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样的时辰,显然不适合再吃东西。于是叶弦歌叫人将已经做好的晚膳撤了下去,只是嘱咐了句,叫小厨房炖一盅参汤,放在火上慢慢煨着,以备不时之需。
而叶弦歌则在落冬再三催促下,早早地便梳洗装扮,接着换了一身衣衫在明义殿外站着等候迎驾。
虽然紫宸殿离明义殿不是很远,便是走路也不过小半个时辰便到了。
可御前那边的人来说时,陛下其实尚未处理完手中的折子,只是高怀提前叫人将小玉辇备好,照着规矩,这时御前便要派人去被召幸的宫嫔殿中提醒一句了。
为的是让宫嫔有足够的时间准备。
而傅玉宸的本意,是不打算惊动叶弦歌的,因此他也没特意同高怀说,而高怀因着这几年陛下从未去过宫嫔的殿中,便也一时将这事忘了。
只是下面的人仍记着,故而在高怀吩咐备小玉辇时,便赶忙叫了人去明义殿回句话。
但傅玉宸实际上还有些事情没处理完。
这也就导致了,他到的明义殿的时候,叶弦歌已经在殿外等了快一个时辰了。
幸而眼下尚未入冬,秋日里的也虽然凉一些,但不至于不能接受。
落冬见自家娘娘一直等着,便知机地替对方拿了件朱雀锦披风来,好歹让她遮遮风。
但叶弦歌本身,越站越觉得无聊。
然后心里疯狂吐槽这宫规。
究竟是哪个有才的定的这规矩?
就不能等陛下快来了再来通传吗,非要嫔妃早早地就在殿外候着。
陛下不来,就不能回去。
这也太不人道了!
算起来,从御前的人来告知,再到她沐浴更衣完站在这里,已经两个多小时了。
要不是落冬一直催她,再加上这身边还有旁的宫娥陪着,叶弦歌早就回寝殿了。
这样干站着又浪费时间,还要一直被风吹。
太难受了。
本来想叫人去紫宸殿瞧瞧情况,结果又被落冬拦下来。
说这事不好催的,若是陛下因此恼了不来了便不好了,不若再安心等等。
叶弦歌:……
陛下要是不来,她才会觉得高兴。
然而不管心里再怎么吐槽,她还是只能在这里站着等。
好在又过了没多久,她隐约听得有脚步声传来,接着远远望去,有烛火的微光闪动着。
“想是陛下到了!”落冬也瞧见了前面的情况,连忙开口。
叶弦歌内心则是:终于到了,可以不要罚站了。
接着在御驾即将到明义殿时,她带着身后的落冬并旁的宫娥一并下拜。
“臣妾见过陛下,陛下大安。”
“奴婢见过陛下。”
好些人的声音在寂静的夜空发出不小的动静。
叶弦歌是微微福身的,而身后的人则是直接俯身下拜在青砖石上。
此时陛下的小玉辇在明义殿外停了下来。
原本还想着不要惊动叶弦歌,自己进去的傅玉宸,当看到站在殿外的人时,忽地一怔。
“你怎么在这等着?”
傅玉宸说着,从小玉辇上下来,疾步走到叶弦歌跟前。
将对方扶起后,他下意识握住对方的手,结果在感受到对方带着凉意的指尖后,双眉倏地一皱。
“手怎的这样凉?”他看着对方,“你在这儿站了多久了?”
叶弦歌闻言便回道:“约莫……一个多时辰?”
她其实也不太清楚,只是自我感觉好像有两个小时左右。
傅玉宸眉心愈发皱起。
“怎么在这儿站了这样久,如今入秋了,夜里寒凉,若是被风吹着了怎么办?”
叶弦歌被他的话说得一懵。
怎么回事?
不是他叫了人来传话,然后让自己先迎驾吗?
