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叶弦歌见傅玉宸懂了她的意思后,便暂时放下心来。
叫落冬送药这个事她并未同对方说起过,不是因为要隐瞒什么,而是她自己本来就是顺手的事情,做完后自己都忘记了,便也不记得将这事告诉傅玉宸。
只是她未想到,这些太医署的人竟然会突然跑过来说要求见,还要问她要这个东西。
于是她便道:“这枯藤命草一共便只有这么两三株,另外两个当年便用掉了,唯余下这么一株,昨日也已经叫落冬拿去给了太医署,如今再要,也没有了。”说着她便问道,“太医署那边可有说本宫送去的药方同这枯藤命草是否有功效?”
高怀这才连忙道:“何止有功效!几位大人说了,多亏了贵嫔娘娘的方子同药,那些中了毒的人竟一夜之间便有了好转,比先前不知好了多少!故而他们才会来求见问是否还有那枯藤命草,说是日后再遇见这样的事也能应对了。只可惜……”
后面的话他没说出来,但在场的人都听得出来什么意思。
可惜了这枯藤命草只有一株且已经用掉了。
叶弦歌也只得道:“不是本宫不帮这个忙,实在是本宫自己也不懂这药究竟是如何研制出来的,先前那药方同那枯藤命草都不过是照着写照着说罢了。”
话已至此,高怀便也知晓,那几位医监医正的心愿只怕是要落空了。
再加上他注意到一旁的陛下双眉一直皱起,似乎有些不悦,于是连忙开口告退,接着便离开了房间。
他出去后,就将叶弦歌的话告诉了那四位太医署的人,果不其然见到了几人失望的神色。
眼见对方似乎还想开口说什么,高怀当做没看见一样,同几人说了句告辞,便赶忙折回身来又回到了院落中。
他甚至都不用听,就知道对方是想说什么。
无非是叫他再帮着问问还有没有什么别的能代替那枯藤命草的东西。
但高怀这会子是不敢轻易去应下这个事了。
刚才陛下分明已经不悦了,他这会子再进去,万一陛下真的恼了,到时遭殃的还不就是他?
而另一边,眼见得高怀出了房间,先前一直没怎么开口的傅玉宸才看着叶弦歌道:“这枯藤命草又是什么东西,你昨日又叫了落冬往太医署送药?”
叶弦歌这才有时间来回答他。
“嗐,也不是什么厉害的东西。”她道,“前天夜里你不是说叫我写了方子交给太医署吗,我后来给了之后才想起来不妥,便又叫了落冬往那边送了一味药材过去,就是这枯藤命草。”
她说着将这其中的缘故说了一遍,解释了为什么太医署那边说枯藤命草是药引的原因。
傅玉宸听后才想起来高怀说的那番话。
“这枯藤命草真这样有用?那些中毒的百姓喝了不过一夜便都有所好转了?”
“哪能啊!”叶弦歌道,“这枯藤命草不过有强健体魄的作用罢了,哪就能解毒了?那不过是我故意这样说的,若不然怎么解释不过一夜那些中毒的人就都没什么大碍了?”
傅玉宸闻言细细一想,接着便有些失笑。
“原是如此。”他道,“难怪方才你会说着枯藤命草已经没有了。”
若是说还有,她拿出来给太医署那些人,叫他们研究了后发现其实没什么用那岂不又难解释?
叶弦歌也笑了。
“好在现在这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些中了毒的人应该不用多久就能痊愈了。想来体内毒素已去,旁的太医署那边就能解决了。”说着以手掩唇,打了个哈欠,“不枉我昨夜一晚上都没睡。”
傅玉宸闻言才想起来,自己昨夜隐约见得对方的房间似乎很晚了都还点着灯,原以为对方是暂时不困,眼下听来仿佛还有别的隐情?
