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南禾剜了万萱一眼，“你可别看她老实就欺负她。”
万萱啧啧出声，“你都这样维护她了，还不承认你两有一腿儿？！”
夏南禾正在整理衣服的动作却是顿了一下。
她和叶述如今到底是算什么关系呢？
朋友吗？
前任？
还是复合之前的暧昧？
想到复合，夏南禾不由的皱了皱眉。
她其实最近有在考虑这个事。
四年里变化的东西有很多，比方说叶述变成熟懂事了，比方说……她在31岁的这个年纪，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孤独。
四年前的夏南禾，除了赚钱，眼里再也入不了别的东西，拼搏的日子，让她根本无暇孤独。那时候叶述的闯入，更多的，是一种对她生活的调剂，并不是……非有不可。
虽然叶述的离开也让她怅然了很长一段时间，但是她很快就接着投入到了工作里，只有赚钱，才能让她有那么一丝安全感。
将近十年的青春奉献给了工作，好在结局不负她，如今她也能勉强算是经济自由。
经济自由，心里底气充足，她这才有勇气放松下来。闲暇之余，她便觉得孤独。
从前是加班到10点，回到家只想快点洗漱睡觉，后来是即使六点准时下班她也会加班到九点以后，因为回家了也是冷冷清清的一个人。
上次叶述问她为什么要养只猫，她说觉得猫很可爱。
不是的。
其实……是她实在太孤独了。
她讨厌极了推开门毫无生气的感觉，家本该是让她放松的地方，可是她感受到的却是满满的孤独，这份孤独，让她更加疲乏。
这四年里，夏南禾或是因为相亲，亦或是被人搭讪，总之各种渠道来追她的人也不下三五十个。
但是，她却怎么也没有当初跟叶述在一起的那种感觉——愉悦，安心，满足。
夏南禾从来不认为自己天生是女同，那时候喜欢上叶述，她只当是缘分使然，人这辈子，谁还没几段缘分呢？
但是当她这几年接触了这么多的男男女女，她才幡然醒悟，或许，她真的只有叶述这一段缘。
夏南禾其实也知道，自己性格是有缺陷的，在温柔的外衣下，她敏感，多疑，她习惯用审视的眼光看别人。
所以，能有一个人走到她心里，真的是太难了。
活了二三十年，只有叶述做到过。
夏南禾有时候也会想，像叶述那样一个阳光漂亮好相处的女孩儿，若是不执着于她这棵树，应该很轻易的就开始下一段缘分吧？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若是不恋爱也就算了，若是恋爱，她除了叶述，别无选择。
第28章 吃醋
六点一刻，夏南禾跟万萱出了门。
夏南禾看了一眼万萱的装扮，“你这乖乖女装的一如既往的好。”
万萱笑的眼睛都弯了起来，“那必须得装好了啊，不然回去就要被唠叨。倒是你，明明什么坏事都没做过，却总是被你妈认为你不老实。”
夏南禾哑然。
万萱说的其实也没错。
即使她内心深处藏了很多离经叛道，但她活了31年，除了被她妈碰到跟叶述接吻那次，她从来没有干过大人眼里出格的事。
或许是她小时候娇纵跋扈的印象太让人深刻，又或许是她在亲戚面前除了微笑向来说不出好听的话，她在家里或者在亲戚面前，从来都不是讨人喜欢的那种后辈。
反观万萱，事业没有她做的好，恋爱谈了不说10次也有八次，滥情的不得了，但是万萱在长辈面前听话乖巧还嘴甜，打小就哄得各个亲戚喜笑颜开的，谁提到万萱，都得夸一句这小姑娘惹人喜欢。
万萱的优点就是，随时能低头，且还是心甘情愿的哄着别人开心的那种低头。
拿上个月的结婚来说，那个结婚对象其实万萱并谈不上喜欢，但是家人都说好，所以她就嫁了。
且她嫁的开开心心，至少表面上是开开心心的，她还感谢了父母，说什么没有没有父母操心她就相不到这样优秀的结婚对象。
