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沝见状咬了咬嘴唇,却迟迟不敢跨出第一步。
虽然她有信心自己定能破得了冒牌衾遥个人设下的局,但如果对方背后加上了一个八爷党,那她的胜算希望便几乎等同为零——而对于这样一个必输之局,那她还有没有跨进去的必要呢?
“看来绛桃姑姑是有心想做小人了,既如此,那就别怪奴婢动用非常手段了——”
鉴于陶沝此刻表现出的犹豫不决,裳儿却并没有留给她太多思考的时间,直接替她做了决定——
只见她扯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跟着动作迅速地冲陶沝背后一招手,陶沝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双来历不明的手从背后紧紧扣住双臂,当场动弹不得。
她本能地回过头,箍住她的是一个看起来极为脸生的丫鬟,但其粗壮的身材倒像是曾在哪里见过,包括对方的衣服颜色和样式。
还不等她开口,那名丫鬟已先一步点出了自己的身份,但话是对着裳儿说的——
“看来庶福晋猜得没错,妙儿那丫头果然是得了什么好处,转而帮起外人来了,幸好庶福晋刚才注意到妙儿手上多出的那个镯子,特地留了个心眼,让奴婢过来瞧瞧——她说裳儿姐姐你尚未出现,可见人并不是没有找到,很可能是躲起来的……而妙儿刚才是从这边过去的,所以人很有可能就是躲在这里……”
她此语一出,陶沝这厢终于反应过来,眼前这个箍住自己手臂的丫鬟根本就是刚才和冒牌衾遥一起待在湖心亭里的那个身影。看情形,她已是冒牌衾遥的人无疑。
“可不是?”眼见陶沝被那名丫鬟束缚住,裳儿这边似乎松了口气,看向陶沝的目光也慢慢变得不怀好意,语气更是满含嘲讽。“这位绛桃姑姑的本事自然不可小觑,若不然,又怎能将那位太子爷迷得晕头转向……露珠,还不赶紧将她带到庶福晋跟前去!”
“是!”被唤作“露珠”的那名粗壮丫鬟立马应声领命,陶沝还没来得及感叹这丫鬟的名字居然取得如此“清新脱俗”,与本人完全不符,身子就已被对方毫不客气地强行往树丛外拖,她试图用力挣扎,但无奈这个丫鬟的力气实在太大,她根本无法撼动对方分毫,只能任凭对方将她一路拖向湖心的醉晚亭。
第240章 反间计,扭转乾坤(上)
“你终于来了!”
眼见陶沝突然被自家两名丫鬟强押着一齐出场,冒牌衾遥原本怒气未消的脸上终于添了一抹淡淡的阴谋得逞的笑意。“本福晋可是在此恭候绛桃姑姑多时了!”
陶沝勉强冲她扯扯嘴角:“九庶福晋亲自约见,奴婢怎敢不来?而且——”她说着,用眼角的余光瞟了一眼正将自己牢牢箍住的小丫鬟露珠,忍不住再添一句嘲讽:“就算奴婢不想来,恐怕九庶福晋也不会轻易同意吧?”
冒牌衾遥听出她的言外之意,立马佯装对自家丫鬟动怒:
“露珠,本福晋是让你去请绛桃姑姑过来,你怎么能对她动粗,还不快放开绛桃姑姑——”
“福晋!奴婢是怕……”露珠显然是想解释什么,但冒牌衾遥却抢先一步截住了她的话头:
“放心,本福晋相信绛桃姑姑绝不敢像昨日对倾城姑姑那样对本福晋动手!”
她这句话与其说是说给露珠听的,倒不如说是说给陶沝听的,因为她此刻的眼光一直目不转睛地停在陶沝脸上。
而另一边的露珠见自家主子已经发了话,当下颇有些不情愿地松开了对陶沝的束缚,慢慢退到一旁的裳儿身边去了。
裳儿这会儿正盯着跪在桌边地上的妙儿隐隐冷笑,陶沝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正好看到妙儿那满脸的委屈之意:“姑姑……”
她似乎想对陶沝说什么,但还没等她开口,冒牌衾遥那厢又快一步打断,吩咐裳儿和露珠上前——
“你们两个赶紧把她拖下去,这种不忠于主子的奴才,本福晋不需要,你们这就去回九爷,改明儿将她赶出府去……”
“庶,庶福晋饶命……”听到这话,妙儿当场吓得浑身打颤,立马冲冒牌衾遥拼命磕头求饶。
虽然明白这只是某人在“敲山震虎”,但陶沝还是觉得自己有必要在这个时候站出来为妙儿说句话:“九庶福晋,得饶人处且饶人,令您看不顺眼的应该就只是奴婢一人,您又何必去难为自己身边一个不知情的可怜丫头?”
