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追夫手札(重生)(3)

“借了敬事房几本名簿,方才去还的。”卫明枝把手从她手里抽出来,离她远两步。

从前年幼,只当她是个好姐姐,那场政变叫她看清她的真面目后,卫明枝无论如何也不能再抱着这般天真的想法了。

卫明琅不动声色地收回手,面上的笑容却没淡,只话家常似的同她道:“近来母妃被十弟闹得头痛,这不,方才我刚从御医那讨了两贴药,正要送去华阳宫呢。”说着还给她指了指身后宫婢手上的两副药。

“阿姊真有孝心,贵妃娘娘的身子定能无恙的。”

“那就承妹妹吉言了。”

卫明枝不是很想继续聊下去,“阿姊快些去吧,莫要让贵妃娘娘等急了。”

再叙几句,卫明琅终于带着宫婢走远。

接下来几日卫明枝都安安分分地呆在粹雪斋中,倒是再未碰见过她。

其间卫明枝还跑了几趟颐和宫,去见的自是她自己的母妃。印象中母妃还是为她之死形容枯槁的模样,甫一瞧见姝色照人的母妃,卫明枝的眼眶很是酸涩。

二月初五那日大早,敬事房大总管遣人给她捎来了信,说是当天入宫的所有奴才都给她留着,预备等她一一验视过才动手净身。

卫明枝觉得这个老公公很上道。

她揣着咚咚直跳的心脏赶到敬事房,很快被那大总管领到了偏殿里。几十个穿灰布衣裳的男人皆低眉顺眼地站着,在她面前站成了三排。

卫明枝没找见那张脸,松气的同时又确认一遍:“所有的都在这里吗?”

“回禀九殿下,没病没灾的都在这儿了,还有三个近些日子得了小病,为免这几个奴才把病气过给殿下,老奴让他们都在后屋里待着呢。”大总管哈腰道。

原来真有漏网之鱼。

卫明枝扣扣手臂,“本宫要见他们。”

“这……”大总管垂头躬身,并没有犹豫多久,“那殿下随老奴来罢。”

卫明枝便随着老总管穿过偏殿小院,来到后头的一排瓦房之前。这些瓦房低矮简陋无比,瞧着一点也不似皇宫之中能有的。

老总管上前为她推开其中一间瓦房的门,紧接着退到门侧:“就在此处了。”

瓦房的空间并不大,中央是个木桌,一侧是木床。床是大通铺样式的,搁着好几个枕头,上边躺着三个人。其中两个还醒着,听闻动静后都慢慢起身下床,看看卫明枝又看看跟在她身后进入的大总管,面上表情惊疑不定。

“不懂礼数的奴才!”大总管厉声呵斥那二人,“九殿下驾临,还不紧着行礼?”

两人闻声脸色煞白,赶忙跪下伏地,身子也哆哆嗦嗦,却是一个字都没敢吭出声。

不是他。

卫明枝越过这二人,径直走到床上昏睡未醒的那人跟前。他背对着她看不见脸,身上着的也是同外头奴才一样的灰布衣裳,可他手脚都被粗绳绑着。明明是寒凉的天,他身上却连一层薄衣都未曾盖。

大总管适时在旁同她解释:“这宫外头来的奴才,难免有性子烈的不服管教,绑着更听话。”

卫明枝没搭理老公公,伸手扶住床上那奴才的肩膀给他翻了个身。

只是一眼,她便愣在原地。

这个人乌发毫无章法地散乱铺开,脸上还有几道淤痕,便是在睡梦中眉头也紧紧蹙着。此刻他脸上还泛着高热的潮红,使得那原本秀美俊俏的面容看起来更为可怜。

这不是她想找的人又是谁?

