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玉宸闻言一怔,却也没多问,只是点头应下。
第45章 五芝锭
两人正说着, 叶弦歌突然停了下来。
她身子稍稍微往前倾,靠近傅玉宸,双眸认真地盯着对方。
“……怎么了?”被她突然这样认真地看着, 傅玉宸霎时一怔, 心中生出些紧张来。
叶弦歌没有急着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仔细看了半刻, 接着才开口。
“你好像不太高兴。”她道,“你刚才生气了?”
傅玉宸没想到自己回来之前特意遮掩了一下,结果还是被对方看出来了。
“不过小事罢了。”他道, 接着把先前在议事厅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叶弦歌听后点点头。
“原来是这样,难怪你不高兴了。”
傅玉宸便问道:“我的表情很明显吗?”
“也不是。”叶弦歌道, “只是自刚才来了后就感觉你的兴致似乎不高。”
叶弦歌也不是那种很喜欢观察别人情绪的人,只是最近和傅玉宸待的时间长了, 下意识会多注意一些。
因想着对方心情不好,她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傅玉宸本身除了临宜县的事,也还有别的政务要处理,故而叶弦歌也没有打扰他,而是自己跑到一旁去研究到时怎么完成任务了。
过了这么些天, 她任务面板上的倒计时只剩下八天不到了。
另一边,因为陛下生怒,所以谁都不敢再轻易马虎, 这边派去清元溪的人也就仔仔细细地在整条溪水开始认真地搜寻。
他们最初也没想过从上游开始找, 而是一路搜了过来。
后来到了清元溪上游后, 才发现了那个被叶弦歌特意放在岸边浅水处的绢袋。
拿出来后一时也认不出来是什么。
那之后一行人又在清元溪这边找了许久,再没发现别的可疑之物后,才将这绢袋带了回去。
接着便开始查这里面跟墨锭差不多的东西究竟是何物。
这一查就不得了了。
将太医署的人都惊住了。
原来这东西名叫五芝锭,历来不多见, 且一般人也不会轻易去碰。
皆因这五芝锭本身无毒,可一旦与水相容,便会让水产生剧毒,而这毒却又很难叫人辨认的出来是中了毒。
而要制成这五芝锭,所需的材料非常复杂且麻烦,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
这东西只会害人,没有一点儿药用价值,故而无论是民间的大夫,还是太医署的医监们,就连尚药局那边都不会特意去做这东西,也极少提到。
因为没人制作,这五芝锭也就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淡出人们的记忆中,时至今日,若非翻阅古籍,只怕太医署的人都查不出这究竟是何物。
正因如此,太医署的人来了这两个月,才一直没发现临宜县染了病的人其实是中了毒。
再加上以前并没有中了这毒的人的情况记载,导致了现在太医署的人才知道,原来传染性极强也是这毒的特性之一。
意识到这些,太医署的人顿时不知说什么好。
他们自诩医术高明,同民间的那些郎中大夫不同,可这回来了才知晓,二者之间其实并无什么区别,他们都是瞧不出来这临宜县怪症的根本原因是什么。
若非陛下提了一句,他们只怕还一直死磕在先前那些动物的尸体上了。
可眼下就算知道了怪症的原因是什么,他们却还是没有解决的办法。
这五芝锭太医署的人都是第一回 见着,就连中毒之后的症状也是这回才知道的。
而先前他们即便是不知道这是中毒,但也是用尽了法子去医治那些中了毒的人,只是见效慢不说,多数人还没有治好。
他们先前说的遏制住怪症蔓延,不过是那些日子没有新的被传染的人罢了。
事实上,他们还没有想出法子来彻底除去这毒素。
甚至之前他们都不知道这些人是中了毒。
因此去同陛下回话时,众人都提心吊胆的。
毕竟白日陛下才发了怒,他们眼下虽然查到了怪症的来源,但一时间想不到办法医治那些中毒的人,若是陛下又因为这事再次发怒又该如何?
