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两个人很快消失在巷口,付聆颤抖地收回被碾过的手,艰难地翻了一个身,仰望着漆黑的夜空掏出手机:
“你,你他妈再不来,我真的要挂了......”
付聆是在满鼻腔的消毒水的味道中醒来的,天花板由模糊逐渐清晰,仿佛一点一点调整焦距的相机。
他的右手缠了几圈绷带,后颈原本鼓起来几乎要爆炸的腺体已经消下去了。这家医院是他朋友开的,朋友姓萧,名博衍。名字取自《楚辞》——“音乐博衍无终极兮,焉乃逝以徘徊”,颇为诗情画意,陆博衍本人也和善,只是那张嘴不那么毒蛇的话,付聆会觉得他人如其名。
这医院他经常来,尤其是他分化了一个Omega又不想被发.情期支配之后,或是检查指标,或是买抑制剂,他都会询问萧博衍之后才决定。但是他千小心万小心,还是被昨天那个在垃圾场里装神弄鬼的混蛋标记了!
可恶!
光想想那几句如野兽咆哮似的低哑的声音,他就觉得后背发凉。不,不光声音像野兽,体型也像!昨晚被钳制的时候,那个人的身躯就像一堵墙似的立在他身后,居然被他用手肘击打了那么多下都没有松手。
还有眼神也是。眼睛里的血丝就跟红色的蜘蛛网一样,害他第一眼以为是被谋杀剁碎的尸体,真是想想就头皮发麻!
然而,更让他发麻的是,那个活脱脱就是一头猛兽的男人,今时今日,此时此刻,正坐在他病床旁边的椅子上,脸上的表情......居然无比的——憨实?
“聆哥,你醒了呀!”
他穿着明显比付聆身上大两个号的病服,头上缠了一圈厚厚的绷带,脸上和露在衣服外面的皮肤上都是红一块紫一块的伤口,显然受了很重的伤。
付聆心里由衷感激揍这个人的人,因为这让他好歹出了一口气。然而即便如此,他对着这个昨晚凶神恶煞今天却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欠抽的脸,还是气不打一处来。昨天刚耍了流.氓,今天脱险了,就开始装可怜了?
昨晚的威胁要是可以理解为穷途末路的不得已,那今天这又是要唱哪出?爸爸去哪儿吗?
“你,有,病,吧?”
不用照镜子都知道,他现在肯定咬牙切齿,整张脸都被愤怒侵袭到扭曲。
结果面前的人反而更高兴了,他欢呼着凑过来:
“聆哥,你怎么知道的?!”
付聆被他的厚脸皮和无耻惊得说不出话来:“草......”
结果这人非但不停,还煞有介事地自言自语:
“医生就是说我生病了,好严重好严重的病,可能一辈子都好不了,但是又可能明天就会好了。那聆哥,你说我这个病是不是也没有那么严重的呀?医生是不是骗我呀?”
那一刻,付聆仿佛看到了拈着兰花指绣花的张飞,恶心得他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呀呀呀’呀个球啊!你要不想我现在就揍人就马上给我滚!”
他很少发火,但现在发了。他很少吼人,现在也吼了。然而怒吼的话音刚落,病房的门就从外面推了进来,比人更先出现的,是音色温和但说话内容却能把人扎出血的声音:
“愤怒会让皮肤衰老,一次暴怒相当于三分之二瓶法尔曼面膜,一瓶SKⅡ精华水,三分之一瓶奥伦纳素蛋白水。知道你拍戏能挣钱,但是漂亮脸蛋可不是那么容易养回来的,对吧?”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1-11 17:12:54~2020-01-12 11:16: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苏溪亭上 3个;莳蓝O_O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章
“愤怒会让皮肤衰老,一次暴怒相当于三分之二瓶法尔曼面膜,一瓶SKⅡ精华水,三分之一瓶奥伦纳素蛋白水。知道你拍戏能挣钱,但是漂亮脸蛋可不是那么容易养回来的,对吧?”
