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始终面不改色,不见任何担忧的神色,余兰儿这才有些诧异,“你为何不担心?莫非真的不想活了……”
还未说完的话瞬间被皓月干脆吐出的一个“滚”字给截断了。
余兰儿大惊失色,两人如同对调了身份地位一般,自己仿佛变成了被鄙夷的那一方,心里瞬间涌上一波怒意,嚣张惯了的她忍受不了任何一点小小的委屈,更何况来自于她平时踩在脚下的余婉兮。
失去理智的她想也不想便猛地抓住皓月的胳膊,意图将她推到地上,给她一点教训,未料到皓月的力气似乎比她大些,一时间竟纹丝不动,她便再也不顾其他,索性使出更大力气推搡,恨不得将她的喜服扯烂。
皓月早就不耐烦了,本已收了些脾气,但对方变本加厉,闺阁女子这么不禁骂么,说了两句还动上手了,这已经不是忍耐能解决的了。
于是,她终于站起身,抬起手来,一巴掌精准的挥向了余兰儿的左脸,清脆又响亮。
这举动让余兰儿始料不及,不小的力度让她瞬间被推倒在地,与此同时,随着余兰儿摇晃的身形,桌上的几样首饰被她手臂无意中扫到,撒了一地。
余兰儿吃了亏哪里肯依,随手捡起一根簪子起身猛的刺向皓月,口中忿忿大喊:“让你得意!刮花你的脸,看你还怎么见人……”
皓月反应极快,迅速闪身避开了她的攻击,随后握住她的手腕猛地一扯,将她整个人拉了过来顺手一扭,让她身子转过来背对自己,另一只手立即扣住她的肩膀,瞬间利落的制住了她。
此时余兰儿整个人被挟制住,而她手里簪子尖锐又锋利的那一头正好对着自己的脖子,仅仅片刻功夫,她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不敢相信的睁大双眼,颤抖的盯着眼前的簪子,不敢再动分毫。
青郁早就不放心屋内的情形,这会儿又突然听到些动静,便赶忙支开了其他人,独自谨慎的打开房门走进来,她一抬头,便看到了这奇怪又惊险的一幕,目瞪口呆。
反应过来之后,她急切的看向皓月,用眼神询问发生了什么。
皓月开口回答之前,猛地一掌拍向余兰儿的后颈,动作快如闪电,余兰儿身子一软便倒了下去,晕在地上,她淡定的捡起余兰儿手中的簪子放到桌上。
“她知道你家小姐私会情郎的秘密,想要向世子告密。”
青郁一惊,“那怎么办?”
“这对我是个威胁。”她看向昏迷的余兰儿,目光果决,嘴角含笑,“不如杀了灭口吧。”
青郁大惊失色,原本还在探究皓月的来历,想着她的身手为何如此敏捷,猛然听到她的决定,突觉后背一凉,忽然有些后悔找她来帮忙了。
正在皓月蹲下身子,似乎在探寻刺向哪里更容易一击致命的时候,青郁慌忙的扑了过来拦住她,语气颤抖:“别……别杀人,二小姐罪不至死。”
皓月嘴角一扬,漫不经心的将簪子扔回了桌上,“吓唬你呢,我可不想在这里杀人。”说罢,从怀里掏出一包东西,正是之前青郁给她“防身”用的迷药,朝青郁怀里一扔,“给她服了,然后偷偷将她弄回自己房间,先撑过今天再说。”
趁着府里众人都在忙碌的时候,青郁瞒过所有人,暗中将余兰儿转移到她的房间,之后若无其事的同皓月一起进行剩下的事宜。
成亲礼仪一概都很顺利,余府上下喜气洋洋,宾客的恭喜声不绝于耳,余鸿与柳氏赚足了面子,忙前忙后的应酬,下人们也不敢偷懒。
于是,并没有人注意到,一直爱出风头的二小姐已经许久不曾出现了。
对皓月和青郁来说,事情似乎一直都很顺利,但她们却没想到,还是发生了她们意料之外的情形。
☆、节外生枝
皓月本以为只要离开余府,就不会再节外生枝,谁知她才坐上喜轿出余府没多久,就感觉身子非常不适。
起初只是面上有些发痒,她便掀开盖头伸手去挠,谁知挠了几下却没有一点作用,脸上还是发痒,并且不止一个地方。
她只得加了些力道,感觉都要把皮挠破了,还是没有止住痒,不仅如此,身上也渐渐开始发痒,她将袖子撸起一看,手臂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了一堆小红疹,越挠越多,不到片刻竟连成一片红斑。
她不敢再动,忍了片刻愈发难受,连忙喊外面随行的青郁,“快递面镜子给我。”
青郁一直跟着轿子随行,见她语气慌张,便赶忙找来一面小镜子递了进去,片刻之后,只听到里面一声,“哎呀!”
