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谨便从怀里掏出一张纸,上面便是他之前画的鬼手,那个伙计伸手接过,拿到屏风后面去了,屏风后面有个人影,似乎看了看他的画,之后伙计出来传话道:“想问什么?”
厉谨答:“这是什么标志?”
“十两。”伙计的语气冷冰冰。
☆、逃脱
厉谨心里一揪,心道这消息可真贵,自己一个月的俸禄才几两,但还是毫无犹豫的掏出钱递了过去。
伙计将钱拿了进去,片刻,里面人出声道:“此乃无常门鬼手。”然后便再没有多余的一个字。
厉谨随即脱口道:“无常门是什么?”
“十两。”依旧冷冰冰的语气。
厉谨的心开始隐隐作痛,只好又掏出了十两银子,有些不舍的递了上去。
“无常门乃是个杀手组织,专替人报仇,有人出钱即可买命。凡任务达成,即留下一只鬼手做标记。”
厉谨暗暗记下,既已打听清楚,便欲转身离去,“多谢。”
“慢着!方才这笔生意的账已结清,阁下此刻却不能走。”说罢,便从门外气势汹汹的冲进来一群人,将他俩团团围住。
厉谨脸色大变,看向皓月,却见她不动声色,也并不怎么慌张。
“既然进了这鬼市,便应当知道这里的规矩,鬼市向来与官府势不两立,阁下既然是官府中人,来了这里还想活着回去?”
屏风后面的“掌柜”微微抬手,只见那群人已经缓缓掏出了武器,杀意扑面袭来。
皓月环视一圈,然后看向屏风的方向,笑着开口道:“掌柜的误会了,我们并不是官府中人。”
其他人见她如此淡定,一时便停下了动作,警惕的望着他二人。
“不过是事有凑巧,这幅画的来历恕我们不便明说。我们来此也仅仅是为打探消息,不为别的,还望各位不要误解。”
“一句轻飘飘的解释就想蒙混过去?”屏风后面的人似乎并不买账。
皓月也不慌张,依旧一副笑脸,“无妨,我的朋友不懂规矩,我却是懂的,便按规矩办吧。”说罢看向旁边一个打手,礼貌的伸手,“借阁下的刀一用。”
那个打手举着一把短刀,警惕的指向他们。听到她的话,却没有那么轻易就给她,只是犹豫,在思索她的目的。
皓月挑了挑眉,嘴角微微一弯,突然抬起一只手,迅速伸出,手掌边缘猛地击向那人的手腕,随手一砍,那人猝不及防,手松开的霎那,只见她的手掌绕了个圈,动作如风,旁人还未看清的时候,那柄短刀已经落在了她的手里。
她的力道并不大,胜在动作迅速敏捷,但在旁人看来,已经觉得是身手不凡了,惊讶之余,便暂时不敢妄动。
除了一脸惊讶的厉谨,屏风后那道幽深的目光也已经充满了探究的意味。
众人都不作声,齐刷刷的盯着皓月,不放过她的任何举动。
她从容的撸起左手的袖子,露出白皙的手臂,之后,毫不犹豫的举起短刀划了上去,一道猩红的血痕立即出现在手臂上,血珠冒了几滴出来,顺着手臂滴到地上。
“你做什么!”厉谨惊叫出声,盯着那道裂开的伤口。
皓月眉头未皱一下,以眼色示意他不要作声。然后,利落的“唰唰”两下,连划了两刀,动作干脆如行云流水。
之后,皓月紧握着拳,将刀往地上一丢,“我没记错的话,是这个规矩吧,掌柜还有什么要说的?”
屋内瞬间便的静悄悄的,众人都望向屏风后面。屏风后面的人盯着她半晌,手抬起往旁边一挥,“放!”
从鬼市出来之后,厉谨一直担心她的伤口,但奈何身上没有任何可以止血的东西,正要撕了衣袖帮她包扎,只见她已经掏出了个帕子,随手一缠,简单的将伤口包住了。
厉谨看着她的手臂,眼中似有不忍,一肚子疑惑便不好此时问出,便默不作声将两人的马牵了过来。
皓月站在马旁,另一只手还捂着那伤口,一时有些犹豫。厉谨顿时意识到什么,便开口:“你如今受伤多有不便,我们便同乘一匹马吧。”
皓月忍着痛还未作声,却见厉谨走到她身后,不由分说的揽住她的腰,一把将她抱到马上,待她坐稳,自己也动作利索的上了马,贴着坐在她身后,丝毫没有犹豫。
皓月一惊,“厉推府!”
