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染的头发像是墨汁一样,漆黑的颜色将他冷白的皮肤映衬得越发白皙,长度只比板寸要长一些,整个眉眼都露了出来,温听筠倒是很喜欢他的新发型,说显得人很精神,更乖了,池行乐被她拉着拍了两张照片,然后就火急火燎地跑上楼梯关上门不敢再下来,因为女人拍照时用的美颜滤镜实在是太可怕了。
苏亟时放学回家的时候温听筠正在做饭,还心情不错地一边哼着歌,看见他回来,立刻就把手机递到他跟前,炫耀一样说道:“看我新换的手机屏保,是不是敲可爱?”
照片里池行乐被她搂着肩头,神情茫然又不自在地睁着眼睛看镜头,没有刘海的遮掩,漂亮的眉目变得格外清晰,温听筠用了猫耳朵的特效,两只白色的小耳朵把池行乐那双桃花眼衬托得更夺目,苏亟时呼吸微微一轻,就这么静静地看了七八秒。
温听筠哼着歌把手机拿走,一边往厨房走一边朝苏亟时说道:“有空你帮我探探乐乐的口风,问他有没有兴趣出道,要的话我一定签他。”
苏亟时没听清温听筠说什么,长指搭在楼梯上静默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抬步上了楼。
池行乐趴在书桌上睡着了,底下还压在一张卷子,不过什么也没写,显然只是拿来垫桌子好睡一点而已,苏亟时走到他身后,垂着眼眸看着他那头染得跟墨汁一样漆黑的发丝,垂在腿侧的长指微微动了动,还没抬起来,池行乐就醒了。
看见站在身后的苏亟时,池行乐吓了一跳,惺忪的睡眼睁得大大的,跟只炸毛的猫一样,“你没事站在人背后干什么,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
苏亟时的视线不动声色地从他漂亮的眉眼扫过,语气平静地道:“你用我的卷子垫着睡觉了。”
池行乐脸上的怒意一僵,随即目光心虚地左右晃了两下,小声辩解了一句,“没睡多久,就一会儿。”
苏亟时没说什么,然后从书包里拿出了一大堆卷子,“这些都是学校发的,你这几天要写完。”
池行乐拿过来看了两眼,差点儿没气得爆粗口,里面有语文有数学有英语有化学有物理有生物,当真是一应俱全,什么不缺,“你开玩笑吧,我连一张都写不完,你还叫我,”他数了一下,“写八张,这不可能。”
“不可能也得可能,”苏亟时语气强硬,一点儿商量的余地也没有,“写不完就别睡了。”
“我偏不。”池行乐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的类型,谁也不能逼迫他做他不喜欢的事情,把那堆卷子往书桌上一扔,他起身就要往外走,只是刚走出两步,苏亟时冷冷淡淡的声音就从身后传了过来,“今天我看见你爸了,他准备给一中再捐三栋楼,联系莫野他们赔偿医药费,池行乐,你还想要别人给你收拾烂摊子收拾到什么时候,一边埋怨你爸的偏心,一边又利用他给你善后,这很矛盾。”
池行乐握紧的拳头手背上青筋暴起,他抿着嘴角,眼里浮起了一层戾色,像只处于暴怒边缘随时都会暴走的小豹子,“我的事情不需要你管!”
第23章 脱胎换骨
“我没你想得那么闲,”苏亟时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一双乌黑泛蓝的眼眸情绪极其冷淡,说出来的话也是极其冷漠,“要么听我的留下,要么滚出去自生自灭,随你选。”
池行乐愤怒得眼尾都泛起一抹红,一双赤红的双眸死死地看着苏亟时,攥着的长指节骨泛白,情绪都逼到临界的崩溃点,下一刻不是拳头出去,就是人撞上去,长久的僵持之后,他转身走进了浴室,水流声哗哗,片刻之后,池行乐出来了,脸上的情绪已经平复了大半,发梢上下巴上鼻尖上沾着水珠,眼尾泛红,被气红的。
苏亟时拿了一条干净的毛巾,力道不轻不重地压在他的脸上,替他蹭掉挂在上边的水珠,神色平静,像是在看一个闹别扭的小孩子,“下楼吃饭,吃完了就上来写卷子。”
池行乐抓着毛巾的长指一僵,然后气得直接把毛巾摔到他身上。
吃晚饭的时候,池行乐靠着苏亟时坐,他原本想磨蹭一下,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但是苏亟时似乎是看出了他的意图,吃饭前说了一句话,“你吃饭的时间不能超过二十分钟。”
池行乐抓着筷子的手一顿,内心问候了一下苏亟时的祖宗,然后就打消了一口饭嚼三十下才吞的念头。
吃完了晚饭之后,池行乐就认命地跟着苏亟时上楼写卷子,苏亟时去隔壁书房搬了一张椅子过来,两人并肩坐着,池行乐坐在里边,手边是一张摊开的数学卷子,他拿着笔写了两道,到第三道就卡住了,他用笔头戳了戳苏亟时的手背,懒洋洋地道:“学霸,这里我不会了。”
苏亟时微微侧目扫了一眼,然后用笔在题目上给他圈了几个关键数字,“把这些已知条件用草稿纸写上,然后推一下结论,就算出来了。”
池行乐“哦”了一声,然后抬手去抽张草稿纸,照着他的话去算,勾好了选项之后,他又用笔头戳了戳苏亟时的手背,“学霸,第四题我也不会。”
“这是个文字题,找出它的逆否命题就可以了。”
“什么是逆否命题?”
