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慕叶匆匆追了上去,见榔头最后消失在了假山里,便跟了进去,看到了目瞪口呆的一幕。
榔头和另一只大兔子依偎在一起,那兔子也是同样的蓝眼睛,分外好看。两只兔子交缠在一起,一看便知是一对爱侣。
苏慕叶扶额,她可算知道榔头为什么会怀孕了。但侯府里不就榔头这一只兔子吗,那只公兔哪来的?
因着好奇心,苏慕叶在假山后等了好一会儿,两只兔子终于往外走了。
让苏慕叶哭笑不得的是,那只公兔先把榔头送回了点水院,看着榔头进了后院,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接着沿着小路往西边走去。
苏慕叶一路跟着它,越走越觉得不对,待她停下脚步时,才发现那公兔已经溜进了鸿羽院。
叶景然养的兔子?
苏慕叶摇了摇头,那厮天天忙着政务军务,怎么会有闲心逸致养兔子。
待苏慕叶回过神来,发现原本守在鸿羽院前的侍卫都退下了,周围一片安静。
苏慕叶心下有了预感,一回头果然见叶景然一身竹白色云纹长袍,正立在树下,唇角噙笑,目光温柔地看着她。
叶景然平日里总穿官服或暗色的衣袍,今日这么一穿,倒有了几分清贵隽秀的天人之姿,令人惊艳。
苏慕叶只看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抬脚要往回走去。
这时叶景然淡淡开口了,“喜欢那兔子?等会儿派人给你送过去”。
果然是叶景然的兔子。
苏慕叶眉头皱了起来,真是物随主人,叶景然不要脸,它的兔子也一个样,害得榔头……
“我可不敢要叶将军的兔子,叶将军若有空不如好好管教自己的兔子,叫它不要出去欺凌别的兔子了”。
苏慕叶两颊鼓鼓的,面色冷淡,一看就知还在生当日的气。
叶景然笑了笑,原本他是打算把这两只从西域来的兔子进献给宫里的淑妃的,这样也可以拉拢拉拢余家。
后面见苏慕叶生气了,就把兔子送去哄她高兴了。另一只他也懒得送进宫里去了,干脆派人养在后院,没成想这兔子倒也争气,把苏慕叶引来了。
“你怎么知道它是在欺凌别的兔子,没准是它们情投意合,两情相悦”。
“我若横加干涉,反倒是棒打鸳鸯,拆了一桩好姻缘了”。
苏慕叶越听越觉得不对,叶景然好像不是在说兔子吧。
哼,反正他肯定没存好心,苏慕叶狠狠瞪了叶景然一眼,往回走去。
叶景然无奈地揉揉眉心,“你这么躲着我做什么,我上回不是已经说了不会再那样欺负你了”。
一提到那一晚,苏慕叶脸就红了,叶景然说话就说话,做什么要强调“欺负”二字呀。
苏慕叶只觉不堪回首,匆匆往外走去,身后响起叶景然沉静的声音。
“这块玉佩,你可认得?”
苏慕叶忍不住好奇心,回头看了一眼,立刻停下了脚步。
那玉佩通体碧绿,精雕细琢,花纹独特,刻着一朵含苞待放的木槿花,下方还有一个方方正正的字。
苏慕叶心里一紧,之前她在宁兰的陪葬品中见到了一块类似的玉佩,当时仔细看了,还是与苏越泽贴身佩戴的那块不同。
叶景然手里那块无论色泽,还是图案都更相似,苏慕叶努力想看清上面的字,自然地朝叶景然的方向走了几步,眼睛紧紧盯着那玉佩。
就在苏慕叶快看清那玉佩上的字时,叶景然把那玉佩收回了衣袖中,苏慕叶着急要看那玉佩,一个没提防,被一个石块绊了一下,跌进了叶景然的怀里。
叶景然自是伸手接住,只觉馨香满怀,勾了勾嘴角,“这么着急啊”。
第64章
苏慕叶才意识到, 她这姿势无异于是投怀送抱,忙站了起来。叶景然也没挽留,守礼地收回了手。
叶景然如此规矩, 反倒显得她有些逾矩了,苏慕叶面色微红,仿若春日刚开的桃花, 粉丽清妍,一抬眼就对上了叶景然别有深意的眼神。
苏慕叶晃了晃脑袋,把那些奇怪的想法赶走, “那玉佩你能给我看看吗?”
