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之不得。”握住徐长歌的手起身,青帝跟着徐长歌往屋外走。
待二人要出房门时,身后传来甚是散漫的邀约声。
“宴席订在西楼,殿下酉时三刻记得带小妹回来。”
“好。”青帝应声离去,一旁的徐长歌却笑弯了双眉。
“好笑?”与徐长歌一同立在花楼前,青帝与徐长歌理了理垂在颊边的长发。
日子混的快,转眼那齐腰的长发又往下续了一截。
而她对眼前的想念,一如那顺过腰间的青丝,愈久弥真。
“好笑。”认真地与青帝点点头,徐长歌扶着青帝上了车辇。
待青帝上车后,徐长歌才轻巧地由婢子扶着,踏上了车辇下的车凳。
“来!”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在长歌这处占了便宜,青帝亡羊补牢地与车下人伸出了手。
“阿澜……”盯着眼前的人,徐长歌愣了愣。
“上来……”
含笑握住徐长歌的手将其带上来,青帝暗骂自己待眼前人不妥帖。
明明歌儿已是将她扶上了车辇,她却忘了歌儿还在车下。
“都是小事。”徐长歌依旧如数年前那般在车辇中与青帝翻出糕点。
青帝接过糕点时,禁不住握住了徐长歌的指尖。
“阿澜?”徐长歌一僵,青帝却拉着其入怀。
细细地用指腹摩挲着徐长歌的手,青帝压下心头的思绪,佯装不经意道:“歌儿近来可是受了不少苦?”
“未曾……一直是春儿在忙碌。”
“是吗?”青帝将徐长歌的指尖挪到鼻下轻嗅,淡淡的药味倒是让青帝清醒了几分。
“可有别的地方受伤?”轻柔地将徐长歌的手落在怀中,青帝将徐长歌抱了个满怀。
只是,经着这一抱,青帝只觉怀中人甚是清瘦。
“没有……”青帝的一抱逗得徐长歌轻笑。
眯着眼伏在青帝怀中,徐长歌嬉笑道:“都过去了,阿澜要信我的。”
“如何信你?”想过出门前徐长书那几句闲话,青帝抚着徐长歌的背心道,“信你便是由你在外面替我遮风避雨,信你便是每日看你纸面太平么?”
“不好么?”弯眉退到青帝的怀中捧住其下颌,徐长歌盯着眼前这面如冠玉的青帝,认真道,“上次归去,我曾大病了一场。病中乱梦,竟是梦到了一些奇事。我不知是真是假,但梦里却说阿澜你十三岁时,曾因追击蓝国疑兵,于边城中箭……梦中我无能为力,只能看着阿澜你中箭,梦醒后,我便有了一个想法……”
“与长乐联手么?”眯眼算算时间,青帝只觉这个世界有些癫狂。若是再晚个四五年,她或是还能明白眼前这几个丫头为什么能搞出那么多事,可当下,歌儿即便算虚岁,也不过是十二三岁。至于长乐,虽是两世之人,单是远嫁,似乎也翻不出什么波浪……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阿澜怎么知道?”徐长歌环住青帝的脖颈,含笑道,“阿澜既是知道了,歌儿也不瞒你。凭心说,经此一事,我倒是发觉小瞧了那坏丫头。早前在青都,我只当那丫头不过是有些爱慕虚荣,待那丫头去了蓝国,我才发觉那丫头能做大事。”
“哦?”长乐有做大事的潜质?
