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苏园垂着眼,将话音拖长,“你这么空口白牙地和我说,我怎么信你?”
“哎呀你这小妮子!”林家龙开始嫌她麻烦了,“我是你同学琪琪的叔叔,还能骗你不成?你既然不信我,那就算了吧!你自己想法子赚钱去!”
苏园却显得有些慌乱了,“别——我信你还不成吗?”
“只是,我出了钱,我总得亲眼看见这钱是怎么用的吧?”苏园歪着头,很天真地看着他,“不如这样,你带我去你说的地方,我用你的一个法子试试。若是真能赚到钱,我就放心地把钱交给你。”
“这......”林家龙有些犹豫。
“嗳,我都出了十万块了,你不至于这么小气吧?”苏园有些气鼓鼓的,“我又不打探你的那什么‘制胜秘诀’,你就教我一个法子,我就去试一把,若是能行,我就把十万块都给你,你要是做得好,我还能再加十万呢。”
“十万块”这个字眼一出,林家龙的脑袋便被搅成了浆糊,他想着之前没有钱的那段时光,实在是经受不住眼前的诱惑。
“那,那也行。”林家龙看了苏园一眼,“你成年了没有?”
苏园心想这家伙干这种事情竟然还会问她成没成年,实在是奇葩一朵。
不过她还是老实点头:“成年了。”
“那我现在带你去,说好了哈,就让你去看一眼,玩一把,之后赶紧走,听到没有?”林家龙凶神恶煞地警告她,压低了声音:“你绝不能和琪琪和她妈说我带你去了哪儿,听到没?不然我要你好看!”
“当然,我不会和她们说。我就自己和你去。”苏园信誓旦旦地保证。
林家龙这才放心,他心想就这一个小姑娘,哪能翻出什么风浪,到时候他让那些兄弟们吓吓她,她哪还有胆子呢?
苏园就这么跟着林家龙穿街走巷,来到了一片破败的城中村。
林家龙带她来到一扇被腐蚀了半边的木门旁,向两边张望了一下,随后敲了敲门。
里面很快有个人探头出来——“哟,林子?上次不是说没钱了吗?”
林家龙脸色发紫,气急败坏地让他闭嘴,回头看看苏园,她正好奇地四处张望,像是什么都没听见。
他松了一口气,领苏园进门。
这边几个人几个人一簇地围在桌子前,在玩些苏园没见过的东西。
林家龙拽着她的衣领子,像拎小鸡一样把她四处溜来溜去,给她讲这些分别是什么。
屋子里乌烟瘴气的,大多都是男人在边喝啤酒边抽烟,还露出一口大黄牙。
看苏园被呛到了,有人还特意吐了一口烟圈到她面前。看苏园皱起一张漂亮的小脸,几个人哄堂大笑。
苏园在心里冷笑一声,没和他们计较。
最终林家龙让她坐在一张桌前,自己试试。
苏园估算着时间,玩得慢条斯理,最后还输了。
“给钱吧。”对面的人轻蔑地看着眼前细皮嫩肉的小姑娘,对身边的人说了句脏话。
苏园便瞪着一双漆黑的大眼睛望向林家龙。
林家龙:“你拿钱啊?”
“我现在哪有带钱?”苏园为难地说,又很委屈,“而且你不是说,按你的方法,绝对能赚钱吗?”
林家龙一惊,“你没带钱?”
“是啊,”苏园很理所当然,“既然是试试,我又没说一定会把钱给你。现在我试过了,还有点怀疑你是不是骗我呢!”
林家龙被这小妮子气得七窍生烟,他气急败坏地推搡了她一把,“你个破丫头,掏钱!”
苏园被这么一推,身形有点不稳,眼圈红了,“你干嘛啊!是你说有用的,我才跟你来的......”
她开始抹眼泪。
旁边一圈的人都看出来了,林家龙就是骗了个小姑娘来给他花钱,看着这场面不禁笑成了一团,“哈哈哈哈哈,林子,原来你是个吃软饭的!”
林家龙恼羞成怒,既怕苏园这煮熟的鸭子跑了,又担心这钱该怎么办。
于是只好把苏园推到一边,从裤袋里拿出来点纸币扔到桌上——“先垫这些!我替她玩俩局!”
