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宁看了水中青面獠牙的鱼半晌,还是没有端详出它们的顺眼之处,随手将长箫丢给身后的宫婢,将她遣散了。
晃晃悠悠悠悠晃晃便来到了北苑,听着里面的鸟叫声她勾唇一笑,指尖轻弹北苑上空的结界消失的无影无踪,眼底散开一丝戾气,脚步却是没停,一路向着里面走去。
身后,是一道神秘的身影快速闪过。
北苑的花园中姹紫嫣红簇拥在一处争奇斗艳,少女的裙裾漫过花朵,有丝丝香气凝起,蝶儿纷飞,落在她发间,余光扫过的除了一点斑驳的蝶翅,还有衣角一片。
她扬了扬眉,指尖收拢摘下一束花来,翻身躲过袭来的鹰。
“小丫头,胆子不小!”
那鹰声音粗粝口气盛气凌人,引来常宁淡淡一笑:“同是精怪,怎么连个人形都未混上?可是你那主人整日沉迷女色,忘了助你化形?可怜啊,可怜男儿身啊。”
鹰似乎被戳到痛处,怪叫一声向她袭来。
常宁出手如电,袖中飞出一抹香气点上它的眉心,那鹰自觉不对却也为时已晚,直直的从空中掉落下来,被争奇斗艳的花朵埋住。
第172章 被调戏
“出来吧。”常宁拨弄着手中的花,话语里带了点漫不尽心。
何向自花园中的一处转出,蹙眉看着她道:“你我二人也算井水不犯河水。”
常宁勾唇,一贯天真的脸上多了些媚意:“所以请不要时刻监视我。”
何向一脸凝重:“姑娘不也是如此?”
“那是因为,我并不认为我能和你井水不犯河水。”
常宁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是谁呢?
猜错了,并不是素语,是一身白衣的少年。
她借着骆寒身上的一丝魔性化形,他便是她的主人。
这个书阁从前并不是没有骆寒的眼线,但都不能放在明面上,如今他的行为造成的后果已经开始压制不住各个势力的怀疑,所以总要做出一些明面上的功夫。
常宁的身份,行为,不单单是为骆寒服务,还要给其他人观看。
比如书阁中的素语,比如同为眼线的何向。
“我对你并无敌意,好心告诉你一句,我今日要毁了这桩园子,不想摊个罪名就速速离去。”
何向蹙了蹙眉,冷淡道:“他予我还有用。”
常宁轻声一笑:“不过是一枚连天帝都不知晓的蠢才罢了,你说若是天帝知道你存了全身而退之心,他作何感想?”
何向脸色一变,甩袖而去。
常宁冷笑一声,当了*.子还想立牌坊?天帝在书阁中明面上的棋子也就是何向这一个,怎会还弄个廷阳上仙来两虎相争?一切不过是何向转移视线的把戏罢了。
只是……何向身后的人,到底还是该多多留心,正如素语所言,这不像是他自己想出来的法子。
转身施了个幻境,埋在花海中的鹰悠悠转醒缓缓飞起,将园中搅了个天翻地覆。
天宫。
天帝坐在首位,看着底下的众人道:“众爱卿对南荒一事如何看待?”
“臣以为,需得肃清。”一位长者站出来,将自己的山羊胡子摆了摆,低下的眼扫了月神的方向,继续道:“蛮荒之地本就多持凶成恶者,坐视不理必成隐患。”
又一位星君站起来,眉间的清正之气极正:“臣以为,不可。”
“哦?”天帝似乎饶有兴趣:“讲。”
“南荒地形诡居,想要生存已是不易,忽然出现的这批部队绝无可能是当地人,依臣之见,他们坚持不了多久就会自行瓦解。”
立即又一位仙者站起来:“臣曾到过南荒之地,确实如文佑星君所言地势莫测,那些人若是想要生存必会占用当地蛮夷之物,届时形式多变,难说其中门道。”
先前的那位一听着急了:“臣有疑义!古往今来莫不是小患不加整治终成大患,恳请陛下三思!”
天帝揉了揉额角,不动神色的瞥了座旁的月神一眼,淡淡道:“此事稍后再议,今次是宴会,爱卿随意即可。”
三位无奈的坐下,一众仙者将座上人的态度揣测一番,又瞧了几眼边上低首饮酒的月神,这一人之下也真是好当的啊。
各怀心思的宴会素语早已习以为常,扫了一眼身边的空坐席,不由得轻笑,杜陌颜啊杜陌颜,你是不是猜到今日宴席父亲会到才早早下了凡?
