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可爷怎么记得你如今就在后殿伺候侧福晋?”九九听完这话露出一脸鄙夷,摆明了不相信陶沝的说辞。“照这样说来,她怎么没事?”
陶沝闻言微微一滞,继而平心静气得将目光转向他,语气镇定:“九爷有所不知,奴婢自打去后殿伺候侧福晋以来,从不敢靠近侧福晋半步,加上侧福晋身边也有其他丫鬟嬷嬷,并不需要奴婢贴身伺候……”顿一下,又重新转头看向座上的宜妃,对自己上面的一番话加以进一步说明补充:“娘娘明鉴,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奴婢之前才会主动提出去照顾小阿哥的!”
宜妃听罢没出声,看陶沝的表情似是若有所思。
见她没有要立即接话的意思,陶沝也跟着停了停,复又继续道:
“如果娘娘和九爷都不相信奴婢眼下所说的话,那奴婢也对此安排无异议,自当会竭心尽力伺候庶福晋,只是——”说到这里,她略一停顿,一字一顿得清晰咬音,“如果庶福晋在奴婢伺候她期间出了什么意外,还请娘娘和九爷千万不要怪罪到奴婢身上……”
“啪——”的一声,还不等她把话说完,九九那厢已直接将摆在手边的那只青瓷茶盏用力砸到了她身上,几乎溅了她一头一脸的茶水,而那只青瓷茶盏也顺着她的身子滚落在地,应声而碎。
“你倒是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别以为你是废太子的人,爷就不敢——”
“九爷!”陶沝万万没想到对方此番会选择直接动手,整个人当场僵住了,随后,心中也跟着一阵火起。她深吸一口气,强行截住对方的话头:
“这跟奴婢是谁的人无关!您若是不信奴婢的话,大可以拿庶福晋肚子里这个孩子的性命一试!奴婢也是为了庶福晋肚子里的孩子着想,若到时候真有什么万一,且不说庶福晋自个儿就先要伤心死,就算您届时再怎么拿奴婢出气——五马分尸也好,抽筋剥皮也罢,一切亦都已经无法再挽回了……”
无视于九九此刻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她努力维持适才平和的语调,声音不高,却是一板一眼——
“奴婢虽然没有生过孩子,却知晓一个母亲对于孩子的保护欲,哪怕有一丝一毫的危险,她也绝对不会允许别人有机会威胁到自己的孩子……奴婢胆敢保证,如果庶福晋知道奴婢对于孕妇而言是如此危险之人,她是绝对不会同意让奴婢留在她身边的,只要,她是真心珍惜自己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所以,如果九爷今次一定要奴婢伺候庶福晋,奴婢可以选择在外间帮忙做事,但贴身伺候庶福晋起居的人选,还请九爷另寻贤能,奴婢万死也担不起这个谋害皇子皇孙之名!”
她已经被扣过一次“谋害皇族子嗣”的黑锅了,不想再被扣第二次,而且现在的她也早已不是先前那位勉强还算有靠山的九福晋了,现在的她只是她自己,不会再让别人有机会把此类的罪名栽赃到她头上,也不会让有心人因此而威胁到那位华丽丽的太子殿下。
“放肆!”大概是没想到她此番竟会出言顶撞,九九当即“嚯”地站起身,犹如淬了毒一般的凶狠目光狠狠往她身上不断扫射。“你,你——”
陶沝见状也咬紧牙关,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奴婢斗胆谏言,虽属大不敬,但九爷若真是为了庶福晋着想,就应该让奴婢离她远远的才对!”
“你——”九九气到了极点,哪还管她此刻说的是什么,当下红着眼睛就要上前揪陶沝的衣服,却被座上的宜妃提早看出了意图,抢先一步喝住了他——
“老九,你住手!这奴才刚才说得不无道理,那孩子怎么说也是第一次生产,一切自然要以安稳为重,难道你为了和这个奴才较劲,就要弃自己孩儿的性命于不顾吗?”
她这话显然唤回了九九脑海里残存的一丝理智,陶沝眼看着那只就要触到自己前襟的大手在最后一秒停在了半空,然后慢慢收了回去。
宜妃似是微微松了一口气,抢在九九再次开口前冲陶沝发了话,语气倒是出人意料的温和:“你先出去吧!暂时还回你原来的地方做事!”
陶沝猛地一怔,旋即意识到宜妃这话是在变相肯定了她的建议,心中略感安慰,忙恭敬地朝其躬身行礼道:“奴婢先行告退!”