只见一个身材高挑的男人走了进来,他手里拿着记录本,外面套一件白色大褂,板正的白色衬衣衣领从外套的领口露出来,再加上鼻梁上的银丝眼镜,整个人宛如屹立在细雪里的翠竹,优雅中自带几分清冷。
可恶......一想到自己这张纯天然的脸长成这样有多不容易,付聆赶紧做了几个深呼吸疏散怒火,然后抚平紧皱的眉毛,绷脸,对着旁边恶心巴拉的男人皮笑肉不笑:
“滚,不然揍你哦。”
男人嘴一瘪,小媳妇似的抽噎了一下,眼看就要哭。萧博衍发挥了医生本职的耐心,过去温柔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细语地安慰了几句,他才一步三回头地挪到了门外。但他也没走,反而一屁股坐到了门口,虽然门关着,但依然能从门中间的玻璃看到那个可恶的背影。
连影子都那么让人讨厌,可真不容易。
萧博衍将温度计甩了几下递给他,让他夹着。“他没有说谎,他是真的病了。”
他说话一直温吞舒缓,与斤斤计较一点就着的付聆是两个极端。
“我还病了呢,我现在这样都是拜他所赐。”付聆抬起被踩伤的右手,气呼呼地往升起来的床板上一靠,宛如一个刺猬。
“是,我知道你遭受了一场飞来横祸,也很可怜。”萧博衍体谅地笑了一下,银边眼镜随之散发出温和的光,“虽然这么说你可能不信,但是,他真的失忆了。”
“失忆?”付聆对这个经常在他出演的狗血电视剧里的桥段一点都不陌生,于是他倒背如流地道出原因:
“是不是脑子遭到重创,淤血压迫了什么脑部神经,导致暂时性的记忆缺失了?”
萧博衍为难地皱眉,苦笑:“虽然这个说法不是很专业,但也大差不差。”
即便信了这个失忆说,付聆并没有因此对男人衍生出任何正面情绪:
“然后呢?他为什么会出现在我面前?我一向不都是单独一个病房的吗?你该不会要把他一直安排在我这儿吧?”
付聆在萧博衍面前一向比较放得开,但是他也知是非懂分寸。昨天那场意外他不会迁怒到好友身上,所以在跟萧博衍说话的时候,他的语气软了很多。
萧博衍知道他一向爱憎分明,现在肯定希望把门口的男人打包丢出去。刚刚那一连串的问题,只是不知情况的慌乱。而萧博衍本人,却是喜欢一针见血的。于是,他径直问了最关键的一点:
“不如说说,你这么不爱惹麻烦的人,昨晚为什么会救他?”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付聆就真的气不打一处来。但萧博衍是他唯一能够信任的医生,又不能不跟他说。于是他狠狠剜了一眼门外那个动来动去的背影,怨气横填地哼了一声:
“我被他标记了。”
“啊......”即便事先猜到过,萧博衍还是反应了一会儿才勉强靠医生特有的强大心理素质回神,“所以,昨晚的情况是,他在昏迷之前标记了你,而你在失去意识之前,给我打了电话?”
付聆尤其不甘地点头,“我本来在躲狗仔,谁知道突然就被他袭击了,说要我帮他摆脱什么人。然后我就被人盯上了啊,还好我演技足够精湛,把那两个亡命之徒骗走,不然你今天看到的说不定就只有我的半个手掌或者一颗眼珠子了!”
萧博衍眼中浮起担忧:“我昨晚其实已经报过警了,但是这一片的警察你也知道,什么都管,就是不会管白街。”
“所以关键时刻才找你救命啊。”付聆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他们不管也好,说明你没有生命危险。如果真出了人命,虽然你在演艺圈知名度不高,但是口口相传,越闹越大,他们当然不会坐视不理。”
付聆的嘴角一抽,“你确定你是来安慰我的么?”
“当然不是。”萧博衍笑里藏刀,“你们两个昨晚激素膨胀得差点把我医院的天花板掀翻,每个接近你们的人都要吃抑制片。我忙的一整晚都没睡,现在好不容易空下来,当然不会花工夫来安慰你啦。”
即便体会过无数次萧博衍的毒舌,但他的功底仍旧有很大的提升空间,“那你来干嘛?”
萧博衍叹着气取出他咯吱窝的温度计,“来看看你降温没有。你们两个人的信息素都是A级的,这一标记可是天雷勾地火,你可是凌晨五点才慢慢退热的。啊,还行,现在已经不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