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这样说,但因为要抱着弘晸,所以陶沝这个拍胸脯的姿势明显有些诡异,五阿哥见状弯了弯嘴角,冲她柔柔一笑:“那就麻烦……绛桃姑姑了!”
说完,下意识地往太子那厢看了一眼,再度朝后者一点头,这才转身离去。
太子的脸色看起来阴晴不定,但并没有立即发话出声。直至五阿哥和弘昇阿哥两人走远,他才淡淡开了口,语气也透着些许不阴不阳的味道:“没想到你和五弟之间的关系倒是不错……”
因为被弘晸阿哥挡住了视线的关系,陶沝没能看到太子此刻的表情,还以为他只是单纯地感叹,当下也跟着语出感慨:“嗯,五阿哥人的确是很好的……”
“是啊,他如果不好,你当年又怎么会舍身替他挡箭呢?”
他此语一出,陶沝当即狠狠一怔,因为她没想到某人会在此刻突然翻出这种陈年老账,而且听他说这话的口气,摆明了是打算鸡蛋里挑骨头。陶想了想,决定还是实话实说。她深吸一口气,将原本抱在怀里的弘晸阿哥重新放下,然后用手紧紧捂住他的耳朵:“其实当年替他挡箭的人是衾遥,我只不过是当时正好也在那具身体里罢了……”
她这话一出口,太子那厢也跟着一怔,旋即看向她的眸光里明显多了一分深究之意,而陶沝这厢也目不转睛地回望着他,表情、语气均是异常平静:“……你相信我现在说的这些话吗?”
“……”太子没接茬,半晌,忽然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难怪你当年会在万寿寺里给自己立一块牌位,我当时以为你是想给自己立长生禄位,还想着生人的牌位不应该用红色的么,你为何会用黄色的,现在看来,你那时候就是为她立的吧?”
陶沝没想到他居然还能记得那么久以前的匆匆一瞥,她记得自己当时还往牌位前挡了一下,没想到居然还是被他看到了,这让她有些意外,同时也有些安心,因为他会这样说,显然是代表他已经相信了她刚才的那番说辞。
所以她也朝他“嗯”了一声,继续往下陈述:“不过衾遥就只出现了那么一次,之后便不在了,那个时候,我觉得很对不起衾遥,因为我还占着她的身子,也没办法让她入土为安,所以才想着去寺里给她立一块牌位……”陶沝说这话的语气明显染上了几分感伤,“因为衾遥最后的愿望,就是跟五阿哥说一句‘对不起’,所以我后来痊愈后就帮她代为转达了,还请五阿哥帮我记住了衾遥的名字,再之后,五阿哥就因为这件事一直对我挺照顾的……”
听到“照顾”两字,太子的眸光莫名闪了闪,但并没有出声接茬。
陶沝想了想,又趁机招供道:“还有一件事,我之前一直忘了告诉你,五阿哥他,已经猜到我是谁了……”见他一怔,又立刻补充一句,“不过他答应说,他不会去九九……爷跟前拆穿我的……”
“是吗?”太子这次听罢狠狠一拧眉,很是没好气地拿白眼看她,“你就这么相信他?那万一他告诉了九弟,你打算怎么办?”
陶沝闻声看了他一眼,很认真地回答:“我觉得五阿哥不会这么做的,如果他是真的为了九九……爷好,他肯定不会告诉他的,就和宜妃娘娘一样……虽然宜妃娘娘并没有表明态度,但我想,她肯定已经认出我了,但她却一直没有戳破我的身份,这肯定是为了九爷着想……”
因为他们母子俩心里都清楚,如果把她的身份告诉九九,九九势必会闹起来,就算不闹,他也会千方百计找太子的麻烦,而这样的结果,显然不是宜妃和五阿哥两人想要看到的,因为从目前的形势来看,那位康熙皇帝心里明显还是偏帮着太子多一些,九九就算闹也占不到任何便宜,反而只会惹来一身麻烦,说不定还会把她一并送上断头台。
闻言,太子的眉心再度一拧,但却没再反驳,而是将视线慢慢转移到此刻被陶沝捂住耳朵的弘晸阿哥的脸上——
“你先前偷拿的那些吃食不会是全都喂给他了吧?”
