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小过的不好……”
“我知道。”褚越语气冷淡,“因为怕被欺负,所以偷偷找人学了武功?”
“嗯……差不多吧。”皓月不敢看他。
他继续盘问:“师从何人?何不介绍我认识认识。”
她索性死磕到底了,“女子就不能学武功防身吗?世子究竟想说什么,是生气我瞒着你?还是觉得女子应该温柔贤淑,觉得我太野蛮了?”
褚越被她问得,突然不知道说什么了,想想也是,他为什么生气,会武功便会武功,还能保护自己,有何不可呢?她一直瞒着,不就是因为大多人会有误解,觉得这样太出格么?而且,她本来就和一般的闺秀不一样,脾气大胆子大,会点武功也说得过去。况且,她方才也是为了救自己。然后,他的气就莫名其妙的消了。
她见他神色缓和,心中暗暗欣喜,事情尚有转机,于是,趁热打铁道:“世子放心,我又不会做什么坏事,不过想自保而已,更加不会伤害你,你有什么好生气的?你还有什么顾虑?和我直说吧。”
“你……你以后注意些。”他想了半天,憋出来这么一句话。
这个小小的风波又被揭过了,她知道不光是自己运气好,更多的应该是褚越的信任,但她依旧不敢松懈。未免褚越回过味来继续追问,她连忙找借口溜了,自己跑去月华园逗留了许久。
一直到天黑,想着褚越见不着她就应该不会想到那件事了吧,于是便打算回房歇息去,刚走到月华园门口,突然飞过来一个纸团。
她警惕的抬头到处望,没发现什么异常之处,她将那纸团捡起展开,上面只写了三个字“小月儿”,下面还画了个猪头,歪歪扭扭的,一看就知道是哪个家伙。
她无奈的摇摇头,又想到某人上次坑惨了她,气不打一出来,将纸条刷刷刷撕成了碎末,随风撒去了。接着便看到了一道黑影嗖的飞过,她只好跟了过去。走到月华园凉亭的时候,终于看到一人翘着腿坐在石桌旁。
月华园自从上次办完宴会,就一直空置了,只有下人们白天来打扫一下,晚上一个人也没有,倒是清静。
月光之下,那人的面容还算清晰,不是段浮生还有谁。长着一副玩世不恭的样貌,偏偏为人还放荡不羁,明明面上时常挂着笑意,但喜怒不明,让人不敢亲近,心思永远让人琢磨不透。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皓月一向觉得自己胆子挺大,但跟此人比起来,自己只能算一般般的,夜里私闯荣安侯府,这是一般人做的事么。
“你傻么?这点事情还不好查?不过话说回来,你倒选了个好地方,这园子晚上没人来,咱们可以好好叙叙旧。”
☆、线索
三年不见,皓月差不多都要忘记这个人了,还谈什么叙旧。“我们早就分道扬镳,还有什么好叙旧的?”
段浮生听到这话,神色变了变,面上多了一丝愧色,“怪我,当初是我没保护好你,才让你叛逃,然后又被追杀,这些年我担心的很,深怕你有什么事。”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逃出来是我自己的决定,你不必有什么负担,而且我知道,这三年你一直派人默默保护我,帮我解决了不少杀手,不然我早死了,这件事我要感谢你。”
“你我之间,何必这么客气呢?你知道我不会让你死的。”对她的见外,段浮生明显有些生气了,“小月儿,我们有十年的交情,平心而论,这些年我待你如何?你为什么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我不指望你能感激,但在你心里,我连朋友都不算么?”
她心里堵了一下,她恨那个地方,甚至连着段浮生也变得可恨起来,但她清楚的很,他对自己,真的算是仁至义尽了,在那个像地狱一样的地方,他是唯一对她好的人,从被带进那里的第一天,她就想要逃跑了,足足等了十年,她不想和那个地方再有任何牵扯。
“你知道的,我没有一天不想着逃离那里,那个地方毁了我的人生,我恨那里的一切,包括在那里长大的你……所以,对不住。”
“是么?”段浮生冷笑了两声,语气失落至极,随后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不过你放心,我还是会对你好的。我这次来是想告诉你,最近我在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如果成功了,到时我会送你一份大礼,你就安心等着吧。”说完,人已经飞跃出去,跳出了院墙。
“喂……”她话还没说完,她是非常不愿意再和他有什么牵扯的,但段浮生这人的性格特点之一是:由不得你。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只是不知道他到底想干吗。
渐渐的,每日登门探望褚越的人越来越多,皓月大多不认识,所以也不去凑热闹,这日听说厉谨和江寒先后登门,她才去前厅招待一下。
他们探望了褚越,简单寒暄之后,便被留在前厅,皓月赶来,向青郁低低吩咐了几句,然后让她去沏茶。
二人坐下后,皓月先是客气几句,感谢他们的探望,随后,便开始闲聊,随口问厉谨道:“厉推府最近案子查的怎么样了?杀玉萝的真凶找到了么?”
