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闻言滞了滞,许是没想到她会考虑得这么长远,半晌,方才伸出手指轻轻敲了一记她的额头:
“你以为那位十四弟妹真会有开口的权利?”
“嗨?!”陶沝被他说得有些发懵。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笨!”太子瞧出了她内里的疑惑,忍不住又抬手敲了敲她的额头:“倘若宫中真传出你和十四弟妹不合,那十四弟还有机会光明正大地把你要到自己身边么?”
这两者之间有关系吗?陶沝无声地眨眨眼,对某人给出的这个理由表示半信半疑。不过听某人的语气,他似乎对此并不担心,这让陶沝原本低落的心情也跟着有所回升。
太子没再说话,只拉起她的手走向白白,并将她重新托上了马背。
他继续牵着缰绳领马前行,但两人之间的气氛却与方才有了天壤之别。
陶沝感觉到了,偷偷打量了几眼对方此刻看似平静无波的侧脸,努力找话题试图缓和气氛:
“太子爷刚才冲十四爷他们发话的时候真的好帅啊,气宇轩昂,霸气十足,实乃男人中的男人,汉子中的汉子!奴婢太佩服您了——”
简直就是她理想中的男朋友人选——
身为她的男人,就是要像这样才对——不论何时都站在她这边,保护她,相信她,最重要的是,还要会配合她演戏……
可惜某位太子殿下对她这句单薄的无厘头奉承似乎并不感冒,仍旧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走,并且还跳转到了一个新话题:“你刚才的那种说话方式是从哪里学来的?”
“咦?”陶沝被他问得脸上立时一热。“这个嘛,有好多地方……平常看的多了,自然就学会了……”
比如那种八点档偶像泡沫剧里的女主女配,还有那位美艳不可方物的志玲姐姐……
“是吗?”某人有些怀疑地挑眉,“可我之前怎么都没听你这样说过?”
“呵呵——”陶沝笑得一脸尴尬。如果平时也要她每天像刚才那样说话,她肯定会被自己恶心死的!
“刚才那不是做戏需要嘛,若是不装得像一点,巧巧他们哪会完全相信我和以前那位九福晋不是同一个人啊!但现在,我敢说他们心里一定认为我就是个上不得台面,只会魅惑人心、侍宠若娇的主,断不会再怀疑我分毫了……”
当然,那位十四阿哥恐怕是个例外!
顿一下,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又一本正经地反问一句:
“而且,若我平常真的一直用这样的方式说话,太子爷您当真能受得了?!”
最后这话一出口,太子那厢顿时没了声响。
陶沝眼尖地瞅见对方的耳根此刻正在逐渐泛红,嘴角忍不住漾开了一抹坏笑:
“不过话又说回来,方才也全靠太子爷您的鼎力配合,否则,若只有奴婢一人唱独角戏的话,恐怕也会很容易穿帮的……太子爷觉得,这算不算是我们两人之间的默契呢?”
太子没回头,脚下也没停,但耳根却是红得更厉害了。
陶沝就这样浅笑着定定地盯着他的背影,末了,忽然从嘴里轻轻吐出一句——
“如果,你会一直这样宠着我就好了……”
她说这话的声音很轻,宛如梦呓,她以为对方定是听不到的,没想到走在前方的那位太子殿下却在她话音落下之时猛地收住了脚步,突兀回头。
陶沝反应不及,脸上的表情当场僵住。
而某人那双琥珀般的丹眸就这样目不转睛地、自下而上地凝望着她的眼眸,看了很久很久,跟着,就像他当年第一次在书房里向她许诺时的那副神情一样,一字一顿地开了口——
他的嗓音清亮,沉稳,且温柔到了极致:
“只要你愿意,我可以永远这样宠着你……”
明知道永远这个词虚无缥缈,根本不可能实现,但在听到这句话的一霎那,陶沝还是忍不住当场泪目——
得君此诺,今生不悔!
