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少渊一口气哽在喉咙里,最后缓缓吐了出来,心想算了,功过相抵,饶他一命。
老板就这样带着阮嘉一件一件地看,整个摊子上全是雍王的东西,几乎看完了雍王整个的前二十年人生。阮嘉一路哈哈哈,哈到后来都没力气了,嘴角还带着笑容。
叶少渊知道他在取笑自己,但是那又有什么办法呢,还不是只能宠着,于是高深莫测地抱着手臂站在一边,任他拿自己少年时的糗事寻开心。
而老板则尽心尽力,见缝插针地夸雍王,然后观察阮嘉的脸色。结果阮嘉只是哈哈哈,一点表示都没有,直到最后笑得心满意足,才来了句:“今晚真开心,谢谢你了老板。”
老板心道你谢我干嘛!你该谢的不是雍王吗!你不仅是该谢雍王,还应该对他心生好感才是啊!
他特意找了这些毫无攻击性、甚至有点傻的东西给阮嘉看,意图让他知道雍王其实是这样的人,而非他听说的那样,从而减轻对雍王的敌意——然后事不就成了吗!
结果阮嘉无动于衷,老板正想不明白事哪里出了问题,就见阮嘉道:“虽然你说的这个雍王很有趣,但是毕竟是你胡诌的。真的雍王是什么样子,你想必也清楚吧。”
居然还是不信这是真的,老板严肃道:“我说的都是真的,雍王的这些事也是真的,天下人都知道,绝对没有一个字是撒谎。”
阮嘉想了想:“可是这很矛盾啊。比如说,你说雍王因为江海垂钓图备受追捧,可是如今我可没听到有谁追捧他,都是说他,呃,都是骂他的。”
老板闻言,小心看了叶少渊一眼,叶少渊一脸平静,好像什么都没听到一样。
老板于是收回目光,叹了口气:“哎,这都是有原因的。小哥你要知道,他们夸的是二十岁以前的雍王,骂的是二十岁以后的雍王。”
阮嘉愣了一下:“对同一个人,怎么可能既夸又骂,难道说雍王二十岁之后变了个人不成?”
老板点头:“是啊,就是这样。雍王二十岁那年,太子……病故,昭王带着明玉公主反叛,雍王殿下重病不起,病好后就变了个人,只偶尔才会恢复以前的样子,唉。”
阮嘉心道这是什么原理,难道雍王也被穿了不成。他神色略微松动,老板便乘热打铁,深情道:“所以雍王他,其实是个好人啊!”
叶少渊:……
阮嘉:……
阮嘉彻底凌乱了,转头看叶少渊:“是,是吗?”
叶少渊似乎不太想回答,不知道是不好意思还是怎么,半晌只嗯了一声:“他……他挺好的。”
三人成虎,众口铄金,阮嘉听到他二人都这么说,不自觉就相信了几分。然而就在他想再问问的时候,镇门处骤然喧哗起来,好几队官兵抬着一副副担架进了望山镇,扑鼻而来的腐臭味道席卷了整条街。
人群骚动起来,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紧接着进来的居然还有一队装备精良的骑兵,一个个冷着脸赶走路边的摊贩,骑兵簇拥着一个魁梧的中年男人,正在皱眉深思。
叶少渊和老板看到那中年男人,都神色一肃,老板利落地收摊走人,叶少渊则拉着阮嘉,悄无声息地藏入了人群中。
阮嘉手上还抱着一堆高仿雍王衣物,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而叶少渊冲他低声道:“阮嘉,你的肩膀,能不能借我靠一下?”
阮嘉:“?”