平日总是语气温和的厉谨仿佛变了个人,斩钉截铁道:“世子妃,请恕在下无礼了!你的伤口要赶快处理,我带你去个地方。”
随后,两人便这么有些尴尬的同乘一匹马,厉谨的手环过她的腰扯着缰绳,尽量保持着分寸,尽管如此,她还是有些许不自在。
厉谨只要稍一低头,余光便能瞄到她的侧脸,分明是个柔美的姑娘,晶莹似玉的模样,却又临危不惧,杀伐果决,他是越来越好奇了。
两个人按照原路回城后,厉谨带她来到一个巷子里的医馆,虽然已经很晚了,厉谨还是叫开了门,看样子是平日相熟的大夫。那大夫连忙给她上药,重新仔细的包扎了一遍。
厉谨心里充满了疑惑,早就想询问,但又不好开口,一想到此事是因帮他而起,越发的惭愧了。
皓月早看穿了他的心思,趁大夫不在一旁,便和他一一解释。
“第一,他们之所以看穿你的身份,是因为你拿了一张官府用纸。第二,划那三刀的意思是说,我们虽有冒犯但并无恶意,只要对方放过,保证事后定不再追究,若有违诺言,便是结下了死仇。江湖中人解决事情,自有他们的一套,今日咱们冲撞了,自然要付出代价。”
皓月当初没有想那么多,只想着不要牵连自己,便支使厉谨去鬼市打听,现在看来有些失策,不仅损失二十两还白挨了三刀。
听了她的解释之后,厉谨心里更疑惑了,虽然想起她之前说自己有个江湖朋友,也许是从那个朋友那里打听的,但这话似乎并不那么可信,先不说世子妃出嫁之前只是一个闺阁女子,去哪里认识的江湖朋友,再说了,就算有那么一个朋友,为什么要告诉她这种事情?
凭着他推官的直觉,自然知道她有所隐瞒,但现在似乎不是刨根问底的时候。看着她包扎的伤口,想着当初她毫不犹豫拿刀划下去的样子,心里不是滋味。
“世子妃,是我连累了你,这是我欠你的,以后若有任何需要的地方,尽管差遣。”厉谨正色,认真的承诺。
皓月却大大咧咧的一摆手,“小事,勿挂心上。”
厉谨还想说什么,见她已经起身,“我该回去了,告辞。”
丝毫不拖泥带水,出门骑马而去,这种作风,倒是她更像江湖中人吧?厉谨不禁陷入沉思。
趁着夜深人静之时,皓月偷偷的溜回了侯府,蹑手蹑脚的往自己房间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她轻轻推开房门,然后,反手将门关上,忽觉房内有一丝异样。
虽然是漆黑一片,但总觉得房内有人,前方细看,似乎还有一道人影,莫不是房里进贼了?
正当她疑惑之际,屋内忽地亮起了烛光,瞬间照亮了前方,一个身影如鬼魅一般站在她面前,吓得她差点尖叫出声。
“世……世子,这大晚上的,你怎的跑这里来吓唬我?”只见褚越长身挺立,望着她面带戏谑。
她转头这才看到,屋内还有两人,跪在一旁的青郁,以及像个木头般立着的墨舟,皆是一脸疑惑的望着她。
“世子妃也知道很晚了啊?这么晚,你不在房里,是去了哪里呢?”褚越冷笑,向前走了两步,站在她身前。
褚越像一堵墙似的挡在眼前,两人的距离不过咫尺,隐隐的压迫感扑面而来,让皓月有些手足无措。她不敢看他,只往旁边望去,看着青郁可怜兮兮的样子,有些担忧她会被连累。
褚越像是猜出她的心思似的,命令道:“婢女青郁玩忽职守,没照看好世子妃,杖三十,关入柴房!”
“世子不要!”皓月急忙恳求道:“是我自己私自外出,与她无关,要罚罚我!”
“如果世子妃交待清楚,我可以考虑对她从轻发落。”褚越的语气冷淡异常。
皓月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庞,心下慌张,只得绞尽脑汁,开始编理由,“我有个朋友……他遇到点事情,我就……帮了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