是戳中了她的痛脚,她可受不了看慕卿卿的风头,一摔桌子就跑走了。
先前装作没听见的福安长公主和柳国公夫人顿时就急了,柳国公夫人叫了声“哎呦”,在福安长公主的眼神默许中便跟了上去。
福安长公主则是有些责难地看着慕卿卿,慕卿卿温柔浅笑道:“姑母,实在是抱歉,舒宁妹妹似乎不大喜欢我!这次送给她的生辰礼,便由姑母代收了吧!”
她让若瑾拿出一整套春日四宴,还有一瓶她近日才研制成功的玫瑰香露。
“这是我托人从海外带回来的脂粉和香露,在这里也算是件新鲜玩意儿,虽不值多少钱,希望舒宁妹妹喜欢!”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福安长公主笑着接下了。
接着便是献舞的环节,因为舒宁的立场,一场生辰宴总觉得气氛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此时日头已经偏西,若玲在公主府的伶人教坊里换了一身华丽的红色舞衣,缓缓拾步而来。
随着她的靠近,一翩一舞之间,漫天香味弥散开来,顿时间空气中散满了甜香。
在大梁,熏香盛行,但在市场上较为盛行的便是檀香、沉香这种浓香,浓香虽好,有时却也呛人。
慕卿卿这些日子精心研制,提取的这款玫瑰香露,是所有大梁人前所未见的一种甜香,味道清新甜美,仿佛置身花海,若是在身上抹一下,那效果,可以媲美清朝著名的香妃娘娘。
而若玲恰恰便在舞衣撒了足够多的的玫瑰香露,效果才会有这么好。
这玫瑰香露,总归她才提取了两小瓶,一瓶送给了舒宁,另一瓶几乎全倒在上面了,效果不爆炸都对不起她此刻滴血的心呐。
果不其然,效果绝佳,此时在场的已没有人在安心看舞了,都在小声议论着这漫天的香味。
就连先前跟舒宁联手设计慕卿卿的苏婉儿也舔着脸小声询问道:“王妃娘娘,这香味是?”
慕卿卿淡笑着,假装未曾看懂她与舒宁的互动,眨了眨眼道:“苏小姐,你看看本王妃今日这脸,可有何不同。”
苏婉儿虽然妒忌,却也实诚地赞叹道:“娘娘姿容绝世,不施粉黛,都能明艳动人,可真令我们羡慕至极啊!”
慕卿卿又是一声浅笑,她优雅地端起手中青花瓷的杯子,在自己手上倒了一些茶水,轻轻地匀了匀,再用帕子擦干,肌肤虽然还是白皙鲜嫩,但较之先前还是差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