眼底闪过一丝无奈,倒也有些羡慕,因着杜陌颜脾气大都是出了名的,所以这种不重要的宴会她从来也是率性而为,天帝没有疑义,旁人也不会多说什么。
但素语终归是不一样的,身居宫中要职性情温文尔雅,那个都是他不得不出席的理由。
南荒之事无人再提,反倒让这场宴席生出了乏味之意,众人碍于天帝在上都是正襟危坐,不敢懈怠。
忽有悠扬乐声传来,一队舞女上前,衣袂飘飘舞姿瑰丽,为这冷清清的宴会添了一袭暖意。
只见众女聚成团,仙风舀起一丝渺渺之音,中忽有一不同艳色被众星捧月而出,歌声悦耳动听,却是一不可多得的美人显出身姿。
天帝抚掌而笑,众人见天帝捧场忙跟着夸赞,天帝含笑道:“冰玉是我母族部落的嫡亲公主,月神以为如何?”
众人闻言皆是一愣,冰玉公主?是那个传言未婚先孕的公主?
素语眯了眯眼,心底划过一丝冷意。
月神把玩着手中的酒杯,抬目扫了一眼被舞女簇拥着的美丽少女,淡声一笑:“冰清玉洁,确与名字不相称。”
天帝脸色一变,少女低了头,歌声乍然而止,大堂内只余丝竹入耳。
嫡亲的公主当众献舞,本就有损名声,何况又有先前的传言在耳,这天帝与冰玉公主打的什么算盘众人一看便知,将一个损了名声的公主塞给月神?没有羞辱成月神反倒让他羞辱一番,真不愧是月神的作风。
安静如鸡的宴会里,月神站起身睥睨了身边的天帝一眼,径直消失在了原地。
这场宴会,注定是月神鸿门宴。燃文
宫宴散后,天宫中。
素语静坐在椅凳上一言不发,只是品着手中的香茶。
天帝一脸阴郁的坐在龙椅上,面前是南荒的密报。
“月神宫宴之上……这是何意?”
素语轻挑眉头:“我记得我提醒过你,不要触及父亲的底限。”天帝想要施展与玄帝同样的手法成事那是痴心妄想,一个素和仙子已经足够了。
天帝冷嗤一声:“你们是臣子。”
“若陛下再如此任性妄为,也不会是永远的臣子了。”
“你!”天帝气结,眼中像是凝着狂风暴雨:“最近你们都很是不像话。”
素语抬目看他,半晌轻声一笑:“臣请旨的折子已留中不发多日,陛下何意?”
天帝沉了沉气,揉了揉眉心:“朕不会同意的,外患未除,月神迟早有大用。”
素语放下茶杯,心知他是何意,当年月神与玄帝共同发过生死立誓,有难之时必要想帮,否则报应全然反馈到后代之身,然而玄帝已死誓言自然消散,而月神却是还要背着此等重誓来帮助天帝。
否则他与杜陌颜,都不能好过。
朝内的开国功臣被天帝一一打压,如今有了外患唯一可放心征用之人也就是月神了,所以天帝才会牢牢握着杜陌颜和他的动向。
素语处在这等被动的场景已是千年有余,而今他与天帝互相之间却并未有压制一说,此事说来也是微妙,过尤而不及,天帝困住他们的绳索,又何尝不是困住他自己的枷锁?
站起身,淡淡道:“陛下同不同意,不在臣关心的范围内。”
天帝看着渐渐消失的身影,冷笑一声,好好好,都好得很!
凡间的清静日子到底不长久,元盛带着碧波仙子回了京,杜陌颜稍稍点播一番,十里镇上的情况便好了许多。
骆寒先行回了魔界,杜陌颜熬到了婚期的前一晚才动身回书阁。
但到了书阁近边,她浮空看去竟是发现原本郁郁葱葱的北苑竟是变成了土黄色。
微微疑惑,转眼来到了北苑门前却是听到其中廷阳上仙的怒吼声,杜陌颜扬了扬眉对着过来请安的宫婢问道:“好端端的,这是怎么了?”
宫婢提灯垂首而立回道:“禀阁主,是廷阳上仙的园子被人毁了,找不到犯人正在发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