听听这话，谁能被逼婚还逼的这么开心？
夏南禾扪心自问，反正她是做不到。
想到这里，夏南禾随口问道，“新婚感觉如何？”
万萱按了电梯，半晌才出声，“不如何。”
夏南禾瞄了一眼万萱神色，发觉有些不对，此刻万萱不再像平日里那样吊儿郎当，反而有了一些不耐烦，似乎她问到了一个万萱很不愿意回答的问题。
夏南禾便噤了声。
她从来不是个八卦的人，此刻万萱的反应，已经很明显的在拒绝她。
本来还算轻松的气氛一下子有些沉闷，两人一路无言，沉默着吃了早餐，又径直开车上了高速。
上午将近十点，两人才回到老家的县城。
说起来自从母亲前两年从郑州搬回姥姥家之后，夏南禾并没有回过县城几次，一年也就国庆节和过年过来。
这次回家，是赶上姥爷70大寿，说是有重大意义要热闹一番，她这才和万萱一起回了县城。
车子从菜市场后边拐进去，紧凑凑的停在了一栋楼房面前。
这栋楼房，是万萱爸爸前些年自己建的，一共五层，一层是车库，二层姥姥姥爷住，三层万萱家住，四层夏南禾妈妈住，五层暂时空着，等过两年万萱弟弟结婚了，大概会作为婚房来用。
听见楼下的汽车声，正在门前跟邻居唠嗑的姥姥迎了上来，“呀，萱萱，禾禾，回来了啊！”
万萱立马上前扶住姥姥，一脸心疼，“哎呀姥姥，这天这么热，你怎么不待家里啊。”
姥姥笑的满脸褶皱，显然是被万萱小棉袄的关心暖到了，“不热不热，这门口阴凉处坐着怎么会热吗，反正在家里也没事，就在门口等等你们两。”
姥姥又看向夏南禾，“禾禾，半年没见你啦，平时工作忙不忙？也不回家看看我！”
夏南禾这才走到姥姥面前，笑的温柔，“工作确实是太忙了，以后我会经常回来看你的，姥姥。”
万萱嘟囔着这天太热了，连忙拉着姥姥进了屋，姥姥便整个心思都放在了万萱身上，拉着万萱问长问短。
夏南禾对眼前一切习以为常，跟着也上了楼。
因着老人不愿意出去吃，便在万萱家操办了寿宴。
一行三人上了三口，开门进去，夏南禾妈妈，万萱一家，姥爷，早就在客厅侯着了。
夏南禾先是喊了一声姥爷，又跟万萱爸妈打了招呼，然后坐在了夏母身旁。
夏母看起来精神很好，脸上洋溢着笑容，给夏南禾递了杯水，“开车累不累？渴了吧？”
夏南禾看着母亲的笑容，一时有些恍惚。
前两年抑郁症，母亲每日里都是愁眉苦眼的，动不动就哭哭啼啼掉眼泪。
那个时候夏南禾已经搬出来住了，即使是半个月回家一趟，每次跟母亲的相处她都很崩溃。
她想拯救母亲，希望母亲回归正常生活，她压下自己心中的烦闷，跟母亲一上午一下午的聊天，。
母亲说她觉得婚姻让人绝望，所以她就不应该有二婚的心思，夏南禾就跟母亲举例子合适的婚姻其实也很好。
母亲说她一辈子没上过班赚过钱很没用，夏南禾就安慰母亲将她生养长大已经很伟大了。
母亲说她没办法给夏南禾更好的生活，夏南禾就说她如今给的自己已经很知足。
等等等等，每次夏南禾都压下心中的烦闷，回答的那么正能量，就是希望母亲能快点走出来，可是，不管她怎么说，母亲到了最后，总会总结道，“你说的我都知道，可是，我就是绝望啊。”
每次的对话，永远有这么一句话，将充满期待的夏南禾一下子打回原形。
她自诩从来不是一个积极阳光向上的人，她也有很多垃圾情绪，如今为了照顾母亲，她已经尽自己最大努力去将自己仅有的那一点阳光掏出来给母亲了。
但是显然，母亲是一个黑洞，她尽全力掏出来的全部阳光，对于夏母来说却是杯水车薪。
后来就是被母亲碰到跟叶述接吻。
她跟母亲妥协，承诺会分手，其实她心底还有一点隐秘的见不得人的心思，那就是———她为了母亲放弃了自己喜欢的人，所以……她可以心安理得的拒绝母亲倒给她的那堆情绪垃圾了，她……放弃拯救母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