想想上次与长乐的相遇,青帝低笑着嘱咐道:“那丫头会用毒,歌儿可是要防一防。”
“是秋风他们与你传的消息么?”徐长歌点点头,继续道,“那丫头确实会用毒。她不但毒死了蓝国上一任储君,还毒了蓝国下一任……”
“这是如何做到的?”青帝皱眉,徐长歌则不慌不忙道,“这都多亏了纥叔……如意宫中有延年益寿的灵药,纥叔先假借合清大师之名,与蓝国国君进奉了灵药,助其延年益寿,而后又与诸位妃嫔进贡的养颜丹……最后,纥叔便与剩下的诸位皇子,送了些加料的丹药。这丹药,那些皇子原是不吃的,但那丫头却是在宫宴上,对着那丹药鼓吹了一番……”
“听上去似乎太轻巧了些……”
“所以事前我们折损了一些人。”徐长歌眨眨眼,凑到青帝的耳畔道,“那丫头自诩有通天之才,而我便顺着她的胡言,让蓝国吃到了些许甜头……”
第105章
“这般吗?”长生原是不少帝君的大梦。青帝弯眉想想, 只觉长歌的法子当真不错。
“苦了你。”怜惜地调整着坐姿,青帝竭力让怀中人坐的更舒服些。
“有什么苦的。阿澜是未去宫宴上瞧那些贵胄的欣喜若狂的模样……不过……”徐长歌将语调沉了沉, 嬉笑道, “此事能成也离不开姑母。阿澜是知道的, 那日长乐那丫头在珠串了下了毒……姑母只有一子……蓝表兄一死, 她也就将心思转到了我这边……之前献药能成, 当真离不开姑母……”
“她助你也是应该的。”青帝记得那本《远策》。那远嫁在他国的徐家小姐,也并非简单角色。
“是呀!不过这些以后都会是阿澜的!”徐长歌欢快地坐在青帝膝上笑,眉眼间皆是对日后的期许。
前世,眼前人没有给她机会。
此生, 既是有了机会,她便要给眼前人最好的!
想过或是可以在青帝为储前,助帝君将蓝国纳入版图,徐长歌扬起下巴,弯眉与青帝道:“姑母已是开始用银钱笼络人心,阿澜无需太过担忧。兄长那处,歌儿相信,以阿澜的才智定是能驯服他!”
“驯服?”青帝哭笑不得。
那么有名的徐长公子是她能驯服的吗?前世她以为那人与她有一颗臣心, 待到方才长书赠暗器与她, 青帝才忽觉那人前世与她又保留。
“安心。兄长既是把你看作了妹婿,自然会出七成力护你。”徐长歌看穿了眼前人心思, 俯身凑到青帝耳畔道,“方才本小姐不是应了与他银钱,待会儿回去, 咱么联手与兄长演一出戏,无需太多……只需告诉兄长,本小姐缺钱了,而阿澜恰好有季孙皇后与你的体己……至于这些银钱,本小姐会命珲春与兄长送去……”
“可这转来转去,不都是你的银钱么?”青帝明白徐长歌的意思。明白之后,更是心疼眼前人。明明都是她的事不是吗?长歌何必为她想得这般周全?
“本殿不是小孩子了……”青帝温笑着与徐长歌摇摇头,眉眼里难得闪过了几分睿智。
不动声色地从指尖褪下一个扳指与徐长歌,青帝低笑道:“母后确实与本殿了不少体己。但本殿耳根子软,容不得自己动娘子的私房钱……所以,歌儿的戏,我自然会演,那打点官宦的钱财,还是本殿自己出……否则,歌儿日后嫁了个无底洞该如何是好?”
“无底洞才好呢!这般阿澜就会记得长歌的好!”亲昵地环住青帝不撒手,徐长倒是没什么心思去接青帝的扳指。
青帝与她致信说过,回宫后,其殿内有个叫舞音的丫头一直在外打理银钱。而青帝递来的扳指,正是舞音与青帝的信物。
舞音的能耐她早有耳闻。但舞音与她们却不是一个财路。更准确些,舞音做得确实是赚钱的营生,不过,相较她们徐府做得生意,其更多依附的是权势。
想来,季孙皇后待她的君上当真不错。
前世,君上并未太多为君的天分,季孙皇后已不遗余力,用着季孙一脉的银钱为君上铺路。今世,一个比前世更有潜力的君上,自然能引得季孙皇后舍得下血本。
舞音呀!想过与舞音一同做兵器生意的人是季孙府嫡小姐季孙问霜,徐长歌只觉她家君上做个太平天子也没什么过错。
毕竟天下不是君上一人的天下,敢在立储一事中分羹之人,自是要用血汗来换。
“阿澜且将这扳指收好。若是日后阿澜觉得银钱烫手,再将这些银钱与本小姐也不迟!”扬唇与青帝打趣,徐长歌未与青帝将舞音一事说透。
正如君上方才自白的那样,她的君上不是小孩子。但依她所见,她的君上也从未将心思放在夺权上。否则,断断不会有交出扳指的意思。
舞音做的是兵器生意,自然与官府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而背靠官府,其后自然需要极大的人脉支持。除此,季孙氏代代掌握的矿产,也是其极大的依仗。
前世君上离世后,青朝最好的兵器依然是“季音造”。她曾想过舞音或许是季孙一脉的女子,但那时舞音却与她投诚,只说她是问霜小姐的近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