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的职业操守(26)

不怪阿姨不知道何慕有一手好厨艺,连他自己都有些手生了,毕竟大半年没下过厨。忙活半天,他端着香喷喷的蛋黄酥走上二楼,去敲虞出右房门。

虞出右穿着他熟悉的睡袍来开门,头发湿漉漉滴着水,应该是刚洗完澡。何慕咽了口唾沫,一眨不眨地看着他问:“你、你肚子饿不饿啊?这个是我刚做的蛋黄酥,你,吃一点好不好?我还泡了红茶……”

“辛苦了宝贝儿。”

温柔的声音灌入耳中,酥得何慕抖了一下,亮晶晶地看着他,“不辛苦的。”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原来鱼鱼还记得自己是他的“宝贝儿”。

何慕很开心,瞬间忘记一整天受到的冷落,端着托盘想进屋,虞出右却没有让开身子的意思,挡在门口说:“我不饿,东西你端走吧,要是吃不完就扔了,不用怕浪费。”

何慕仰着头呆呆看他,嘟囔道:“我可不可以,和你一起睡啊?”

虞出右没听见一般,伸手揉揉何慕的头发,“去休息吧。”

“砰。”

何慕缩了下肩膀,傻乎乎看着在自己眼前关上的门。

今晚又要自己一个人睡吗?为什么会这样啊?

他想不明白,端着托盘失落地走下楼梯。

半夜,何慕蜷着身子躲在被窝里,蒙着脑袋悄悄哭。他好想鱼鱼,想得胸口闷痛,除了哭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却不知道这只是刚刚开始而已,如果知道后来会是那样的下场和结局,他就不该抱有不切实际的妄想和期待。

自从虞穗回来,虞出右就没有主动和他说过一句话,也不像以前那样会在半夜偷偷潜进他房里。何慕每天无所事事,没有失去可以上餐桌的待遇,却逐渐拾起了家务活,虞出右对他爱答不理,加上他性格又懦弱,长此以往,连阿姨也会在雇主不在的时候教训他——嫌他擦的地板不干净,衣服熨得不平整,一有机会就挑三拣四找茬。

他就像那种旧时代大户人家失宠的姨太太,被下人骑到头上作威作福,关键他还不是个姨太太,一个大男人,被人包养,现在被人玩腻,脑子又笨,一无是处,确实会让人看不起。

何慕刚擦完客厅地板,阿姨从花园进来,命令道:“先生快回来了,我得准备晚餐,你赶紧去把外面扫干净。”

虞穗就坐在客厅里看电视,打着呵欠说:“李婶,晚饭做清淡点儿,我哥这两天胃不太好。”

“哎,知道了先生。”

花园的石砖上全是李婶嗑的瓜子皮,好多镶进缝隙泥土里,根本扫不起来,何慕只得蹲在地上拿手一点点去扣。

晚餐时,虞出右看到何慕指甲缝里夹着一层洗不干净的黑泥,破天荒地问了句:“手怎么那么脏?”

何慕支支吾吾不知该说什么。

李婶见状不对,冷汗都下来了,急忙为自己开脱。

虞出右听完神色不动,根本不介意她指使何慕干活的事,只是朝何慕问:“怎么连这么一点小事都做不好了?”

何慕委屈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低着头说:“对不起……”

虞出右眉头皱起,见不得他又变回这副唯唯诺诺的样子,撂了筷子就上楼。

虞穗这时说:“何慕,我哥这两天心情不好,你别介意。”

何慕抬起头,泪珠子滚出眼眶,连忙用手抹去,“没关系,我、我不介意的。”

虞穗冷笑一声,熟练地用拐杖撑起身体,也上了二楼。

书房里,虞穗拼了一会儿乐高,忽然说:“哥,要不你让他走吧,反正你也玩腻了,我瞧他整天可怜兮兮的,你都快结婚的人了,他再这么待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虞出右鼻梁上架着一副银框眼镜,头都没抬,只是翻过一页书。

虞穗耸耸肩,继续拼乐高。

从国外回来的那一晚,他发现虞出右大半夜想下楼去找何慕。他是真的没想到哥哥对那个白痴的新鲜劲能保持这么久,白痴除了一张脸像简夏还有什么优点?他杵着拐杖,倚在门框上调侃道:“哥,你不会真的喜欢上他了吧?”

