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推了一把那个小二,小二战战兢兢的上前,看了看她的脸,小心翼翼的拍了拍肩膀,“客官,客官醒醒……”说着,有些试探的将手指放到她的鼻下,片刻之后,小二突然脸色惨白,转头看掌柜,“没……没气了。”说罢风一样的跑出了房间。
其他人一听,立马吓得四散开去,掌柜的随即大喊:“快报官!”
听到这些,皓月震惊不已,待众人去后,她便趁机进入房间,先是环视一圈,见屋内无任何异样,房间摆设没怎么动过,窗户也是掩着的,再细看余兰儿,双眼紧闭面色惨白,和睡着了似的,除了脖子歪的厉害,其他并无异样,待往上看,却惊奇的发现,头上哪还有什么簪子,她一直留意的那个白玉蝴蝶簪早就消失了踪影。
她不敢多逗留,立即离开了现场,回到自己的房间。
很快,官府的人带了捕快过来,立即封锁了现场,带了掌柜和店小二去一一问话。她知道很快便会问到她所在的房间,可她不想露面,但此刻若是贸然离去,可能会被怀疑,只得透过门缝观察外面的情形。
有两个捕快守在楼梯口,不让其他人上来,片刻之后,只见一个身着官服的人闪身进了对面房间,想必是去勘察现场了,她略一细看,这人背影有些眼熟,刚好那人转身,她看到了侧脸,没想到竟是个熟人。
对面正在查看现场的人正是厉谨,皓月等他差不多看完出来时,打开房门,一把将他拉进自己的屋子。
厉谨被人一拽,险些失去平衡,待看清却是一愣,“你怎么在这里?”
皓月叹口气,“说来话长。”之后先将赏花宴上发生的事情给他讲了一遍,接着道:“自从那事之后,我便觉得有人想害我,于是跟着余兰儿,看她是否偷偷与人会面,昨晚便也入住这里,一直盯着对面的动静,也没发现异常,却没想到……”
厉谨了然,他自然知道,皓月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再加上之前的事情,她反而是有嫌疑和动机的,但她选择主动告知,这事情还待琢磨。
皓月见他认真思索的样子,诧异道:“你该不会怀疑我了吧?”
厉谨摇摇头,“你自然有嫌疑,但我方才查看现场,在窗台上发现了半只浅浅的脚印,比对之后,是男子的尺码,再加上死者是被扭断脖颈而死,女子可没有这么大的力气,所以凶手定然是男性。”
皓月松口气,心中琢磨着怎样将簪子的线索透露给他,厉谨见她的表情,问道:“世子妃是否还有其他线索?”
皓月装作面有难色,“有件事情我也不知道算不算是线索,余兰儿进客栈之时头上戴了一根名贵的簪子,以前从未见她戴过的,所以留意了一下。你也知道,她毕竟是我妹妹……”
“簪子?”厉谨果然起了疑心,“什么簪子?我方才查看,她头上没有戴任何簪子,若你所说是真,难道是被人拿走了?”
皓月装作有些惊讶的样子,“不见了?或许是她自己收起来了呢?”
