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聆,你跟那晚很不一样啊。那晚的你可是神气活现,说什么都轻飘飘的,怎么,现在知道怕了?”
他的话里带了几分变态的悔意,“你说,我怎么就没看清楚点儿,发现你其实也是个会害怕的妙人儿呢?要是那晚发现了,你以为,你逃得出我的手掌心么?”
付聆死死瞪着他,气势被死死压着。他想将唐宾骂得狗血淋头,但舌头却跟石头一样坚硬,无法动弹。正当他不知如何是好之际,身体被一条有力的臂膀轻轻往后一带,随后,眼前就立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你个胖老头是不是听不懂人话?聆哥不喜欢你,你别再来了。你就算把这些东西都送给他,他也不会喜欢你的。你别癞□□想吃天鹅肉了!”
癞蛤.蟆,这个比喻倒是十分形象。
唐宾当老板久了,很少有人敢在他面前这么说话,于是他当即火冒三丈,“你说什么?”
“我说——”付大拔高了声音,足以让方圆一百米的人都听见,“你别癞□□想吃天鹅肉了——聆哥就算眼睛瞎了也不会看上你的——”
“你耳朵是不是不好使?要不要我再喊大声一点——”
“胖——老——头——”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有点长●v●
第36章
付大的声音浑厚且穿透力强, 瞬间的工夫, 周围的工作人员很好,路人也罢,纷纷都投来异样的眼光。
唐宾今天原本就只是想来探班, 顺便恶心一下付聆,故而除了司机以外没有带人。否则他一声下去, 付聆二人怎么也得在皮肉上吃点儿亏。
不过, 唐宾这人毕竟龌龊久了, 当然有很多对付小人物的办法。只见他突然笑了一下,不知道在打算什么,怒火也渐渐收敛了去,像看死老鼠一般看向付大身后的人。
“付聆, 我们走着瞧。”
付大往右一挪,再度切断他的视线。
那一刻,他背对着的付聆, 眼中没有平日的单纯和憨厚, 眸子定住的那一瞬, 他整个人宛如一道漆黑的水闸,凌厉和凶恶如洪水一般倾泻而出,湍湍冲向唐宾。
这不是一个保镖该有的眼神。
影视城一天有十几个剧组在拍戏, 大的小的, 有名的无名的,不分昼夜地忙。
付聆在一家小摊上坐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他愣愣地盯着面前的水杯, 眼神不甘:
“付大,我刚刚丢人了。”
付大十分衷心地凑过来安慰他,“没有的,聆哥,你的眼神都可以把他戳穿几个洞,很厉害!”
“我刚刚一下子不会说话了,居然让他占了上风!”
“他没有占上风。聆哥,我帮你吼他了,超级凶的。”
“是么......”
“当然了。而且——”付大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左右朝两侧看了看,然后神秘兮兮地凑到付聆耳边,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让两个人都突然笑了。
不一会儿,探班的面包车驶进剧组,却在门口发出“啪”的一声巨响。司机连忙下车查看,原来是不小心碾到了几颗钉子,轮胎爆了。
司机正要发火,却发现这钉子原本就是在这大门口,是他没注意到这一块,不小心碾过来的。于是,恍然间又只能认栽,把备胎卸下来装上。
只是,这门口的几根钉子,谁扔的,无从而知。
而百米开外的付聆二人,正扒在一家花甲店的墙外往剧组瞧,看到唐宾分明怒火中烧但还是要装出一副大老板的大度腔调,心里滕然一爽。
“聆哥,看到了没?他的车坏了。”付大笑得格外憨厚,仿佛几分钟前偷偷去扔钉子的不是他。
“行啊付大,什么时候学会留后手了?”
“嘿嘿,就刚刚,他们停车的时候,那个胖老头那样看你,我就不喜欢他了。”
“所以,你当时就决定要去弄他的车了?”
付大本来理直气壮,但是接到付聆质问的语气,又突然觉得腰杆好像不那么直了,只不服气地嘟囔:
“他,他都那样看你了......”
