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你们没有任何亏欠,对辰国也是!是你们欠我的,是那个野心勃勃窃取皇位,此刻还心安理得坐在上面的,你们的当今皇上,他欠我的,是他让我父母双亡流离失所……”
她毫不顾忌的怒吼,似乎要将十多年的委屈全都发泄出来。
夏贤稳稳的站立,不动如山,听着她的控诉,目光依旧十分坚定,“公主的委屈我都知道,只要能让辰国化解此次劫难,以后随公主怎样都可以,哪怕是要了老臣的性命也无妨,可现在,能否先随我进宫去见陛下……”
显然是由不得她的,无论同意与否,迟早都是要和这个与她有杀父之仇的“叔叔”见一面的。
但在进宫之前,她与夏相谈的唯一一个条件就是,必须派人回去打听荣安侯府的情况,一有消息立刻告知她。
☆、被套路了
辰国的皇宫是皓月从小居住的地方,但这一路走来却觉得十分陌生,甚至可以说是面目全非,再也不是记忆中的样子。
此刻,那个躺在龙床上的人,就是皇帝了,也是她的亲叔叔。旁边那个穿戴华丽,气质雍容的妇人应该是皇后了。皇帝的气息十分微弱,面容消瘦,不过四十多岁,看起来却苍老无比。
夏相低声禀报:“皇上,公主到了。”
皇帝这才有些吃力的扭头看过来,眼神浑浊,形容枯槁。皇后也转过来打量皓月,目光有些冷淡,带着一丝敌意。
她迎上皇帝的目光,不卑不亢,甚至丝毫不掩饰怨恨之意,面色冷峻。
“放肆!见了陛下还不行礼!”皇后忽然冷冷的吼了一句。
皇帝缓缓抬手,摁了摁皇后的手臂,似有安抚之意,“无妨……”他有气无力的咳嗽了一声,“是朕……对不住你。”
这一句迟来的道歉对她来说,并没有任何意义,也没有让她生出丝毫的心软,只是觉得可笑。
皇后似乎十分不满,对着皇帝撒娇:“皇上,你有什么对不住的,若不是你,辰国早就……”
“你退下!”皇帝拧眉不悦道。
连夏相也抽了抽嘴角,心中叹息,他们这个皇后,永远都是这样,不分场合的骄纵,不明事理的愚蠢,到底是被宠坏了。
皇后不服气的起身告退,临走还瞪了她一眼,但她不甘示弱的还了回去,狠狠的白了她一眼。
“看来……都是报应,这皇位我终究还是要还给你……”他一生骄傲,不可一世,从来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没想到竟有服软的一日,自嘲的笑了一下,接着道:“听夏相说,你不愿意回来,对这个位子一点也不感兴趣,这点倒是和大哥很像,他的性格也是这样,淡泊任性,不争不抢。我到现在都想不通,父皇为什么要把皇位传给他,如果一开始就立我为储君,那事情就不会是现在这样了……”
她终于忍不住插了一句:“若一开始就让你当了皇上,你就能放过我父皇么?莫非你能和他一样仁慈?莫非你能保他一世无虞……”
这话说的尖锐,夏相惊得脸色都变了,“公主慎言!”
“哈哈哈……”皇帝大笑起来,但这笑声中带着痛苦和无奈,“父皇果然……是了解我的……”说着,突然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额头上青筋曓突。
一旁的太监宫女立刻上前,喂药的喂药,擦汗的擦汗,还有人急忙奔出去找太医,一时间寝宫乱成一片。
夏相只好带着她先退下了,因为事先已经有所安排,皓月暂时住在东宫。东宫空置了多年,也是最近才被收拾出来的。
一路上,她向夏相打听了一下,皇上正值壮年,为何突然发病。
夏相只是摇头叹息,“皇上十分勤勉政事,从不安于享乐,太医说是疲劳过度导致心力衰竭。”
“那为何都十几年了,宫中连一位皇子或公主都没有诞下呢?这也太说不过去了,难道是他有什么隐疾……”
夏相摆摆手,“并没有,这些我早就问过太医,也查过太医院的问诊记录,没有任何问题,只怕是……这毛病出在后宫里。”后面半句,他说的极为小声。
但皓月瞬间就明白了,他们这位皇后,她刚才已经见识过了,一般来说,如此骄横的皇后都是被惯出来的,若夏相的猜测是真的,只能说是皇帝自作自受。
由于她才回来不久,怕她在宫里住的不习惯,夏相将李嬷嬷送到她身边侍候,除此之外,还有夏府的几个护卫,明面上说的是保护她,实际上是防着她逃跑的。
李嬷嬷将她的住处收拾的妥妥贴贴,偌大的东宫,空空荡荡的,除了伺候的宫女太监和守卫,基本算是只住了皓月一个人。
她才不会乖乖的当这个继承人,一辈子困在这个地方,她要好好想清楚,如何才能脱身。眼下看来,如果她逃不出去,就要等着皇帝一命归西,然后顺利的继承皇位,把这个担子接下来。
但这里毕竟是辰国皇宫,她一个人要对抗所有的禁军,逃出去的几率几乎没有,到底怎么脱身呢?
