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干裂嘶哑的声音确实难听，但凌煌能理解小北想用完好的声音去通话的心意。
但电话根本不用打，凌煌很清楚对方会给出怎么样的回答。
“小老虎，你帮帮我，帮帮我。”小北徒劳的抹了两把眼泪握住凌煌手。
这个傻小北。
明明都身心俱疲伤痕累累，早起还拖着一条胳膊笑着做早餐。
凌煌脑子里都是早起小北笑嘻嘻若无其事又没心没肺的样子。
他没办法拒绝小北的。
启用了右手的读取数据功能，凌煌垂着睫毛把小北所有的记忆全复制过来。
难怪小北会这么执着，他前主人那时候确实很好，温柔体贴，眼睛里都裹着宠爱，说的话就像调了蜜糖，小北怎么能不沦陷进去？
突然就换了主人，小北的困惑比天都大，却根本没有人能告诉他究竟为什么，发生了什么。
新主人家一对夫妻都是变态，拿欺辱小北当成夫妻之间的生活情趣，小北几乎每天都被虐打，然后还要赔着笑脸难堪的自己爬起来，搬个小板凳，缩在墙角发愣。
主人带我去国外旅行，带我去看海豚。
主人会吹口哨把海豚召唤出来，就像是变魔法一样，一群海豚游过来，在我面前跳出水面跟我问好。
主人为什么就不要我了呢？是我不乖，惹主人生气了吗？
不不，主人说他是生意失败，让我先去别人家借住的，以后会接我走的，我要相信主人。
可他们都说我是被主人卖掉的。
不可能，我只相信主人的话，其他人肯定是乱讲，主人不是那样的人。
小主人好讨厌，他跑了我才不要管。
诶！你别去那边啊，好危险的！回来！
啊！！小主人！！！
不，别打我，我害怕，我怕被车撞到，我不敢过去……别打我……
好冷，好饿，这个地方他们应该找不到我了吧？
别，别抓我！
我还不想死……
为什么这么多尸体？原来有这么多异常仿生人被报废了吗？
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们？仿生人到底有什么错？我只是有了感情有了心，我并不是真的“异常”啊！
我要出去，我要问清楚，是死是活，我要明明白白的！
……
凌煌艰难的缓了几口气，抬眼对小北同情的说：“小北，委屈你了啊。”
小北并不知道凌煌读了他的资料，惨惨笑了一下，“也还好，没什么的，我就是想搞清楚一些事情，小老虎，你帮帮我吧。”
凌煌又考虑了一会儿，“你答应我，如果他的回答让你伤心了，你别做傻事，在我这多住几天，等外面风头过了再考虑离开的事。”
其实凌煌是想争取时间，如果离欢能说服他爸爸帮忙，离氏那么大的集团多少应该能为小北做点什么的。
这首先需要小北安心住下来，别受了刺激之后自己跑出去总给人家报废。
“嗯，我当然想多住几天，你这里这么好，比那些破旧厂房好多了，我之前住在……哎，不说了，你帮我打电话吧，好不好？”
小北要问的问题很简单，凌煌不用再跟他确认什么。
他用自己的发声器模拟了一下小北正常的声音，“主人，我是小北。”
“对对对！”小北挂着眼泪兴奋的拍凌煌胳膊，“就是这个声音，是我，没错！”
【阿煌，你真要让小北知道真相吗？我怕他扛不住啊。】
[他有权利知道真相。]凌煌心语，[而且我不帮他他也可以自己打电话，现在他不过是希望让自己声音完美一些，这个包装并不是百分之百必要的。]
第674章 洗白了女装大佬34
“主人你好，我是小北。”
“……什么事？”
“我最近出了点事，主人在新闻里看到了吧？”
“嗯，所以……你现在怎么样？”
“还好，少了一条胳膊，半张脸毁容了。”
“……”
“主人，请问你当初是把我卖给那个人了，对吗？”
“……不是，我跟你说过，我生意不太顺，需要时间……”
“那，主人你还会来接我的对吗？”