“呵——难为绛桃姑姑对我身边的下人也如此体恤,本福晋真是受宠若惊!”就像是猜到陶沝此刻定会为妙儿求情,冒牌衾遥的嘴角浮现出一抹意味不明的讽笑。“既然姑姑开口求情,那本福晋就依了姑姑——”
说罢,她朝正准备上前擒押妙儿的裳儿和露珠使了个眼色,那两人立马会意地朝她点了点头,当着陶沝的面,联手将妙儿拖到了醉晚亭外的曲折游廊上,其距离恰好没法听见她和冒牌衾遥之间的正常谈话。
待这三人离开,冒牌衾遥终于将矛头重新指向了陶沝,但说出的话却是绵里藏针——
“听闻绛桃姑姑昨儿个当众打了御前的倾城姑姑,但太子爷却在万岁爷跟前一力护着姑姑,可见姑姑的手段果然了得!”
既然对方明褒暗贬,陶沝也干脆跟着打太极:“庶福晋真是谬赞了!论手段,奴婢哪能比得上您的万分之一?”
冒牌衾遥听出她含在语气中的那抹讽刺,微微一皱眉,却强忍着没有当场动怒,仍是继续维持之前的语气——
“想必姑姑应该也听说了九福晋前段时间回府后意外遭袭的事情吧?”
“的确有所耳闻!”陶沝直觉对方这话题转得有些生硬,立马打起了十二分的警戒心。“九庶福晋为何突然问起这个?”
冒牌衾遥动作优雅地端起摆在自己面前的那盏香茶,慢慢送到嘴边,却并不喝:“是你怂恿太子爷做的吧?”
陶沝闻言先是一怔,紧接着便猜到了对方问这话的用意,忍不住再度扯扯嘴角:“瞧九庶福晋这话说的!虽然奴婢的确憎恨那位九福晋,但您觉得这事儿若真是奴婢怂恿太子爷做的,八爷他们难道会查不到任何蛛丝马迹吗?”
她的声音不大,但说话的口气却是相当笃定——
“想必九庶福晋对眼下的宫中形势也应该知晓一二吧?奴婢尽管愚钝,却也清楚八爷和太子爷之间不合,九福晋遇袭不是一件小事,倘若真查到了一星半点儿对太子爷不利的证据,八爷他们又怎么可能还会像现在这样忍气吞声,放任太子爷继续逍遥?毕竟,现如今可是复立太子爷的关键时期,尤其太子爷这次的嫌疑又是最大,奴婢若是八爷,必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找到所谓的蛛丝马迹,坐实太子爷的罪名,然后去万岁爷跟前公然问罪太子爷……这才是上上之策,不是吗?”
“……”冒牌衾遥听罢没接话,但端着茶盏的那只手却是极不自然地颤了颤。
陶沝注意到了这个小细节,却仿若不经意地接下去道:“所以,对于九福晋遇袭的这件事,奴婢倒是更愿意相信那句话——”她直直地盯着冒牌衾遥的眼睛,一字一顿地清晰咬音:“天道循环,报应不爽,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你——”冒牌衾遥听到这话的神色明显有些震动,她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却被陶沝快一步截住了话头:
“难道九庶福晋不认为这是一场红果果的现世报吗?她自己当初造的孽,如今也不过是自尝苦果。而且,奴婢敢保证,这只是一个开始,以后肯定还有她受的……”
因为接下来,她也不会让对方好过的!
陶沝最后这句话显然触动了某些人的好奇开关,冒牌衾遥的眼珠子“咕噜”一转,紧随其后追问:
“听起来,绛桃姑姑似乎不太喜欢如今的这位九福晋,本福晋倒是有些好奇,你为何会这样恨她?”
陶沝怔了怔,下意识地张口反问:“难道九爷和宜妃娘娘都没和你提过么?那晚在太后宫中,奴婢已经说明一切了……”
话至此,她突然记起那晚冒牌衾遥并不在场,而康熙皇帝也在离开前严肃交代过众人不得将此事外泄,但别人不说她还可以理解,可为何连宜妃和九九也有心隐瞒冒牌衾遥这位“当事人”,难道只是怕后者知晓当年的真相而受刺激?!
眼见陶沝这会儿话说到半截便莫名没了声响,冒牌衾遥的那颗好奇心也随之更甚。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虚的缘故,她问这句话的时候声音明显有点发颤:“你说什么,九爷和宜妃娘娘他们已经知道了?你跟他们交代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