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染抬起右手的阔袖挡在凌煌面前,自己脸和发却都蒙上了一层细雨。
把一切都告诉我,我来为你遮风挡雨好不好?
离染咽下了这一句问,浅笑着温声说:“隔着衣料都感到姑娘手指冰凉,添一件衣裳再去厨房吧。”
“啊……”凌煌手从离染胳膊上撤下,“我的手这么凉吗?”
大手稍稍伸过去,用食指的指腹碰一碰凌煌小指的指尖。
凌煌触电一样两手团起抬到了胸口,“是,是有点,你……你手热,我……”
[阿月,你看到了吗?]离染别开脸把自己一脸哀伤对着墙,[他是真的害羞了吧?]
远在几步之外的镜花水月把这一幕都看在眼里,他忧郁了片刻,[阿煌没这么敏感,昨晚你吻他他都没有害羞。]
离染深深吸了一口气,[善意值-50,夜晚会成为盗狂的人,白天会闲的没事听我讲故事吗?]
[你的意思,他是为了某种目的接近你?]阿月更仔细的看看凌煌。
确实很符合一个大姑娘被人撩拨后的小女儿娇羞样,可那绝不是阿煌会有的状态。
[我不知道。]离染再度抬步走到客房门口,[或许他没有记忆真的会性情大变,我所了解的每一处细节他都不再具备。]
[还是防着点吧?]阿月好意的提醒,[善意值摆在那里,他不会那么简单的。]
两人笑着点头,离染目送凌煌走远。
“我有什么好防的?”离染进到屋里对跟他进来的阿月低语,“他又不会害我。”
第456章 洗白了惊世盗狂16
镜隅国多的是山珍,云弥国大多是河流与平原,多的是肥美的牛羊。
方便带着长途跋涉的食材除了一些干货调味就只剩下活的家禽。
按马缨吩咐,帮里的厨子现杀了一匹活羊。
一整只烤羊外皮焦香,内里鲜嫩多汁。
阿月趁着午饭前短暂的休憩时间给离染换药重新包扎过,离染又在凌煌招呼下吃了不少羊肉,饭后觉得伤口也没那么疼了。
凭着原主的琴艺和自己曾为凌煌谱曲作词的记忆,离染改了几处旋律,把歌给凌煌唱了一遍。
琴音余韵悠长,两人沉默了许久。
离染满心想要亲近却不能的伤感,为凌煌藏得极深的真心而担忧,再也绽放不出灿烂的笑。
“你当真坚信你与凌煌前世种种?”戴着面纱的人像是有些欲言又止抬眼看离染,“不过若只是一场梦,这梦也未免太细致了。”
“不是梦。”离染眸光坚定,“他就是我生生世世挚爱之人。”
凌煌轻轻一叹。
“稍后我还要去学院里代祖公给学生们讲两堂课。”离染慢慢起身,“傍晚再去程家茶庄看看马姑娘的新茶他们当赠礼用的是否妥当。”
“啊,你原来还有正事要做。”凌煌起身走过来,“耽搁你这么多时间实在是我的不是,卖茶的事你且先放放,我不急。你这样子,也需要好好休养。”
“是我多有打扰才是。”离染客气的笑笑,“卖茶的事既然是我给程老板出的主意,就要有始有终一定要个好结果才好。至于身体,小小的着凉,不碍事的。”
凌煌拿了罐茶叶要离染带回去,离染没有推辞,双手把茶罐接下,“祖公喜欢饮茶,这茶我便说是马帮帮主送给祖公的吧。”
“这……送离老夫子这些是不够的。”凌煌想了想,“若老夫子不嫌弃马缨粗鄙,改日我沐浴熏香,按镜隅国拜见的规矩,正经带上见面礼前去离府拜见老夫子。”
哪里粗鄙?明明就是全天下最合离染心意的人,身上无一不是揉进心里都不够的美。
离染不跟他自谦的话多客套,“马姑娘到离府是我离家上下的荣幸,祖公定然欣喜。”
一路无言走到驿站大门口,离染上车前,凌煌轻轻揪了一下离染袖子。
离染便回身对凌煌躬身。
“我瞧着你心情不好。”凌煌把手移到离染胳膊上轻轻拍了两下,“我有几句心里话告诉你。”
离染看了阿月一眼,阿月就挥手把驿站其他的下人带进门里去了。
“你这样思念你的爱人,这般祈盼再续前缘的深情,若凌煌知道了,若他知道了……”凌煌垂着眸的睫毛颤动着,“他却无法感同身受,或是根本不信,那你……”