然而,还没等她转身走出几步,背后却突然传来九九阴恻恻的说话声,应该是说给她听的——
“不过是一介废太子而已,爷倒要看看,你还能嚣张到什么时候?”
闻言,陶沝脚下的步子顿时一滞,身形也微微晃了一下。胸口亦有一股无名的怒火油然而生。
她很想当场出言反驳回去,但最后还是强行忍了下来——
她不能在这个时候发作,不然一定会被九九他们发现端倪的!因为这里可不是言论自由的现代社会,没有哪一个宫女胆敢如此公然以下犯上,即便是那位康熙皇帝跟前的女官也不敢如此狂妄……若非她刚才猜中了宜妃的心思,恐怕她现在也是小命难保!
第174章 和平共处?!
陶沝这厢刚迈步走出明间大门,就见那个冒牌衾遥在贴身丫鬟裳儿的搀扶下远远朝这边走来。
陶沝略一停步,随后便直接迎上前去,冲冒牌衾遥冷冷开口:“庶福晋,能否借一步说话?”
然而还没等对方答话,她旁边的裳儿已护主心切地抢先一步跳将出来,指责陶沝:“大胆,你是什么身份,竟敢用这种语气对主子说话?”
“庶福晋,奴婢这可是为了您好!”陶沝的眼光由始至终都停留在冒牌衾遥脸上,看也没看裳儿一眼,语气也明显透出一分犀利:“难不成,你希望自己身边这个丫鬟多抓住一些关于你的把柄?”
冒牌衾遥果然被她最后这句话说得皱了皱眉,转头冲自家丫鬟发话:“裳儿,你先到前面去等我!”
“可是……”裳儿看看冒牌衾遥又看看陶沝,面露犹豫。
见状,冒牌衾遥立刻一挑眉,语出不爽:“怎么,连你也不肯听我的话了?”
“是……”见自家主子这次真个动了怒,裳儿那厢也只好作罢,乖乖走到前面去了。
而等她走远一些,冒牌衾遥也卸去了人前的温婉形象,一脸阴狠地率先冲陶沝出声:“你到底想说什么?”
陶沝一面暗自感叹对方变脸的“神速”,一面淡淡发问:“听说,这次是庶福晋点名要奴婢到您身边伺候的?”
“怎么,你不愿意?”大概是听出了陶沝话中隐藏的怒意,冒牌衾遥不由自主地勾唇冷笑。“你不过只是一介最低等的奴才,难道宜妃娘娘和九爷发了话,你还有拒绝的权利不成?”
“哼——这倒未必!”陶沝也跟着从鼻子里叱出一声冷笑。“庶福晋莫不是以为只要把奴婢要到您身边就可以变相控制或折磨奴婢了吧?”顿一下,刻意加重一分嘲讽的语气,“如果奴婢是您,绝不会放这样一个麻烦在自己身边的!”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冒牌衾遥显然没想到陶沝会是这样的反应,不觉当场咬牙。
而陶沝这厢也继续语带嘲讽地回话:“看来庶福晋患上的失忆症果然比较严重呢!那日在畅春园,奴婢对你说的一番话,难道你已经全忘了?”
“哼——不过是一些胡言乱语而已,凭什么要本福晋记住?”
“是吗?”相较于冒牌衾遥的口不对心,陶沝却是不怒反笑。“庶福晋,奴婢当日到底是胡言乱语还是实话实说,相信你自己心里清楚,奴婢之所以到现在还没有拆穿你,并不是因为奴婢怕你,而是奴婢答应过一个人,不会对九爷说出真相……”
她目光灼灼地盯着对方,没有错过后者微微闪烁的心虚眼神——
“但奴婢也不是个会忍气吞声的人,倘若庶福晋一再相逼,奴婢也不介意背信一次,告诉九爷一些只有奴婢才知晓的秘密,比如——”话到这里,她故意拖长了声调,死死地盯着对方的眼睛,一字一顿。“原先那位真正的九福晋如今身在何处……”
“你,你在胡说什么?”此语一出,冒牌衾遥显然是被吓到了,但很快又佯装镇定道:“哼,你别想套我的话!”
“呵——庶福晋未免也太小瞧奴婢了吧?!”陶沝继续笑脸相迎,但话里行间却是满满的、不加掩饰的嘲讽。“如果奴婢真的有心要拆穿你,你现在早就已经不在这世上了,哪还轮得到你在这儿对奴婢耀武扬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