第3章 拯救

即便先前便已经设想过千千万万种可能,但眼下乍一见这样的情形,卫明枝心中的疼惜感还是盖过了重逢的兴奋。

她不由分说地爬上大通铺,轻手轻脚地给人松绑。粗绳在他手脚上绑得久,就算是解下也还是在他的手脚腕上留下了几道一时难消的勒痕。

他确乎病得特别重,就算是任着她这般动静也还是未曾醒来。

卫明枝皱起眉头,抬手覆上他的额头。

在床前受到惊吓的大总管这时也总算缓过神来,眼神复杂且小心翼翼地道:“九殿下,这……”

“你去把御医叫过来。”卫明枝打断他。

“宫中御医给外男瞧病,这样怕是不合礼数啊。”大总管斟酌着道,边说还边伸手拭掉额际冷汗。凭他在宫中摸爬滚打这么久锻炼出来的眼力,眼前这情况还有什么是不明白的?九公主分明与这宫外来的奴才是旧相识!只可怜他这等奴才,被夹在中间里外不是人。

卫明枝被老太监这么一说也注意到疏漏之处。现在这个小太监还没成为真正的太监,若是叫宫里的人知晓今日这档子事,以后怕是有得难办。

她平复回心绪,冷下嗓音:“本宫即刻带他出宫求医,今日之事,大总管……”

“殿下放心,今日奴才什么也没见着。”老太监卑躬屈膝,说着还回头警示性地递去一个眼神。

仍旧跪在地上不曾起身的两个男人也连连称是。

卫明枝放下心,顺口嘱咐大总管给屋里的另两个病号弄点药治病后,便先行回粹雪斋准备出宫事宜。

她幼时好动,外祖又是曾经戍守边疆的老容国公,所以经常出宫于容国公府习武。父皇因此赏赐过她一块玉牌,凭此玉牌她可自由出入宫中,只需得在宫门落锁前返回。这下倒是有了大方便。

盼夏和小饺子为她备好马车,从敬事房偏殿把昏睡中的男人接出来时还很是不解。

“主子,这人是谁?”小饺子把人安置好后没忍住先发问。

卫明枝边给病人盖被子边道:“是敬事房里准备净身的,但他心里并不想入宫,只是碍于伤病没法反抗。我见他可怜,便打算帮他一把。”

虽然不是他亲口所说,但卫明枝猜测真实情况与之八.九不离十。

盼夏犹豫地看被中的男人一眼,有些欲言又止,最后到底没说什么。

小饺子则是已经一面夸着“主子心善”一面坐到了马车车沿,一手拎起赶马鞭,“主子,咱们这是去哪儿?”

“去我表兄在朱雀街买的宅子。”

-

卫明枝的表兄是容国公府的小世子。这容小世子没继承老容国公爷的武将衣钵,反而是对赚银子情有独钟,已经在不少地方盘下宅子做二次利用。倒是卫明枝自幼喜欢舞刀弄枪,与老容国公爷一脉相承。

马车抵达朱雀街的时候已是午时一刻。

抵达后又是请郎中、煎药、喂人喝药等等一大通忙活。直至将近未时,卫明枝才得空用些吃食。

只是她就连用食都有些心不在焉,因为她不由自主地就会回想起方才郎中在给那个人瞧病时,他身上露出的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痕。

刀伤、箭伤,有的伤口还中了毒,一个人究竟是去了什么地方才能在身上留下那么多的伤?

战场?

卫明枝前世与他相识那样久的时间,一直都未听他提起过他入宫以前的事情。现在看来,他的背后真是秘密颇多。

“主子。”放好药碗的盼夏忽然走到她身后。

卫明枝回神,端着碗侧身看她,见她一脸忧色,问道:“怎么?你有何事要说?”

盼夏咬咬唇,慢吞吞地从袖中掏出一张已经揉皱的纸送到她跟前,“方才奴婢出门请郎中,在布告榜上看见了这个通缉。”

通缉?

卫明枝不明所以地放下碗,接过纸张展开,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男子画像。这本没什么,可画像上那人的容貌,竟与她救下来的男人有七八分相像!

她慌忙去寻纸上的字,然而这份通缉令很是奇怪,连犯人的姓名都不曾透露,只说这是一个罪大恶极的江洋大盗。悬赏的金额却是高得离奇,足足有两百金!

卫明枝深吸一口气,很快做了决定:“盼夏,此事对谁也不能说。”

“但屋里那人若真是什么,什么大盗,那主子要如何是好?”盼夏忧心忡忡。

不对,一切都不对。

就前世她在假山后初遇那个小太监的时候,他身上根本没有分毫武艺,若说是藏拙也不大可能,有什么人会任别人往自己伤口上涂盐也不反抗的?这样一个没有分毫武艺的人,怎么可能在入宫前是江洋大盗?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你莫要着急,待人醒了我亲自问问他。”卫明枝把纸张叠好,收进袖中。

等了约莫有一个时辰,房中之人才终于悠悠转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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