*** ***
这之后的第二天,原本已透出些许暖意的天气突然再度转冷,甚至飘起了雪花,正应了那句“柳梢绿小眉如印,乍暖还寒犹未定”。
虽然这场雪的到来多少耽误了康熙皇帝原本定下的行程,但对于陶沝来说,这样的意外还是非常令人惊喜的,因为她已经好久都未曾见过雪了。加上太子一大早就被康熙皇帝召去跟前谈话,美其名曰“提升父子感情”,所以陶沝也干脆“偷得浮生半日闲”,偷偷溜到距离太子所住小院不远的树林里去堆雪人。
北方的雪一向来势汹汹,又不像南方那样易化,因而在经过大半日的洗礼之后,地上的积雪已深及脚踝,陶沝不费多大力气就滚出了一个超大的雪球,准备堆一个可爱的小白熊。
在现代的时候,她最喜欢的就是泰迪熊,还为此在自己的房间里专门买了一个和她一样高的白色泰迪熊,陶沝决定就照着那只泰迪熊的长相,堆一个雪熊来睹物思熊,聊表安慰。
她这厢正堆得高兴呢,也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带着几分稚嫩的童音突然从后方传来,生生打断了她的兴致:
“你在做什么?”
陶沝本能地回过头,却意外对上了一张似曾相似的脸——
来人是个约摸有十几岁的青涩少年,乍看之下觉得有几分眼熟,但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对方是谁。不过穿在他身上的那套青藤色常服的质料明显不俗,一看就知道出身不凡。
而那名少年在对上陶沝双眼的同时,目光中也同样透出一股疑惑之色,似乎也与她有同样的似曾相似感。良久,他像是终于想起了什么,神情当场巨变:
“桃子姐姐,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一口气问完,也不等陶沝这厢发话,便迅速转过头去朝另一个方向大喊:“十六哥,你快过来,你猜我在这里看到谁了?!”
这话一出口,陶沝也立马跟着愣住了,这人该不会是……
伴随着那名少年的叫嚷和紧随而至的一阵脚步声,另一名身着翠竹色常服的青涩少年也很快出现在了陶沝的视野中——
伴随着那名少年的叫嚷和紧随而至的一阵急促脚步声,另一名身着翠竹色常服的少年也很快出现在了陶沝的视野中——
同样青涩的脸庞,黑色的瞳孔熠熠发光,俨然又是一张令陶沝感觉似曾相似的脸。
见对方出现,十七阿哥顿时忙不迭地出声邀功:“十六哥,你瞧,我发现桃子姐姐了!”
而十六阿哥那厢则是当场摆出了一副被雷劈中的表情,黑眸死死地盯着陶沝上下打量,似是不敢置信。
陶沝被他看得心里有点毛毛的,赶紧抢在对方开口前朝两人福身行礼:
“奴婢佟佳氏.绛桃给两位阿哥请安,奴婢名中虽然也有个桃字,但奴婢之前似乎并不曾见过两位阿哥,两位阿哥许是认错人了……”
她这样的恭敬态度显然令十七阿哥感到愕然:“桃子姐姐,你在说什么?”
陶沝保持福身的动作,继续恭敬回话:“奴婢是在太子爷跟前伺候的宫女,新入宫不久,并非以前的那位九福晋,也不是九爷新纳的那位庶福晋,想必两位阿哥定是对此有些误会,先前,也有很多人都将奴婢和那位庶福晋认错呢……”
“你说什么?!”她此语一出,小十七立马傻了眼:“你当真不是桃子姐姐?”
“自然!奴婢从小在杭州长大,又是汉人,如今也是头一回入宫,之前又怎么可能见过两位阿哥,还和两位阿哥以姐弟相称……”
陶沝尽可能用最镇定从容的语气来为自己辩白,但十六阿哥那厢一开口,就差点把她打回原形——
“你怎么知道我们所说的桃子姐姐就是九哥的福晋?”
这话问得一针见血,陶沝猛地一震,心中不由地大感懊恼——刚才急着想要撇清关系,却没想到反而更加露陷了。
但在人前认输向来不是她的专长,所以她还是以最快的速度想了个合适的理由,强行自圆其说:
“回十六阿哥,这只是奴婢的猜测!因为奴婢先前刚入宫时,就有很多人说奴婢的长相与九爷早年前过世的那位嫡福晋极其相似,连万岁爷都曾怀疑过奴婢的身份,直到后来九爷新纳的那位庶福晋出现,奴婢才终于重获清白……”
她一边用谈论别人事情的语气说着话,一边偷偷打量着面前这两人的神情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