怎么感觉对方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
然而还不待她开口问,就感觉到自己两只手都被对方纳入掌中,接着傅玉宸边替她揉搓着指尖,边往明义殿内走去。
“先进去,这里正是风口,冷得很。”
叶弦歌便也将心理的话压下,跟着对方走了进去。
而她身后原本跪了一地的宫娥,在两人进了寝殿后,便在高怀的示意下站起身。
傅玉宸带着叶弦歌进了寝殿,两人便在右边的罗汉床上坐下。
顺便将宫娥内侍都遣离。
他原本还想替对方将指尖再焐热一点,因而便看着坐在对面的人道:“手给我。”
叶弦歌原本是没反应过来,先前才任由以对方一直握着她的手,眼下回过神来,再听得对方这样说,顿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对方的手掌宽厚干燥,带着温暖的热度。
叶弦歌也不是第一次被对方握住手了,但每每碰见这样的情况,还是觉得不太好意思。
于是她忙道:“没事了,我已经不觉得冷了,多谢你!”
傅玉宸见她这样,便也没勉强,只是又问道:“你先前怎么在殿外站了那样久?”
他原本就是不想惊动了对方,好让对方自己在殿内等着就是,谁知这刚到明义殿,就看见了站在殿外的对方。
一问之下才得知,对方竟然已经在外站了一个多时辰了。
叶弦歌挠头。
“不是你叫御前的人来说你快到了,然后我才去外面等着的啊。”
傅玉宸没料到是这样的回答,指尖不由地一顿。
“我并未叫人提前来告知你。”
叶弦歌:“啊,不是你吗?”
傅玉宸略一思索,面色变得有些不好,接着沉声将在殿外候着的高怀唤了进来。
依·作者有话要说·华:啊,那个,上一章的品轶表,只是一个参考。
实际上陛下后宫只有几个人而已,之前也提到过,你们别误会了_(:з」∠)_
第60章 烦乱
高怀原本是在殿外候着的, 因为他知道,陛下每每同昭仪娘娘在一起时,都不喜旁人在场。
谁知他在寝殿外刚站了没多久, 就听得里面陛下唤他的声音响起。
于是他连思考都来不及, 忙跨过寝殿的门槛,走了进去。
“陛下。”他在罗汉床前站定, 接着微微躬着身子。
傅玉宸看了他一眼,接着开口问道:“先前是你叫人提前来明义殿通传,说朕快来了的?”
他的声音听上去沉沉的, 显然心情不是很好。
高怀闻言一怔,接着忙道:“回陛下, 臣并未叫人来昭仪娘娘这边。”
傅玉宸双目微眯:“当时朕只同你说了备车,若不是你, 你倒说说会是谁?……你可知昭仪因着这话在殿外站了一个时辰?”
高怀心说真不是我。
可又不敢说出来,面上只能更加唯诺。
眼见着他说不出来,傅玉宸双眉皱起,正要再开口时,突然感觉到自己放在炕几上的手被纤细的指尖压住。
接着便听见叶弦歌的声音响起。
“罢了, 又不是什么大事。”叶弦歌道,“如今刚刚入秋,夜里也不觉着多冷, 陛下莫要怪高大人了, 臣妾瞧着, 那来传话的是个眼生的内侍,想来是下面的人自作主张,并未告诉高大人也未可知。”
叶弦歌其实猜的没错。
高怀当时只是按照陛下的吩咐叫人去备车,好准备随时启程来明义殿。
他自然是知道陛下心思的, 因而可没有提前叫人来明义殿通传。只是下面的人,听得他交代说要备车了,便自作主张,叫了个内侍来明义殿。
下面的人觉得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便也没有将其当成很重要的话告诉高怀。
而高怀不知道,傅玉宸也就不知道。
傅玉宸原本是想早来,但没料到手中折子过多,一时也处理不完,因而才推迟了些时候。
这就造成了他到的时候叶弦歌已经等了很久了。
他觉得是因为自己才让叶弦歌在风口处等了这样久,心中又心疼又生气,自然想查出个所以然来。
只是叶弦歌并不是很在意。
她之前在外面等着的时候,也只是吐槽了下这该死的规矩。
丝毫没觉得是傅玉宸的问题。
虽然她自己没意识到,但在傅玉宸跟前,她从未将对方当成天子,而对方也没有端过天子的架子。
因此她根本不觉得自己白站了这么久和傅玉宸有什么关系。
原本要发落人的傅玉宸,在听得叶弦歌这番话后,心情渐渐平复下来。
“你且退下。”他看着高怀,“看在昭仪的面上,这事朕便不计较了。只是该怎么处理,你自己想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