她正在发愁之际,李嬷嬷走了过来,她手上拿了一副画像,展开递到皓月的面前,“公主你看看,你这眉眼简直是和先皇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你和她年轻的时候太像了……”
她转过头来,去看那副画像,要说起来,她对母亲的记忆已经十分淡了,几乎忘了她的长相。乍一看那幅画,她也怔住了,若不是李嬷嬷说了这是母亲的画像,她也会以为那上面的是自己。
难怪夏成周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就开始留意了,夏相留她一命,怕不仅仅是因为恻隐之心,也许是为了留后手,为了将来以防万一。夏家果然城府够深,不愧是权臣世家。
既然一时半会儿逃不出去,而且夏相也说了,皇帝无子嗣,问题是出在后宫,那皇后就一定有问题。但是,夏相把这些告诉她是什么意思?她忽然想到,难道说,是夏相自己的手伸不到后宫来,所以想让她出手?
因为夏相也清楚,她是想脱身的,她要想脱身,就一定要配合他们,很显然,前朝已经是夏家把持了,就只剩下后宫是皇后独揽大权,再加上皇上偏宠,这让他们无从下手。或许,让她出手是个不错的选择。
等把这些捋清楚,她忽然十分郁闷。简直了,她才发现,自己被人利用的如此彻底,连个回绝的机会都没有,直接被丢进了皇宫里。
幸好,她知道什么叫“既来之则安之”。
她已经打定主意,要将这辰国后宫搅得鸡犬不宁,反正,他们现在都得求着她,要让他们看看,什么叫有恃无恐,什么叫真正的骄纵。
从次日开始,她就让宫女去六局传她的口谕,将宫中吃的穿的用的玩的,所有最好的东西,全都呈到东宫,不管之前是谁预订了或者打了招呼的,统统不算,如今都是她的。
之后,还命人将御花园改建,搭起数仗宽的天棚,用纱幔将四周围起来,这样,夏天可遮蚊虫,冬天可挡风雪,也不影响赏花,她还立下了规矩,以后那个地方只有她能去,没她的允许,其他人一概不得入内,包括皇后。
接着,她去教坊司挑选了十几位乐工,都是长相俊美的年轻男子,这些人组成了一班乐队,她出了东宫便一路随行,无论在宫里任何地方,只要她想,随时随地开始奏乐供她欣赏。
以往安安静静的皇宫,如今变得不那么肃穆了,常常能听到悠扬的乐曲,或欢快或婉转,哪怕是半夜,只要公主心情好,照样让人起舞奏乐。
不到三日,搅得宫中人人皆知,都听说公主回来了,将来还要继承皇位,成为辰国的女皇,于是,没有一个人敢有怨言,一时间人心惶惶。
终于,皇后忍不住了。按理说,她早就该发怒了,一直按捺着,是因为皇帝没有半点责怪的意思,只说就当是给公主的补偿,随她去。
但她皇后才是后宫之主,区区一个公主而已,不是还没继承皇位么,这么嚣张不懂规矩,必须要管管了!
这日,皓月正在御花园的天棚之下歇息,她面前的小桌上,摆满了精致的糕点和切好的瓜果,旁边还有个红泥小炉,悠悠的煮着清茶。身后是整整两排宫女,捧茶杯的,扇扇子的,递帕子的,捶腿揉肩的……各司其职。
在她面前,是正在奏乐的乐工们,一个个都是年轻英俊的男子,相貌格外养眼,听着悠扬的乐声,她一边吃着甜甜的水果,一边想入非非,不禁有些飘飘然了,听说公主是可以养面首的,如果一直在辰国回不去的话,要不就老老实实的待在这里?那样的话,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