因而他身子稍稍往前,正要开口问时,便听得说金吾卫长史求见。
于是只能暂时止了这话头。
“叫他进来。”
依·作者有话要说·华:我女儿就是从这里开始,成了解毒小能手~
第47章 黑手
傅玉宸听到叶弦歌说自己昨天晚上一个晚上没睡时便想起来, 昨天夜里对方房间中的灯似乎一直都亮着。
原以为对方是因为没有睡意所以才未曾安寝,但眼下看来似乎不是这样。
正准备问时,就听得说金吾卫长史求见, 于是只能想止住话题。
“叫他进来。”
很快金吾卫长史便从外面进来。
“臣见过陛下, 贵嫔娘娘。”那长史进来先是行礼,待傅玉宸叫他起身后方站起来。
“何事?”傅玉宸直接问道。
那金吾卫长史便将自己来求见的目的说了出来。
“……”
傅玉宸听完后, 双眉倏地皱起,指尖也在炕几上一下下敲击着。
半晌后,他才开口:“人当真已经死了?”
“回陛下, 臣等带了人去看时,那人已经死在了自己家中。”
“可查出是什么原因?”
“太医署的人同臣一并去瞧了, 说也是中毒身亡。”
傅玉宸便道:“那人是下毒的人,他自己难道就没有解药?”
金吾卫长史便回说:“在见了那人的尸体后, 臣同太医署的人在那人家中搜寻了许久,都没有找到解药,想来应当是没有的。”
原来先前傅玉宸下旨,叫金吾卫那边去查究竟是何人下的毒手,要置整个临宜县的百姓于死地。金吾卫那边查了这几日, 便查出了结果。
其实也不难查。
那下毒的人手法并不隐秘,只是先前太医署的人都被误导了,再加上临宜县令也没想到这一层, 故而才让那人逍遥法外。
如今既然知道是有人下毒, 金吾卫那边顺藤摸瓜不多时便查出来了。
只是没什么用。
那下毒的人早已自己也中了毒, 人都已经死了好些天了。
金吾卫的人去的时候,对方的身体都已经完全腐坏,瞧不清面目了。
“可查到了那人为何要这样做?”
虽然人已经没了,但傅玉宸还是想知道, 究竟是什么恩怨,让那人这样心狠。
“回陛下,臣等在那人家中翻到了一些他个人的手书。”说着从怀中拿出一沓纸来,双手奉上,呈至傅玉宸跟前。
叶弦歌自听得这金吾卫长史说的话后,心中就生出了无限的好奇,眼下见对方的动作,便也身子往前倾,显然对这手书十分感兴趣。
傅玉宸原本是打算直接拿过那沓纸来看的,见状不由有些好笑。
“你来看吧。”他说着,接过金吾卫长史手中的东西,接着直接转递给叶弦歌。
叶弦歌一怔。
傅玉宸倒也没说什么,而是直接把手中的纸又往她跟前递了递。
叶弦歌便有些不好意思。
难道她刚才表现的很明显吗?
转头看了眼,发现那金吾卫长史是低着头的,才轻轻松了口气。
接着便伸手从傅玉宸的手中把那沓手书接了过来,然后开始翻阅。
这上面的字迹并不特别好认,显得有些潦草。
叶弦歌努力看了好半晌,才看出上面写的是什么,有些实在认不出的字,她就联系上下文,靠瞎猜。
从手书上看,这似乎是一个人从幼时一路记录到长大之后的事情,只是奇怪的是,照理来说,这么十几二十年来,这些纸和上面的笔迹应该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慢慢风化消失,但叶弦歌手上的这沓纸,无论是从字迹还是纸张,都显得很正常,至多不过用了半年左右。
她这边正因为这事疑惑着,翻开下一张纸之后,心中的疑问就得到了解答。
原来是这人为了防止自己会忘掉,所以每隔一段时间都会用新的笔和纸将自己之前写下的东西全部誊抄一份,年年如此,从未落下。
至于他为什么怕自己忘掉?
因为这个人,幼时过得非常苦和凄惨。
手稿中并没有提到这人叫什么,只是里面字里行间都充满着这个人对旁人的怨恨,对自己处境的难受。
手稿的前面还只是这个人在说自己今天又被谁欺负了,又被谁骂是杂.种,又被谁孤立了。
这是小时候的事,这个人小时候没有朋友,因为自己父母去得早,所以他成了一个孤儿,有些不懂事的孩子就喜欢去欺负他,骂他是没人要的野.种。
那个时候的他还会觉得难过,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被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