“不可能,屋内我都详细查看过,并没有你说的簪子。”
之后,皓月便将白玉蝴蝶簪的样子详细告知厉谨,心想着说不定厉谨有门道能查出这簪子的来历。
原本赏花宴上的事情是被压住了的,但随着余兰儿的死讯传出,连带着赏花宴的事情也传了出去,不到一日便流言四起,很多人自然将两件事情联系在一起,都说余兰儿的死一定和世子妃有关,定是因为世子妃清誉受损便报复杀人。
事情愈演愈烈,柳氏痛失爱女,早就坐不住了,纠结了余府一众女眷,包括那个擅长煽风点火的余四夫人,齐齐来到荣安侯府门口,说是要讨个说法。这事情余鸿起先是被瞒着的,不然也不会让她这么胡来,连自己的前程也不顾。
一群女眷哗啦啦在侯府门口站了一片,说要见世子妃,说她残害自己的姐妹,要让她出来谢罪。
皓月知道这事的时候,是刚从那客栈回来不久,她没想到这柳氏的动作这么快,才听说余兰儿死了,第一件事不是去官府询问案子详情,而是跑她这里来讨说法,就认定是她杀了余兰儿。
这事说出去都要让人笑话,也不知那一群无知的妇人为何没有一点官家女眷的样子,不知天高地厚,也不顾自家声誉,这胡搅蛮缠的样子与泼妇何异。
若不是顾忌侯府的面子,以皓月的性子,先出去打一顿再说,对不讲道理的人来说,以暴制暴也不是不可以。
但安氏毕竟是侯府女主人,是她拦住了皓月,对她道:“那毕竟是你的娘家,你出去不好发作的,到时又传出什么闲话对你不利,我出去看看吧。”
侯府大门缓缓打开,安氏气定神闲的走出,通身贵夫人的气派立时就将门口那群妇人比了下去,她环视一眼,不怒自威的神情,登时便震慑住了场面。
她目光所及之处立刻鸦雀无声,只见那柳氏双眼通红,旁边扶着她的余四夫人还在低低的对她说着什么,面上露出不忿的神色。
她望着柳氏道:“余夫人,你痛失爱女的心情我能理解,但你不该到侯府来胡闹!想必你们还不知道官府眼下查出来的结果吧,听说你那宝贝女儿是独自一人前往客栈后被人所杀,且那凶手已经认定是个男子。且不说别的,你们何不先想想,一个闺阁女子,半夜私自出府是为了什么?莫不是与人私会吧……”
那群女眷原本并不清楚这些,只是一时被余四夫人拉了过来,猛然听说这个内情,心下惊诧莫名,都一脸狐疑的看向柳氏。
余四夫人安慰着柳氏,眼神飘忽不定,竟还辩解,“兰儿向来知书达礼,侯爷夫人这话,也不一定是真的吧……”
安氏冷笑,“是不是真的,你们大可去官府询问,不过是为了维护死者颜面,官府未发通告而已,若你们自己也不顾余府声誉,想要将此事传遍全城,弄得人尽皆知,大可继续在侯府门前闹,我荣安侯府岂是软弱可欺的,你们且回去问问余府的老爷们,头上的乌纱帽还想不想要了?”
柳氏听后,如堕冰窖,她平日也不是如此鲁莽之人,今日竟受此打击失了分寸,险些酿成大祸,她竟忘了,荣安侯是什么人物,那是一手遮天权倾朝野之人,先前不过是想着,侯府拿她们这一介女眷没有办法,才有恃无恐,现在想来,侯爷若动了手,对付余府如同捏死一只蚂蚁,哪是他们斗得过的,顿时后悔不迭。
柳氏腿软了软,忽然跪下,“侯爷夫人恕罪……”
余四夫人竟不解,小声道:“大嫂竟不为兰儿讨个公道吗,怎的如此怕事……”
柳氏没有理会,只抹着眼泪不做声。
安氏的眼风淡淡的扫过来,“之前你们还污蔑世子妃,如今看来,那余兰儿自己反而不怎么清白,如今她已经不在了,那这笔账应该找谁算呢?”
见安氏看着自己,余四夫人顿时面如死灰,她也是个见风使舵之人,心下衡量一番之后,忙赔礼道:“是我们错怪世子妃了,之前说的也都是无稽之谈,以后再不敢了,侯爷夫人见谅……”
“不送!”安氏转身回府,让人重重将府门关上,不多时,侯府门口恢复了清静。
但并不意味着侯府就轻易放过了他们,次日上朝,余鸿便被一纸弹劾,连降三级,其他余家的男子,但凡有官职在身的,皆被牵连,轻则罚俸,重则罢官。
余家男儿们辛苦数年的基业,几乎毁了一半,再加上余兰儿的死因众说纷纭,后来竟传出她是与人偷情之时被杀,导致余府的声誉尽毁。
余鸿苦不堪言,差点一纸休书送走柳氏,之后便严令她不得再与四房来往。四房没了余鸿这个依靠,日子越发难过。
☆、梳理案情
因皓月关心案子的进展,也实在在侯府待不住,这日,她便打算去找厉谨问问,正巧遇到褚澄,褚澄今日没有功课,只在府里休息,一听说她要去府衙,便非要同去。
她只好将他带上了,二人才出府门,就见一个妇人守在石狮子旁,手里提着些礼品,翘首望着她。
见她走来,那妇人连忙扑过去,亲热的搂着她,“婉兮啊,可算等到你出来了,婶婶是专程来看你的……”
她这才看清,原来是余四夫人,此刻她那张圆脸上尽是谄媚的笑意,看起来像是真的多喜欢她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