只是心中害怕归害怕,该回话还是要去回。
因而当夜幕落下后,太医署这边便派了个医工同高怀一并去陛下跟前回话。
那医工心中也十分担心,他虽未见过今日陛下生怒的模样,但到底明白几分。
若是好事也不会叫他去回话,他上面那些医监同医正早就自己去了,去陛下跟前露脸的事,能轮到他自然是是要他去背锅的。
只是明知道是这样的情况,他也不得不去。
于是一路上他都十分慌张,手中的托盘上捧着那五芝锭,跟在高怀身后。
跟着对方走了好半晌后,才终于到了陛下下榻之处。
入了院子后,高怀径直往那最中间灯火通明的房间走去,刚到门口,正要敲门时,就听得身后的人轻轻唤了他一声。
“高大人。”
高怀的手便一顿,接着转过身来看着对方。
此时的天色早已沉了下来,四处是一片黑暗,唯有这院落中,因有金吾卫守着,便点了灯,再加上房间内烛火,倒也能让高怀看得清这医工。
之间对方的面上带着紧张,甚至额间都沁出了细密的汗珠,显然十分害怕。
因为就在房间外,高怀也不敢说话太大声。
嗤笑一声后,便压低声音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只是太医署的那些人既然叫了你来,那便是你的命,你自己认命吧。”
那医工听后差点哭出来。
“大人,这也不是小的的过错啊!”?依?华?独?家?整? 理?
“自然不是你的过错,只是他们自己害怕,故而才将你推了出来。白日陛下生怒的事你应当也听说了?”
那医工便忙点头。
要不是听说了,他也不会这样害怕。
他自己本身都是才通过测试入了太医署的,正在学东西,这回便被一起派来了临宜县。来之前医监他们都还在说,应当不是什么很棘手的病症,故而都不怎么放在心上。
谁知到了之后才知道,不止是棘手,简直是无解。
他又从未面过圣,这第一回 要面圣了就是这样的情况,自然害怕极了。
高怀借着烛光,看见眼前的人手都在微颤,便也生出了些不忍之心。
“你也不必太担忧。”他开口宽慰对方,“陛下也不是那等不辩是非之人,不会无故迁怒你一个无辜的人。况且……”他说着一顿,接着转头看看了,发现右边那间屋子的灯是熄着的,显然暂时还没有人在里面,于是便转回来看着这个医工道,“如今陛下应当同贵嫔娘娘在一起,你现在进去,倒也好。”
那医工不明白高怀的意思,便问道:“这同贵嫔娘娘又有什么关系?”
高怀笑了一声,便道:“有什么关系你就不必知晓了,你只要知道,贵嫔娘娘在,你今天应当是不会有什么事了。”
说着便也不再理会对方,而是径直抬手敲了敲房门。
“陛下。”
里面半刻后传来了一道低沉的声音。
“进来。”
高怀应了一声后,便轻轻将房门推开,接着领着那医工走进了房间里。
中堂的宴几是空着的,显然人并不在这边。
高怀稍稍一转头,便看见了右边罗汉床上坐着的陛下和叶贵嫔,因而便连忙上前见礼。
“陛下大安,贵嫔娘娘安。”
那身后跟着的医工也不敢开口,而是直接跪在了地上。
傅玉宸原本正同叶弦歌说着话,见他二人到来,先说了“可”字,让人起来后,方问道:“有结果了?”
高怀忙应了声。
“臣同太医署的大人们还有守卫在清元溪搜寻了一个下午,最后在上游找到了这样东西。”
说着微微侧过身子,将身后的医工露了出来。
那医工也很乖觉,虽然心中紧张,但动作却麻利,见状连忙上前两步,将手中的托盘举高,越过头顶。
看着那托盘中熟悉的东西,傅玉宸只当不认识。
“这是何物?”
高怀便将太医署研究的结果说了一遍,接着便听得陛下的指尖在炕几上轻敲着。
“意思就是,这怪症并非是疾病,而是中了毒?”
“回陛下,正是。”高怀道,“太医署那边查了许久才查出这是何物,故而……”他说着顿了顿,接着方续道,“故而一时之间,也没有应对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