叶景然一双漂亮的眼眸直直看着苏慕叶, 仿佛要看到她心里去,接下来却说了一句毫不相关的话, “你刚刚叫我什么?”
苏慕叶想了想, 她还在起气叶景然那晚的动作,刚刚就赌气叫他叶将军。
苏慕叶抬眼看去, 见叶景然双手交握,神情淡淡, 没有一点要给她玉佩的意思。
这是不满她疏离的称呼了, 苏慕叶试探着开口, “四爷?”
叶景然长身玉立,垂眸看她,面上没有一丝波动。
苏慕叶忽然就有些慌了, 她已经习惯了叶景然对她百依百顺,温柔细致。之前她但凡多看什么一眼, 叶景然立刻就派人送来了。
但她怎么忘了,无论是看辈分还是地位,她都没什么理由直接找叶景然要东西。
苏慕叶心道:叶景然真是阴晴不定, 之前明明还对她那么温柔的,现在又故意那么冷淡。
又问她怎么叫他,之前她就没答对,被叶景然戏弄了一把。
苏慕叶越想越气,正欲发作,叶景然从衣袖中拿出了玉佩,在苏慕叶眼前晃了晃。
苏慕叶立刻把刚才的情绪抛之脑后,接过来认真地看了看,玉佩上面刻着一个小小的“匀”字,“匀”字最后一点还刻歪了,显得和整块精致的玉佩不太相称。
苏慕叶松了口气,她小时候爱玩,和匠人学过一阵雕琢玉佩,但她年纪小,耐性不足,自然是三脚猫的功夫。
她六岁的时候,知道苏越泽得了一块上好的玉佩,吵着闹着要在上面刻字。苏越泽便由着她拿去玩了,最后见字刻歪了,也没在意,从此贴身带着。
苏慕叶眼里有了光芒,这玉佩保存得好好的,说明哥哥肯定还活着,“这玉佩是哪来的?”
叶景然一直在看着她,见她由衷的高兴,嘴角微微上扬,“你随我去个地方,自然就知道了”。
苏慕叶小鹿般的眼眸里满是提防,思索了好一会儿才道,“我要坐自己的马车去”。
叶景然颔首,一脸理所当然,仿佛在说不然你想怎么去。
苏慕叶捏着小拳头上了自己的马车,她怎么感觉叶景然有些变了。
他最初对她就像对其他人那般冷淡疏离,后面因对她有意,就越来越温柔了。
几次三番拒绝了他之后,叶景然现在有些怪。
刚刚看她的眼神,就像故意在逗她。
或者说在若有若无地撩拨她。
就像春风拂过碧绿澄净的湖面,漾起一圈圈涟漪,等着湖里的小鱼自投罗网。
苏慕叶微微皱眉,无论叶景然使什么手段,她都不会上当的。
马车在城中驶了约莫一炷香时间,慢慢停在了城南一座平平无奇的宅子前。
见到叶景然前来,门前的小厮未曾通报就立刻引了二人进去。
待看到宅子的主人,苏慕叶怔了怔,她问玉佩的出处,叶景然带她来见叶元钦做什么。
叶元钦虽已年过六十,精神却还不错,见到叶景然脸上满是笑容,“不是同你说了,不必常往我这儿来吗?”
叶景然微微一笑,“父亲何出此言,景然来看您本就是应该的”。
叶元钦立刻笑得咧开了嘴,苏慕叶这才反应过来,上次晚宴,叶家人就说定了将叶景然过继到叶元钦膝下。
好似前不久连过继仪式都办好了,苏慕叶看了眼叶景然,见他神情自如,心道:许是叶景然真的与叶元钦投缘吧,不然无论叶家人怎么游说,叶景然若不愿意,这事都成不了。
叶元钦对苏慕叶有些印象,见她来了有些意外,但也没有多问,只命下人上茶。
二人说了一会儿话,叶景然道,“父亲上回给我看的画可还在?”
叶元钦看了眼苏慕叶,明白了过来,不一会儿,一个小厮捧着几幅画卷走了进来。
那几幅画上都是成年男子的肖像,苏慕叶见那小厮一幅一幅展开,面色平静,直到那小厮展开最后一幅画。
苏慕叶忍不住上前一步,细细看那画,目光停留在那男子嘴边一颗淡淡的痣上。
苏慕叶按捺住内心的激动,问道,“这画是哪来的?你们可知这画中男子现在在哪儿?”
不怪苏慕叶如此激动,那画中男子竟与苏越泽有七分相似,只是年纪大了些,眉眼更加深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