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不来，你会不会觉得失望？”许余生有点犹豫。
“会，但更遵从MS的选择，能拿到剧本授权，我已经很开心了。”宋朝捋了捋许余生的头发，她鲜少这样打扮，除了拍婚纱照那一次，再就是现在，今天的造型让她看起来更优雅干练，像一名独立女性，他仔细回想了一下，许余生的确很少依靠他。
咚咚的敲门声响起，工作人员打开门探头道：“宋老师，发布会在五分钟后开始。”
“好。”
见宋朝应下，工作人员退了出去。宋朝站起身，理了理身上的西装做准备，低头看许余生还坐在那里，表情颇为纠结。
“还没想好吗？你如果不想出去，在这里等我。”
他弯腰在她额头亲了一下，起身准备出门，许余生及时拉住他的手腕，“我陪你一起。”
“好。”宋朝将她的手反握，带她一起往外走。
主持人已经开始暖场，宋朝和一众主创人员依次亮相，对《茫》的大致剧情进行介绍过后，开始例行的提问和采访环节。
有记者举手，主持人把话筒递了过去。
“您好，宋制作人，不，从今天开始应该要叫宋导，我想问的是，是什么让你选择从拍摄综艺转行拍电影呢？”
宋朝拿起手中的话筒，淡定自若道：“你的问题大概也是很多记者朋友想要问的，这件事说起来并不奇怪，我的综艺一直聚焦在偏远地区不被关注的弱势群体，而《茫》所聚焦的是一个山村孤寡老人，更写就这个世界上最普通而平凡的一个人的一生，我在第一次看到这个剧本的时候就被触动。我们每个人都拥有不同的人生，有人富贵无忧，有人穷苦贫穷，有人历经磨难，世上有数十亿的人，《茫》算是其中的一个缩影，至于我为什么选它，还是像之前说的，聚焦不被关注的人，发掘生活乃至人性的多面性吧。”
许余生侧头看着宋朝，她最喜欢的就是他工作时候认真的模样，他坚持的理念，乃至对少数已经被这个世界放弃了的人的执念与追求。
“好，这番话可以说是非常‘宋朝’化的发言了，下一个。”主持人发挥串场的本能，将话筒递给下一个举手的记者。
记者接过话筒，目光却从宋朝的身上扫过，最后落在许余生的身上。
“近来宋导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活都产生了极大的变化，比如开始转行拍电影，又比如结婚，在网上也更有人情味了，请问您对这两件事及最近的心情变化有什么看法？”
宋朝侧头看了眼许余生，随后将目光落在记者身上，“我怀疑你是某位明星的粉丝，故意过来指责我的，难道我以前没有人情味吗？”
此话一出，全场一阵哄笑，记者忙摆摆手。
“开个玩笑，综艺是我当初选择的一种表现形式，电影则是我一直想要尝试的事，它们最终想要表达的理念是相通的，这个并不冲突。至于结婚——”他收回目光，看向许余生，“遇见许余生是我人生中的一个重要节点，那时我刚从国外回来，正在思考接下来要走的路，因为遇见她，才确定了之后的目标。”
说到这，似乎又觉得不对，宋朝瞧了一眼台下，“抱歉，说着说着可能像秀恩爱，结婚之后，我的确有所改变，会忍不住将注意力放到她身上，所以经常发一些和她有关的东西并不奇怪，相信各位也都谈过恋爱，这样的心情比较好理解。”
台下不少人不由自主地点点头。
话音刚落，又有两个人举手，主持人依次点了他们，“二位媒体朋友不妨将问题都抛出来，我们宋导这么睿智的人，应该应付得来。”
说完看向宋朝，宋朝点头表示同意。
其中一个人问道：“听说今天MS老师会到现场，眼下发布会已经过半，MS要来这件事会不会只是一个噱头？”
另一个人也毫不示弱，“我很理解宋导正出于热恋中的心情，但不由分地把家里人带到工作场合，是否对在场的工作人员不太尊重？”
如果说刚刚场内气氛一片其乐融融，现在却有几分针锋相对的意味。
一般来说，会有喜欢砸场子的记者提些刁钻的问题出圈，但眼下许余生在场，记者的这个问题分明是不顾他的面子让她难堪。