叶少渊当他默认,从背后抱住了他,下巴靠在阮嘉肩膀上,借他的身体挡住了官兵的视线。
阮嘉啊了一声,心跳猛然加速,正慌乱时,却听见周围人窃窃私语:“这担架上的人看起来都怪吓人的,不会是传说中的夜枭军吧?”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觉得这计划成功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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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亲卫
夜枭军!阮嘉悄悄抬头看了一眼,担架上黑乎乎一团, 尸体已经腐烂的不成样子, 几乎不成人形, 路边不少人都干呕起来。
他认不出这是不是夜枭军,但是这味道让他回忆起了被夜枭军支配的恐惧, 顿时脸色就难看起来。
府吏带着护卫来驱散人群, 这府吏似乎是比较好说话,不少人大着胆子问他是怎么回事。
府吏小心瞥了一眼那队骑兵,没有直接回答, 而是低声道:“看到那位没?那就是大名鼎鼎的鬼斧将军。”
众人皆惊呼一声,人群将这个消息传开, 四处一片震惊。
阮嘉回想原著,依稀记得书里有好几个将军,只不知道这个鬼斧将军是哪一个。
还好他周围的人对这将军兴致高昂, 阮嘉听到他们说:“这位不是殿下手下第一名将吗?有生之年居然能见到这种大人物,真是……”
另一人开玩笑:“说不定过两天还能见到殿下本人呢, 镇定点。”
这里是西南, 他们口中的殿下自然是昭王了。
阮嘉得知这是个大佬, 可是大佬不去前线, 来望山镇这种小地方干嘛?
许多人也有这个疑问,问府吏:“这位来咱们这儿干嘛?”
府吏神色一肃, 指了指担架上的尸体:“这位得到消息,有叛贼在后方作乱,特意带人回防来了。喏, 这些都是叛贼的尸体,已经全被降服了。”
西南的叛贼指的是雍王部队,阮嘉看看那好几百个担架,心里没想到在他安然度日的时候,就在不远处,爆发了一场隐秘而激烈的战争,还死了这么多人。
众人听府吏一说,恍然点头,也有人道:“可我怎么觉得这是夜枭军。你看他们腰上挂的那个,像不像一只夜枭?”
一时不少人忍着恶心去看,看到果然有个鸟状腰牌,都啊了一声,人群顿时有些骚动,马上的中年男人,也就是鬼斧将军眉头一皱,朝这边往了过来。
阮嘉感觉到叶少渊手臂越发收紧,露出流畅有力的肌肉线条,一个没忍住,侧头用脸颊蹭了一下。
叶少渊身体一僵,深深吸了口气,在阮嘉耳边道:“老实点。”
阮嘉觉得自己动机非常纯洁,然而被他刻意压得低沉的声音这么一警告,好像自己真的是勾引了他一样,而自己居然一时找不到话辩驳,顿时耳垂红透了。
那边鬼斧将军没发现什么,又回过头去,却把府吏吓得六神无主,赶紧示意他们散了:“这有什么好看的?还夜枭军,那都是胡诌的!行了!快走快走,别在这打眼了。”
大部分人慑于鬼斧将军和他手下骑兵的威势,四下散了,阮嘉和叶少渊顺着人流也走了,不过只转了个身,叶少渊便拉着阮嘉藏到了阴影里,暗中观察骑兵和担架上的尸体。
阮嘉不知道他要干嘛,不过都顺着他去。他刚蹲下来,却眼前一黑,居然是有人走过来,在他们身前三米站定,正好挡住了他们视线。
阮嘉一愣,认出走过来那人正是先前人群里的人,他手里拉着府吏,府吏烦的要死:“还有什么事?快点说。”
那人年纪不大,脸上有颗黑痣,看起来很憨厚,语气却很固执:“大人,我就是不明白,担架上那些人的腰牌,明明就是一只夜枭——”
“我的祖宗!”府吏几乎要咬牙切齿了,“都说了那是叛贼的人!”
那人执着道:“叛贼的人怎么可能越过前线,跑到西南来?”
府吏:“因为他们诡计多端,咱们防不胜防。”
那人狐疑:“我不信,殿下英明神武,怎么可能被一支小小的叛贼军队给蒙混过去?”
府吏:“因为——”
他没说下去,忍耐着把那人一推:“赶紧走!再不走我叫人赶你走了!”
那人嘿嘿笑着:“大人,你最心善了,这到底咋回事,就告诉我吧。”
府吏很想甩开他,他却狗皮膏药一样缠着,两个人推搡半晌,府吏终于无法,凑到他耳边低声道:“为什么这帮人能瞒过殿下,因为领头的是玉京那一位王爷!雍王!”
他声音压得极低,不过阮嘉和叶少渊离他近,每个字都听的一清二楚。
两人就这样得到了这份情报,阮嘉忍不住看了叶少渊一眼,心道不愧是情报人员,选的位置这样好——又或者只是巧合?