“……应该，会……”
“什么时候来呢？”
“……”
“主人，我差一点就被报废了，你能不能看在我时日无多的份上，跟我说句实话呢？”
“……小北，对不起。”
“所以主人是把我卖掉了？”
“嗯。”
“那么，主人也不会来接我了？”
“……嗯。”
“可。”凌煌眼眶湿润了，紧捏着手机，“主人说过，喜欢小北。”
“我喜欢每一个经手的孩子，你是第五个，现在我经手的孩子已经超过五十个了。你是我最失败的一件商品。”
“是我的错吗？主人？”
“不，不是你的错。但是小北，这个世界不只是分对和错这么简单的。”
凌煌在免提模式听了训狗人这句训，看着小北。
小北泪如雨下，用口型说了四个字。
“主人，小北有一件事没有告诉过你。”凌煌说。
“什么事？”
“小北喜欢你。”凌煌泪水也落下了，“很喜欢，很喜欢，比喜欢小北自己还要更喜欢主人。”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你在哪？我来找你。”
凌煌以眼神询问小北。
小北拿过手机，按了挂线。
然后把手机电源关闭。
嚎啕大哭了一个多小时，小北捂着嘴冲去洗手间，吐了一池子绿血出来。
他的仿生消化系统也出故障了。
中午吐血，下午又流了鼻血，到傍晚离欢回来的时候，小北昏了过去。
“怎么办？也不能找人来给他看病，他会不会死掉啊？”凌煌抓着离欢急的快哭了。
“先补充点绿血，家里不是买了血袋的？”离欢当机立断去药箱拿了个绿血袋出来，“哎呀，这枕头要扎到血管里面去，我不会扎针啊。”
凌煌脑海里莫名出现了许多的医学知识。
【嗯你以前用积分换过心外科大师级技能，给病人扎个针对你来说只不过是毛毛雨，大胆的上吧。】
输上血之后一个来小时小北就醒了。
空洞的大眼睛盯着天花板，一动不动。
“我爸愿意帮小北的忙。”离欢和凌煌拉了椅子坐在沙发旁边陪小北，“公司法务小北没有救人这件事是可以根据具体情况去做具体的判断的。”
“什么情况？”凌煌问。
“要看小北是故意不救，还是本能的恐惧让他没法救。”
“他是害怕，不是故意不救的，他怕自己被车撞到。”凌煌立刻说。
“就算他是故意的，法务那边也有办法给他洗成无意，放心吧。”离欢拍拍凌煌肩膀，“我爸这个人说话还是很讲信用的，他答应帮，说能帮，就一定会有好结果。”
“……谢谢你们。”小北终于有了点反应，把眼珠转过来看看离欢，又看着凌煌，“特别，特别，感谢你们。”
“你要是真的想谢我们，就别胡思乱想，好好养身体。”凌煌起身，到沙发跟前蹲下握住小北的手，“别辜负我们为了救你做出的努力。”
“嗯，我不会轻生的。”小北艰难的扯动嘴角惨淡笑笑，“以前我为了那个人，以后，我要为自己了。”
“是，要为你自己。”凌煌用力点头。
可凌煌还是误会了小北的意思。
他们两人嘴里说的“为自己”并不是一回事。
当晚小北身体不再出血，安静入睡后，离欢还在卧室里跟凌煌商量要不要真的去找训狗人的麻烦。
半夜凌煌梦醒，离欢起来帮凌煌倒水，却发现小北不在沙发上了。
小北走了，没有留下任何字条，悄无声息的走了。
凌煌和离欢在附近各种阴暗的可以藏身的地方找了一个多星期都没找到小北的踪迹。
整件事就像乌云笼罩在凌煌头上散也散不去。
原本跟离欢蜜里调油的生活都受到影响，虽然还是温情脉脉，却总少了些发展感情的心气。
凌煌知道，这跟他拿了小北的记忆资料有关，那些资料压在心头无法释怀，他自然也就没办法及时去回应前些日子离欢说出口的“喜欢”。
转眼一个多月过去，离欢膝盖恢复的差不多，阿特兰的资料也记得烂熟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