宋朝的脸色微变，整个发布会的气氛显得格外微妙。
许余生见他情况不对，忙握住他的手，顺便拿过话筒道：“既然提到我，这两个问题就由我来回答。”
宋朝轻捏了她的手指一下，仿佛在询问她是否应付的过来，许余生反捏了他的手心，表示没事，只继续道：“首先，先回答第二个问题，我这次前来并非是以宋朝的家属身份来的。”
场下人面面相觑，他们可没听说许余生参与《茫》这场电影的消息。
许余生明白他们的困惑，继续道：“今天，我是以MS的身份出席这场电影的发布会，之后也会作为编剧参与到《茫》的拍摄过程中。”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宋朝握着她的手也不由地紧了一下。
台下记者议论纷纷，几乎忘了提问规则，接二连三地发问：
“你是说获得榛果奖最佳编剧的MS就是你？”
“据我所知，榛果奖历届最佳编剧的得主年龄至少在四十以上，怎么可能是一个二十几岁的姑娘？如果说获奖者是你的老师沈延，倒也可以理解。”
“小姑娘想出名可以先脚踏实地，不要说大话。”
“《茫》是一个很有深度的作品，你过往的经历虽然曲折，但对于这个作品来说，是否还差些火候？”
……
台下议论纷纷，宋朝的眼里却只有她，难怪她能轻易拿到《茫》的授权，还分文不取，甚至特意当作生日礼物送给他，原来是为了还他送房子的人请。察觉到她手心里的汗，他在她的手心蹭了蹭。
“各位媒体朋友，大家静一静，一个个来。”主持人发挥控场的本能。
很快，室内便安静下来，一个人从角落里默默站起来，怀里还抱着一只橘色的小奶猫，“我能证明她就是MS，当初《茫》是由我代她投递的，匿名评选。21世纪都过去五分之一了，竟然还有人拿年纪当阅历？”
众人回头，发现了坐在座位最末端的沈延。
“老师。”许余生没想到沈延会来，如果他不在，她可能要拿出剧本著作权来自证身份，那样就搞笑了。
沈延是编剧界数一数二的人物，上个世纪九十年代不少作品都出自他和徐绫之手，二人的作品到现在仍被奉为经典，再加上他向来清高，不屑于说谎，记者们不约而同地打消疑虑，重新审视台上那位始终站的笔直的二十几岁的年轻女性。
这时候有人提了一句：“没记错的话，前段时间和沈延老师一同获国外编剧竞赛项目首奖的人就是她。”
“这么想来，是个厉害角色。”
主持人见风向已变，及时接过话茬，“看来大家对我们的MS老师也很好奇，既然如此，有什么问题不如当面提问吧。”
这次倒是有很多人举手，“请问你为什么选择了MS这个笔名？之后在国外项目中，又改回了原名？”
许余生笑道：“因为我那时候的目标还没有达成，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或多或少地和他有关，MS其实是‘慕朝’的缩写。至于后来，我已经成为他的妻子，而除了他妻子的身份之外，我还是许余生。”
有的记者忍不住点点头，大多数却因为这夫妻两个频繁发狗粮而不住地摇摇头，如果不是拿着工资必须交稿，恨不得立即拍屁股走人。
“所以，现在不倾慕他了吗？”主持人刻意开玩笑道。
许余生笑着摇摇头，“下一个问题吧，今天是宋朝的电影发布会，虽然我作为编剧出席，却并非我的主场，大家可以尽情向宋朝提问。”
小插曲总算过去，之后的采访基本都和《茫》的拍摄有关，偶尔也会有针对许余生的提问，她都站在编剧的角度进行作答。
散场后，宋朝被记者围住，许余生趁机去找老沈道谢，老沈摆摆手，“招财饿了，我得带它回去了。”
“不留下来一起吃饭吗？老师。”
“不了，我和它都更喜欢吃你师娘做的饭。”
说完，他已晃晃悠悠地走出发布场地，背影颇为潇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