“.......”
苏亟时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把自己的卷子拿走,抽了本数学课本摊开在池行乐手边,指着上边的几行话说道:“这个,抄十遍。”
池行乐嘴角抽了抽,“不抄行不,我看一遍就能记住的,我很强。”
苏亟时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二十遍。”
池行乐一个激灵,手就跟上了发条一样,“十遍是吧,我马上抄。”
接下来的三个小时里,苏亟时看着池行乐做完了两张卷子,然后给他勾了明天要抄写的知识点,池行乐脑子体力都消耗到了极点,刷了牙就呈“大”字躺在了床上,眼皮半阖着,好像随时都能睡过去,苏亟时在池行乐身侧躺下,接着光线看了看他左脸脸颊上的指印,比昨天好一点,但是还是有痕迹。
池行乐强撑着一丝清醒问了个问题,“学霸,你到底想怎么还我清白?”
“明天把手机给我,我去调一下那个窃听软件的数据。”苏亟时拿了条毛巾,朝池行乐说道:“你头发刚染会掉色,垫一下。”
池行乐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然后翻了个身用后脑勺对着他,不太想搭理,没一会儿就睡沉了。
听着传来的绵长的呼吸声,苏亟时静默了片刻,然后伸出手,修长分明的长指搂着池行乐纤细的脖子往上一抬,把毛巾垫了上去,然后放下,手指却没离开,而是托着池行乐的脑袋让他翻了个身,面朝自己。
写了一晚上的题目消耗了很多脑力,池行乐大概真的是累坏了,被苏亟时这么摆弄还是没醒,没有了头发的遮掩,他漂亮的眉目露了出来,疏朗分明的长睫盖着,面容看上去白白净净乖乖巧巧,像只无害脾气很好的小动物,但是苏亟时知道他不是,不仅不软,还是个硬骨头,长指微微松开,苏亟时躺了下去,池行乐刚染的头发有股柔顺剂的味道,短短的发梢摸着有点刺刺的,但是还是很软,他看了一会儿,也闭上了眼睛。
池行乐在苏亟时家里住了将近一周,期间他给池沐沐发了条微信报了平安,一周过去他脸颊上的指印也淡得差不多了,就跟着苏亟时一块儿去上学了。
他的出现引起了高三部一阵不小的骚动,一头黄发不见了,整个人就跟脱胎换骨一样,眉目漂亮面容白净,看上去极具欺骗性,老黄巡班第一眼的时候还没认出他来,等人站到跟前,用一贯欠揍的语气懒洋洋地喊了他一声“黄主任”,老黄才缓过神来,怒瞪着池行乐,“旷课一周,你想上天了是不是?”
“黄主任息怒,”池行乐虽然站得端正,但是舒展的肢体还是透出了一股漫不经心的意味,他笑着,表面的皮囊虽然变乖了,骨子里还是那股懒懒散散的小流氓劲儿,“我妹不是帮我请假了吗?您别诓我。”
老黄从鼻子里翻出一声哼,“你回来这事儿就算翻篇了,校长这次肯给你爸一个脸,下回可就没那么好运了,回头写份五千字的检讨给我,下周一到升旗台上去念。”
校长老婆娘家有个亲戚,一直想跟池延安搭上线,拿到他手上那个建筑工程,这回池延安破例给他开了个后门,礼尚往来,校长也行了个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