“怎么了?”青郁焦急的询问道,随后便看到皓月将帘子轻轻掀开一角,抬起手臂朝她的方向递过来,“被人算计了,喜服和盖头上都被涂了什么东西,接触之后奇痒无比。”
青郁看的明白,那手臂上起的那么些红疹,一片片看着都怪糁人的,方才让她递镜子进去,想必是脸上也有了。
这可怎么办,待会儿到侯府之后,还要拜堂,若是新娘子不停的抓挠,肯定会失了礼数,到时候岂不是要让众人看笑话,更何况这可是侯府的喜事,来的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若是此刻出丑,让侯府面上无光,还不知道以后世子会怎么着呢。
青郁从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形,当即不知如何是好,从来也没想到这紧要关头竟会有这种事,那下毒之人当真是可恶。但她也知道,此刻喜轿已经出门,是万不能中断婚礼的,若耽误了拜堂让侯府丢了脸面,侯爷大怒,还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想来想去,青郁越发焦虑,此时她内心的煎熬一点不亚于轿内的人。
喜轿缓缓前行,只听到轿内衣服窸窸窣窣的声音,想必是皓月实在忍不住,不停的挠抓,听着都叫人难受,但如今也只能先忍着了,只要撑过拜堂,一切都好说。
半个时辰之后,喜轿到达侯府门口,按照礼数,世子会出门迎接,亲自将新娘扶进府内。
青郁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压低了声音,悄悄隔着轿帘对皓月说:“你再撑一会儿,已经到侯府了,就快好了!”
门口站了许多人看热闹,各个脸上都笑意盈盈,每个人都静静的看着,等着世子出门迎亲。
荣安侯府门前,一声“吉时已到”报完,所有人齐齐转头,只见一个金冠玉带的少年款款而来。
修长的身影,淡然而立,华丽的喜袍越发衬的他丰神俊朗,通身的仪态尽显贵气天成。他身姿挺拔的立在当中,让周围的人都黯然失色。
他的步子缓慢,但仪态落落大方,从容不迫。让旁人不自觉生出了“富而不骄,贵而不舒”的感慨,人群中已经响起一片啧啧称叹之声。
荣安侯褚广平满意的看着褚越,面上尽是骄傲的神色,此刻的世子锋芒尽显,耀眼如日,不愧是自己的儿子,实是人中之龙凤。
然而,所有人都只顾欣赏世子的龙姿凤采,没有人能体会到新娘此刻身心的煎熬。
只有青郁提心吊胆,她的额头乃至手心都渗出了汗,一直不敢抬头看世子,甚至在喜婆提醒她要掀开新娘轿帘的时候,她也迟迟没敢抬手,不是她忘记了,是手如千斤重,实在没有勇气抬起。
褚越站在喜轿前,就这么等了好一会儿,疑惑的瞄了一眼青郁,见她一直没有动手的意思,只当是侍女见人多便紧张失态了,也不恼,便往前多走了两步,亲自抬手,动作轻缓的掀开了轿帘。
一直静静等着的皓月,内心猛地一震,帘子展开后,只见一只白皙的手伸了过来,如葱削的手指骨节分明,不知道比自己的手白嫩多少,这让她有些微的愣神,世家子弟果然是不一样的,精致无比的生活让他们比旁人更加温润细腻,真是让人羡慕。
忍不住瞎想了一通的她,心情稍稍平静了下来,似乎身上也没有那么难受了。于是,她悄悄将袖子往下扯了扯,严严实实的盖住那些红斑,这才抬手递过去,握住了那只让她十分羡慕的手。
微微的温热传到她的手心,力气不大的握着,好似也给了她一丝勇气,让她镇静下来,不去想身上难受的感觉。
青郁看着皓月淡然的走出,心里松了口气,还以为是药效过了,她已经没那么难受,差点就放下心来,但紧接着,她便看到皓月另一只手的动作,内心“咯噔”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