虞出右停住脚步,回过头深深看了他一眼,或许不是在看他,而是透过他看着一团梗在自己心里的困惑。

简夏也问过他这个问题。

喜欢上了他了吗?

怎么可能,虞出右想,何慕不过是一只用来打发时间的小宠物罢了,一个小玩意儿。或许确实是自己对他太宠太放纵了,渐渐地也能培养出一点点感情来?连一个死物在掌心里打磨久了也能生出微妙的感情,何况是一个会动会说话,会撒娇会卖萌,还很好操的小玩意儿?

他好像确实在何慕身上浪费了很多时间,不知不觉,连他自己都差点回不过神来。

不过,要他放何慕走是不可能的。宠物嘛,即使主人不喜欢了,它也该完全忠于主人,何况是一只那么勾人的小猫咪,如果放它出去,被别人抓回家养起来……他试问自己能够做到毫不介意么?

他已经试过了,不能。

那就让小猫咪继续待在笼子里,等什么时候自己真的对他完全丧失兴趣再说吧。实际上这几个月来他都没再碰过何慕一下,之前有段时间,他的欲望像个无底洞,每天不抱着何慕发泄一下都不行,连自己都在心里唾弃自己,精虫上脑,一些正事都差点耽误。

还以为这种瘾比戒烟都难,现在看来,其实很简单,或许离失去兴趣的那一天不远了。

他讨厌心思被牵绊的感觉,人一旦有了牵绊,干什么都会束手束脚。连对简夏的感情都能克制住,一个何慕又算什么?这也是他内心深处最困惑的地方,可能何慕的存在对他来说本身就是一个错误。

是该戒了。

第三十三章

五月的这天对虞家来说是个特别的日子,一早,虞出右和虞穗穿着肃穆的黑色西装出门,没有和李婶交代要去哪里,今天回不回来,当然,也没跟何慕说。

难得家里的两尊大佛都不在,李婶坐到平常虞穗专用的位置上,抖着腿一边嗑瓜子一边毫无心理负担地使用雇主家的电视,嘴里嘀嘀咕咕骂着电视剧里的人物,“呸,大男人涂脂抹粉,比个娘们还娘们。”完后敏感地捕捉到两道打在自己身上的视线。

她回过头骂:“看什么看?又没说你!你倒是没有涂脂抹粉,不过你比那些娘炮更娘,大男人成天像根细葱似的,生了就是勾引人的下贱胚子!”

这样的话听进耳朵里肯定会不舒服,但何慕不至于难过。从小到大,他经受过的口头侮辱太多了,不可能真的去跟每一个人计较,只有被他放在心上的人才会让他难过。

“李阿姨……”他犹豫了会儿,还是决定说,“你这样坐沙发,看电视……是不对的,鱼……虞先生他们回来看见了会不高兴。”

李婶怪笑一声,“你还教训起我来了?有本事你去先生面前告状啊?他要理你才真是奇了怪了,怎么,你还不服?我说得不对?闲着没事干还不赶紧去把楼梯擦干净!”

“哦。”何慕怎么可能说得过她,本来是好意提醒,这下也不想再自讨没趣,上卫生间提了捅水,老实擦楼梯去了。

而在远处,郊区一片矗立的墓碑林里,三个男人俨然已经沉默地站了很久。

面前的墓碑上,一张黑白老照片记录着一个女人生前的美丽。她是四分之一中德血统,五官立体但不过分深邃,尤其一双瑞凤眼,即使是失色的照片也挡不住其中的灵秀与风情。

虞出右看着照片上和自己极为相像的女人,低语道:“妈,都挺好的。”

风中混着墓碑前的百合香气,吹散了他的声音。

又站了一会儿,虞照山回过身对兄弟二人说:“走吧,找个地方一起吃顿饭。”

虞出右和父亲的关系多年来一直不冷不热,此时也不接话,而是问虞穗:“也去那边看看吧?”

虞照山不悦地皱起眉头。

虞穗一下子白了脸,满眼抗拒,但又不敢多说什么。相比虞出右的漫不经心,他怕虞照山简直怕得要死。正自为难时,虞出右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

电话里李婶急得说话都磕磕巴巴,【先、先生……何慕,何慕他……】

虞出右没来由一阵烦躁,“他又怎么了?”

【他、他他从楼梯上摔下来……磕破了头……流、流了好多血……我、我已经叫救护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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