“怎么会?”陶沝一边说一边将弘晸阿哥的耳朵捂得更紧了些,“那些东西,我是拿去给绿绮和小银子吃了……”
“小银子?”太子显然对这两个名字都存有很深的印象,“那不是九弟的狗吗?还有那个叫绿绮的,好像也是你以前的贴身丫鬟之一吧?”
“嗯——就是她们两个!”陶沝忙不迭地朝他连连点头,“因为我前日里偶然遇见绿绮时得知小银子生病了,就想着顺道去看看,结果却发现小银子的吃食里竟然有毒,所以我才想着至少在查出是谁要对小银子下毒之前,帮帮他们……”顿了顿,见他并没有要出声反驳的意思,又赶紧再添一句,“被下毒的吃食是从九爷住处的膳房取的,可见下毒之人一定是在九爷身边,我总不能让小银子他们继续吃有毒的食物吧?”
她最后这句话的语气明显带着一丝理所当然的味道,太子忍不住冲她挑了挑眉:“看来你对九弟的家务事倒是很上心……”
陶沝听出他故意咬重了“家务事”这三个字的音,整个人不由自主地一僵,而后本能地为自己辩驳:
“你误会了,这件事其实跟九爷没什么关系,小银子他们现在并不住在九爷的住处,它中毒一事,也是佳慧无意间发现的,九爷他应该并不知情,我也只是因为担心这件事跟董鄂.衾璇他们有关,所以才想调查一下原委的……毕竟,他们之前就是拿绿绮和小银子的命来要挟我做事的,我只是不想他们俩受我连累罢了……”
她这话一出口,太子原本阴郁的脸色终于比刚才缓和了一些,就连说话的语气也比刚才明显温软了几分:
“既如此,那我也派人帮你去查查好了——”
“真的吗?”陶沝没想到某人今次竟会表现得如此大方,一时受宠若惊,忍不住探过头去,当着弘晸阿哥的面,在对方的脸上重重地“啾了”了一下。
此举过后,太子当场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如冠玉般的脸庞微微泛红,看向陶沝的眼神也变得极度不可思议。
而弘晸阿哥那厢也同样瞪大了眼睛,眼带好奇地在陶沝和太子两人脸上来来回回地转了好几遍,这才奶声奶气地发话:
“小桃子,这个人是谁,你为什么要咬他?”
见他突然出声,陶沝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的举动似乎有些少儿不宜,当下脸蛋也跟着一红,立刻松开了一直捂着他耳朵的手,然后支支吾吾地冲他小声答话道:
“回弘晸阿哥,这位是太子爷,你要称呼他太子伯伯或二伯伯,另外,刚才这个动作是亲,不是咬,是代表喜欢的意思……”
第391章 物以稀为贵(下)
“太子伯伯?”
听陶沝这样一说, 弘晸阿哥顿时歪着脑袋, 眨巴着大大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站在他面前的太子, 半晌, 忽又转过头来看向陶沝,扯了扯陶沝的裤腿, 陶沝意识到这是前者有话要跟自己说, 连忙蹲下身去看着他:“弘晸阿哥想说什么?”
没想到弘晸阿哥却直接把嘴凑到了她耳边:“小桃子, 这个太子伯伯是不是就是之前每天坐轿子经过的那个人?”
他的本意其实是想跟陶沝悄悄说, 但因为小孩子不太容易控制自己的音量,所以站在旁边的太子还是听得一清二楚。但这句话对他来说似是有些难以理解,所以他立刻转头看向陶沝:“什么叫‘每天坐轿子经过的那个人’?”
陶沝被他问得脸颊莫名一红,好一会儿才支吾着出声回道:“先前我不是被调去翊坤宫帮忙嘛, 你负责准备祭祀的时候每天都会从那里经过, 我就每天带着他去看,所以……”
陶沝越说越小声, 因为这件事于她还是满丢脸的, 就好像离开他, 她就活不下去了一样。
但太子那厢听到这话后却明显有些动容:“可为何我却只见过你一次?”
“这是因为……”陶沝的脸颊越发泛红,总不能说是因为怕他见到自己每天都去太丢脸,所以每次都是躲起来看的吧?
正纠结的时候,有人却先一步替她给出了解释:“因为小桃子是躲在门后面看的!”
“嗷嗷嗷,弘晸阿哥不要胡说——”此语一出, 陶沝双颊顿时一热, 立马伸手以最快的速度捂住了小家伙的嘴, 但为时已晚,该听到的也已经全都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