原本当着外人是不好讨论案件的,但厉谨望着她认真的目光,便正色道:“有些眉目了,应该快了。”
她一本正经的点点头,“嗯,是该早些查出来,这凶手太猖狂了。你说是吧,江公子?”
江寒本在认真听着他们讲话,突然被问道,微微一怔,随即面色如常道:“嗯,那便祝厉推府早日破案。”
这时,青郁端着一壶茶过来了,先是给厉谨倒了一杯,厉谨温和有礼的接过,便慢慢品尝。接着,青郁倒好另一杯,端着向江寒走过去。
她小心翼翼,微微瞄了皓月一眼,然后走到江寒身边,伸手递出,江寒伸手接的时候,或许是慢了那么一会儿,手指刚碰到茶杯,却没想到她松手了,一杯热茶哗啦将在江寒的衣服上。
青郁顿时就慌了,手忙脚乱的去给江寒擦,“对不起对不起,江公子恕罪,奴婢手笨……”一边擦着,或许是力气大了些,不小心将他的玉佩拽了下来掉在地上,谁都没注意。
江寒推开青郁,并无恼意,语气温和,“无妨,我自己来吧。”说罢便掏出一方汗巾自己擦拭起来。
皓月嘴上说着话,却弯下腰将玉佩捡了起来,“江公子见谅,我这丫头笨手笨脚,真是对不住了。”
厉谨本不在意,不经意的抬眼望过去,见江寒拿着汗巾仔细擦衣服上的水渍,那汗巾的一角有个花纹若隐若现,似是绣上去的,他再仔细的看了看,忽觉有些眼熟,便开始低头认真回想。
皓月朝青郁使了个眼色,训斥道:“还不赶紧退下,怎么这样粗心大意的!”说着,走到江寒面前,将玉佩拿起,重新帮他系在腰间,动作格外仔细,她的手指时不时触到他腰间,两人靠的又近,江寒低头看着她的动作,身子微微有些僵。
“要不我让婢女带你去换一身吧,这么湿还怎么穿?换下来衣服的改日我让他们洗好给你送回府上,如何?”
她的声音极尽温柔,软糯甜美,听在江寒的耳里像是撒娇。他有些不自在,还有一丝丝兴奋,忽然有一股胆气直冲上来,一把握住了她的手,她的手还在捋着玉佩的穗子,猛地被握住,她怔了怔却没有反抗,反倒有些羞涩的看了江寒一眼。
厉谨这个时候正看着外面,不知在思索什么,没有注意到这边发生的事情。
江寒心中一喜,却见她用另一只手覆上他的手,轻轻的握了握,然后将他的手松开了,动作自然,没有不悦或者不喜。这对他来说便是某种暗示,让他心里升起一股莫名的勇气,强自镇定下来,回道:“不劳烦了,我这便回去了。”说着,朝他弯了弯嘴角。两人又对视一眼,眼波流转,就像小情人之间的暗送秋波。之后,江寒便向二人彬彬有礼的告辞离去。
他走后,厉谨忽然回过神来,立刻站起身,看了眼周围,确认没有旁人,便道:“我想起来一件事情,但是,我也不敢确定,或许是巧合……”他说着,朝江寒离去的方向看了片刻。皓月这时已经面色如常,忙问他什么事。
“方才,我看到江公子的汗巾……那上面,有个绿萝刺绣,这种纹样,是玉萝绣的,我曾经查过她的遗物,她的香囊,衣袖还有贴身衣物上面全都绣了绿萝,不会错的,一模一样……”厉谨边说着,却仍是难以置信,“可是……怎么会是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