他以为会遭到付聆的痛骂,结果臂膀传来一个干脆的力道——他被付聆拍了一下,就像无数个好兄弟的那样,被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
“干得不错。”
两个人正窃窃私语,没注意到身旁突然多了一个颀长的身影,也跟着他们一同偷窥,知道那人突然大笑:
“哈哈!活该!唐宾这种人就是欠收拾!”
付聆一惊,连忙循声望去。只见这人穿着一身干练的红袍,头发高高束起,扎成一个精神的马尾,潇洒不羁——如果没有鼻梁上的那副墨镜,付聆会以为自己真的看到了侠客。
一秒恍神的工夫,付聆想起来此地是影视城,而这人多半是隔壁剧组偷溜过来休息的。
“你是?”付聆谨慎地问,如果这人听到刚才他和付大的对话,转而说了出去,那他们是彻底把唐宾得罪了,以后有的是小鞋穿。
那人的笑容干净又爽朗,像夏日未盛开的荷花角上的露水,让人一瞧心里就多出几分清澈。
付聆只觉得这笑很眼熟,好似在哪里见过,但骤一让他想,名字临到嘴边又叫不出来了。
那人摘下墨镜,露出那双晶莹的眸子,才让付聆终于说出了他的名字。
“白,你是白彦?!”
26岁就在柏林电影节拿下影帝,丈夫是瑞莱森的大老板陆至晖,无论事业还是爱情,都是无数人欣羡的对象。
白彦用眼镜腿竖在唇上,示意他不要声张:
“嘘——我好不容易出来透透气,帮我保密哦!”
在偶像面前,付聆乖巧如俄罗斯套娃,立即压低了声音:“好好好,保密保密!”
白彦并没有影帝的架子,反而如传闻中的一样,被陆至晖宠得还像个小孩子。他得到付聆的配合之后,又把脖子拉得老长,遥远地望了一眼唐宾,忿忿不平地哼了一声:
“这个唐宾就是活该。今天爆胎了,那可真是老天开了眼。要让我知道这钉子是谁放的,我管他叫哥!”
“噢......那个,白先生,您跟这个唐宾之间......有过节?”
“那倒是没有。不过这个人的臭名声倒是在圈子里人尽皆知的。”白彦向来嫉恶如仇,这次也不例外,“看到那些漂亮的演员和模特,就要想方设法地去糟蹋人家。其实他手里没什么好资源,但就是很多新人会上当,觉得他可以一手遮天。得罪了他,就好像要被雪藏了一样。”
付聆瞬间看到了丝希望,“也就是说,他其实没有传言的那么厉害,对吗?”
“当然了,他那个公司能叫公司么?顶多就是个小作坊嘛,只是仗着买了几个营销号,天天吹嘘业绩,但其实也就那么回事儿。怎么,你这么紧张,得罪他了?”
付聆抿了一下唇,“嗯,算是吧。也不知道他以后会对我怎么样,就走一步看一步吧。”
白彦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仿佛透过皮囊看到灵魂似的,将他里里外外都看透了,“你做的对。”
“走一步看一步吗?”
“我是说,你坚持守住了自己,没有向他低头,你做的很对。”
“你怎么知道......”
白彦伸出两根手指,隔空在他的眼睛前方点了一点,“你已经告诉我啦。”
他的笑容毫无杂质,让人很容易就沉浸进去。
“白先生太厉害了。”付聆感慨道。
“是你太容易被人看穿了。所以,你才更应该要保护自己,不可以答应唐宾那种人。”
说到这里,白彦的语气凝重了几分,变得有些高深了:
“人就是这样,就像气球一样,但凡撕开了一条口子,那就彻底碎了。所以即便再困难,也不可以有轻贱自己的念头。因为你松了一次口,就相当于迈进了深渊,只会越陷越深,再也起不来了。”
松一次口,就会越陷越深。
这句话,说到付聆心坎上了。
“白先生,谢谢你。”
“唉呀不用谢不用谢,我自己都没想到会说出这么有哲理的话哈哈!”白彦的假正经从来不会超过三秒,“你叫什么名字啊?看样子你们演的好像也是古装题材,到时候多半都要吊威亚,可累了。”
“我叫付聆,我们这个剧叫《和亲录》,是一本小说改编的。我演的就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角色,没什么戏份,不用吊威亚。如果后期要加的话,我会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