没有那个“若”了,离染知道,他眼前的人此刻说的是真心话。
不能感同身受,因为根本不信。
“我欠他的。”离染淡笑道,“算不清欠了多少,便是他不信,不感动,不回应,甚至会因此烦扰,厌恶我,远离我。”
凌煌抬起眼很小幅度摇了摇头。
离染被他这样类似否认的小动作戳的心里泛着酸楚,“我哪怕用尽最后一丝气力也要那样爱着他,决不负他。”
“值得?”凌煌问。
“当然。”离染毫无犹豫,后又笑笑,“若不得善果,也只有一个理由,离染不配。”
“离公子,你实在不必……”
他抬手打断凌煌的话,对门里面远远看过来的阿月递去个眼色,再将目光温柔的洒在凌煌眼中。
“离染告辞。”
第457章 洗白了惊世盗狂17
程家茶庄的老板是有点太自谦了,离染说的法子,他回去就又琢磨着完善过,往外送都是瞄准有潜力的顾客。
离染没什么可担心的,入了夜就又进学院思过房继续罚默。
罚默的间隙,他腰伤疼的厉害,想到自己这坎坷的情路实在不易,再拿出枚白润的羊脂玉细细雕琢。
一面雕个“不”字,另一面仍旧是“离”。
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
分外怀念自己是离诺时成天追着凌煌哥哥长,哥哥短的叫唤,凌煌听着听着就会流露出无奈和宠溺,离染唇角带着笑,不知不觉就到了后半夜。
阿月陪着这位仿佛不知道疲惫,不需要睡觉,每天光惦记着凌煌就能续命的新宿主,倍觉唏嘘。
但还是撑不住眼皮,阿月趴在桌上睡了。
闭上眼能看到小红点从点翠驿站出来,快速往学院这边移动。
离染笑意扩大,加快了手上雕刻的速度。
红点在跟自己几乎重叠的方位停留了许久,离染心中叹气,雕刻的小刀故意往左手一戳。
“嘶……”他疼的倒吸一口凉气。
挡夜风的窗被打开,一个黑影跃入后回身把窗关好,嘴里念叨:“我看你是不要命了,腰上带伤,又要受你爷爷的罚,还在这里着急琢什么玉坠子。”
离染抿唇笑而不语,双眼柔柔看着来人。
阿月听见响动抬起头迷迷瞪瞪揉着眼睛,“有人来了……谁……”
“你主子盼来的人。”凌煌走过来拍拍阿月肩膀,“瞧你困得,回屋睡去吧。”
阿月就握住了凌煌的手,有千言万语,在睡醒的一刻都涌出来想对阿煌说。
“你们主仆两个都是自来熟吗?”凌煌任由阿月握着,另一手从袖管掏出包蜜饯,“呶,这给你。”
阿月接了蜜饯又跟凌煌握了好一会的手,才笑一笑,先退出思过房去了。
离染手上都是从玉上雕琢下来的粉末,他看看身旁明月坐过的厚软的垫子,“我这玉还需要一个时辰左右才能做完,你先坐会儿,喝口茶。”
凌煌盘腿坐在离染身旁后自顾自从茶壶倒了杯茶,避开离染视线掀起黑面纱喝了一小口,“我不是催你快点给我这个坠子,我来是问问你,这都城里有没有跟你年岁差不多的小公子。”
“那可就多了。”离染继续低头做手上的事,“要找什么家世背景的公子?”
“大官,官越大越好,家里越是宝贝这小公子的越好。”凌煌说,“诶你停一停,手不是伤了吗?我带了上好的伤药来,正好给你用上。”
离染便放下玉佩和小刀,两手都伸给凌煌。
“血都染到玉上去了。”凌煌从桌上拿了擦手的湿布巾,仔细给离染把双手擦干净,拿出小药瓶边往离染手指上撒药粉边挤兑,“你是要我把扇子和玉一起交给人家的时候说你思念人家到吐血,血喷在玉上了吗?”
“哪有那样凄厉的。”离染被凌煌无意中一下一下触碰到手,终于还是忍不住握住他,“你的手,很凉。”
“你仆人方才就暖我的手,你又来暖。”凌煌叹口气,轻飘飘瞪离染一眼,“当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都这么轻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