“你看好了,我是怎么玩的!”林家龙恶狠狠地交代一旁红了眼圈的苏园。
不过显然林家龙玩的也不咋地,最后又输了些钱。
“是今天运道不好......”他愁眉苦脸地找借口。
“怎么运道不好?”苏园早已擦干了眼泪,现在退在门边笑眯眯地看着他,“我觉得今天运道挺好的。”
“你个小丫头懂什么!”林家龙骂道,“还能怎么个好法?”
苏园仍是带着微笑,“不信你看——”
她打开了门,林家龙还没来得及阻止,电光火石间,一群社区民警便从门外冲了进来。
“不许动!”警察叔叔们威风得很。今天果然是个好日子,他们调查多时的赌博窝点终于被翻了出来,还抓到了不少人。
“你个小狗崽子!!”林家龙又惊又怒,下意识地就想把苏园抓过来。
而苏园早预料到如此,从门缝间飞快地蹿了出去,连影子都没让林家龙抓到。
她在林家时便和林悦琪说好了,她装作要交出这二十万,引贪欲熏心的林家龙带她去他的赌博场所。而苏园早就让林悦琪定位了她的手机,她甫一出门,林悦琪便联系了社区民警。
不过,还有一件很关键的事情,便是林母的同意。
毕竟林家龙还是林父的弟弟,林悦琪的叔叔,若是警察来了,等待他的大概也就是进局子了。因此当时林悦琪带林母进房,便是劝说她法不留情。
有时候,当事人总看不清,必须要有外人介入才能敲响警钟。
林父林母之前念着亲情纵容了林家龙一次,后来他回报的却是对林父病情的不闻不问,还有不依不饶的要钱。
林母早就冷了心,现在苏园又被他带走,若是再不能下决心,岂不是白白让苏园受了委屈?
想到这一层,林母决心再也不能包庇他,立即让林悦琪联系警察叔叔去找苏园,生怕苏园出了什么问题。
她终于明白,放纵不能让一个人反思,只有足够的惩罚才能让他痛哭流涕地改邪归正。
此刻,林家龙便正痛哭流涕地面对着警察叔叔们。
苏园很是痛快:社会主义的铁拳,虽迟但到!
她被警察叔叔们护在身后,看见门外社区民警身后的林母和林悦琪,正想兴奋地冲过去,却被一只手抓住了。
苏园:?
林家龙手这么长的吗?还是会伸缩?
她刚想挣扎,却在下一秒闻见了那熟悉的气息。
清清淡淡的,如同高岭之花,却又十分可靠,总能在关键的时刻给她一点依赖,让她心心念念。
——是季清源。
苏园便放弃了挣扎,很乖顺地靠了过去,撞进了他的怀里。
是让她心安的温度。
苏园刚刚受了那些人些许的委屈,本还很坚强地忍着,觉得比起帮助警察叔叔揪出赌博窝点来说,这算不了什么。但现在她靠在这人温柔的怀抱中,却不禁又红了眼睛。
刚刚是装的,是挤出来的几滴眼泪。为了演技逼真,她还掐了自己几下。
现在的却是真的,苏园靠在他怀里,如乳燕归林。因为知道季清源是能够依靠的人,她于是便有了能够委屈撒娇的资本。
不过头顶那人的语气却不太好听,“长本事了?连龙潭虎穴都敢闯了?”
苏园像缩头乌龟一样躲在他怀里,双手本想抱着他瘦窄的腰,终究不敢,于是紧紧地攥着他的衣摆。
“敢做还不敢当了?还以为自己是英雄呢!”季清源看着埋头不敢答话的小姑娘,声音严厉了几分,“你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要是在警察来之前就有人要伤害你呢?你要是想抓人,为何不来和我说?就这么闯过来,你以为你很勇敢?”
“是愚蠢!”他显然是气急了。
林悦琪当时联系了民警后便立即打电话给了季清源。苏园当时和她说计划的时候是一副万无一失的模样,让她不由自主点了头。可是冷静下来,林悦琪却不禁出了一身冷汗,便紧急联系季清源。
季清源得到消息后便立即打电话召集保镖,顺着苏园留给林悦琪的定位开车冲了过来。
他当时心瞬间沉了下去,脸色苍白,脑子里想的都是万一苏园出事了该如何,一秒都没有浪费地直奔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